四月初,聖彼得文帶著沙皇的命令來到了北京,雖然知道來北京沒有任何用處,此事北京作不了主,但他也知道去鞍山更是一點用處也沒有,中國小皇帝現在是不會與自己談判的。況且沙皇提出的要求太苛刻了,他都看不下去了,別說中國皇帝了。
尼古拉二世的條件很簡單,只有三條:一:歸還所有俄國戰艦,交還戰俘;二:賠償俄**費一億元人民幣;三:中**隊撤出朝鮮,並承認朝鮮為俄國勢力範圍。
以聖彼得文對中國皇帝以及唐紹儀的瞭解,這種條件提出來會被對方笑話的,不過卻可能用來嚇一嚇清國朝廷,反正沙皇說的是中國政府,現在中國兩個政府,自己當然選那個比較容易談的來的談了。
不過另他欣喜的是,在北京他還遇到了同去的法國公使,原來法國想要租借廣州灣,也是藉著中國皇帝與俄國人打仗的當口,而且法國與俄國是盟友,這樣做也算是替盟友減輕壓力。雖然大清國朝廷與中國皇帝暫時不沾邊。
兩人都是由榮祿接待的,李鴻章死後,朝廷不再設北洋大臣一職,榮祿現在做的是直隸總督。
他其實也就是個傳聲筒,聽取了兩國的意見之後,便來頤和園見慈禧。
現在的慈禧面老了很多,按說這幾年順風順水的,列強大多都由吳鵬擋著了,她沒有多少煩心事,而且也沒有了庚子一事,理應健健康康的才對,但現在明顯的身體差了很多。臉色也不好。榮祿來時正盯著遠處呆。
榮祿行禮完畢,慈禧這才問道:「什麼事,說吧!」
「回太后的話,法國與俄國公使前來,法國要求租借廣州灣,俄國欲要求我大清結束戰爭並……談判!」俄國的條件榮祿並沒有說,他對俄國人也有氣,有本事把這條件在鞍山向皇帝提一遍,在北京耍什麼威風,而且還是打的敗仗的……。
「不是說了嗎?這些事情讓他們自個兒去北方找皇上吧!皇上同意朝廷也沒有異議!」慈禧不悅地道,現在慈禧似乎也看開了。
「是!」榮祿答應著,他也不想與兩國人談判,主要是談了也是白談,現在中國的外交已經不在朝廷手裡了。
「對了,前兩天皇上派來的那個唐……不是還在京城嗎!直接讓法俄公使去找那個唐吧!」慈禧又道,唐紹儀兩天前確實見過慈禧,還帶來了一些禮物,與慈禧以及幾位大臣講了講關於對俄作戰的一些事情,免得與俄國一打起來,朝廷嚇著了。
本來聖彼得文知道去鞍山找中國皇帝一點用處也沒有,而且沙皇給的條件太過於剛硬,沒有迴旋的餘地,這才來北京唬一唬清國朝廷,不料最終還是來到了唐紹儀那裡。面對著唐紹儀,聖彼得文的這種外交訛詐就完全不起作用了。
不過作為外交官,雖然現在戰局不利,但他嘴上也不能服軟。
「聖彼得文先生為何來到北京?」一見面唐紹儀就笑著道,兩人是老熟人了,而且在戰後對彼得文也到唐那裡抗議過。
「我覺得比起中國皇帝這種不宣而戰入侵我國的強盜行徑,你們的朝廷還是比較文明的,我願意與文明人打交道!」聖彼得文傲慢地道。
「閣下請注意言詞,我們並不是不宣而戰,我記得戰前我已經向閣下遞交了宣戰書了,而且我並不覺得我們的軍隊是入侵,難道閣下忘了,四十年前貴國趁英法聯軍進北京之時強佔的土地,那才是強盜行徑呢!」唐紹儀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有不高興,這些話現在都是屁話,不說不行,但說了也不頂用,他現在有些覺得與聖彼得文在這裡咬文嚼字相當不值當,他終於體會到了以前列強外交官對於中國的那種傲氣了,現在自己不知不覺間也有這種傲氣了,對待聖彼得文從內心裡覺得毫無壓力。
雖然面對著唐紹儀,聖彼得文還是拿出了沙皇的條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駐外公使,只能執行命令。即使知道說了也是白說,可能反而讓唐紹儀覺得可笑,但還是要提出來,而且是義正嚴詞地提出來。
弱國往往出一些有名的外交家就是這個原因,這些外交家沒有強大的後盾,但外交工作使他們必須要維護自己的國家利益與形象,所以在一些事情上,往往表現出強烈的個人色彩,以顯示自己或自己的國家不屈從於外國淫威的意志,弱國無外交是真理,但弱國從來不缺少好的外交家。
聽著俄國的條件唐紹儀雖然心裡有準備,但也著實驚了一回,俄國人真的什麼都敢提呀!割地、賠款、歸還戰艦與人員,難道俄國沙皇考慮問題不經過大腦嗎?
「聖彼得文先生,我想這肯定是貴國陛下開的一個玩笑,而且是一個很不好笑的玩笑!」唐紹儀冷笑道。
「唐先生以為你們的海軍打敗了太平洋艦隊,在遠東的這場戰爭一定就能取得勝利嗎?別忘了,太平洋艦隊只是我們俄國海軍的一小部分,我們還有一支龐大的艦隊,戰爭還沒有結束,勝負未可知也!」聖彼得文毫不示弱地道。
「既然如此,那我代表中國政府拒絕貴國提出的這個停戰條件!」唐紹儀也不再和他辯論,這種辯論遠遠沒有槍炮來的實在,而且這種事情他甚至沒有當作一次獨立的事件匯報給吳鵬。
送走了聖彼得文又迎來了法國公使,法國公使叫呂班,法國與吳鵬的改革區政府一直沒有什麼特別密切的聯繫,法國勢力在南方,而且與俄國是同盟,也不往北展,所以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情況。
法國公使這一次是為廣州灣而來的,法國一直對於廣州灣有興趣。廣州灣並非顧名思義的廣州市附近的港灣或出海口,而是湛江。後世的中國南海艦隊就是以此為一個重要基地。
法國在侵佔了越南之後,對於中國的廣東、廣西、雲南等省份一直垂涎三尺。在甲午未敗的情況下,法國也不可能做這個出頭鳥,只與清政府簽訂了幾處通商口岸。
之前還與清政府商談允許法國修築越南至雲南的鐵路、在中國南部海岸設立屯船之所等要求。但英、法在華南爭奪激烈,法國的要求引起英國的強烈反對。所以清政府也沒有同意,不過現在盟國已經開戰了,他再把這個條件提出來想必成功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法國對於廣州灣的覬覦起於1897年,當時法**艦白瓦特號為避颱風闖入「廣州灣」,遂為這一深水良港而動心。於是獻書法政府租借「廣州灣」,法國政府也確實心動了,廣州灣縱深6o余千米,灣外有硇洲、南三諸島為屏障,港內水深浪靜,海域寬闊,航行和停泊條件良好,且無回淤,是中國天然良港之一,具備一流海港與軍港的所有條件,不動心才怪。
這是唐紹儀第一次與法國人談,所以有些新奇感。不過一談之後,臉色立馬變了,果然是法國棒子!
呂班表現的傲慢無比,處處表現的高人一等,把唐紹儀也當成一般的清國大臣了,雖然這個大臣沒有辮子。比起這些來,他所提條件更是苛刻:允許法國修築越南至雲南的鐵路;在中國南部海岸設立屯船之所並租借廣州灣九十九年。另外最可氣的是,如果中國政府拒絕法國的要求,就要「派艦重辦」,真當唐紹儀是嚇大的了。
「可以!」唐紹儀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後答道,「不過要先付租金,一年兩千萬英鎊!」
唐紹儀看起來很隨意地道,這已經不像是外交人員的會談了,像兩個小孩子過家家,別懷疑,晚清的時候列強的公使就是這樣,根本是家長命令式的談判。
「唐先生開玩笑吧!」呂班在中國頤指氣使慣了,見不得有中國人當面讓他不爽。
「那好,我換一個條件,法**隊全部撤出安南,承認中國為安南的宗主國!」唐紹儀又道,什麼叫信口開河,唐紹儀給了最好的解釋。
「唐先生這麼說是不想繼續談下去了!」呂班冷冷地道。
「貴國有條件,我們中華也有條件,這有什麼不同嗎?」唐紹儀態度也很不好。
「我們的要求已經提出來了,如果貴國在三天內不答覆將視為對我國的挑釁,屆時我國有必要採取單方面的行動!」呂班摞下一句狠話後甩袖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