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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節 琴音寄相思 文 / 天馬行空之蕭峰後傳

    那6莊主沉吟半晌,彷彿進退兩難,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在下就在寒舍恭候姑娘,盼望姑娘早日光臨。」

    房裡被稱為林姑娘的女子淡淡地道:「6莊主走好。」

    「告辭了。」屋外響起一陣腳步聲,轉眼間已經去遠。

    屋外先前那女子又道:「小姐,屬下還有一件事要回稟小姐。」

    那林姑娘道:「什麼事?」

    「宮主來信說,小姐到6家莊看了病人後,請小姐到江南柳莊去,向柳公子要一件十分要緊的東西。」

    「是什麼東西?倒要問他要!」聽那林姑娘的語氣,彷彿十分不情願去要這件東西。

    「宮主說到時自會告知小姐。」

    那林姑娘沉默不語,隔了良久才輕輕地道:「你去吧,我知道了。」

    「是,小姐,屬下告辭。」

    等屋外的腳步聲去遠了,杏兒才從廚房裡出來,把門打開。蕭峰和阿紫走出門外,如雪片般紛飛的花瓣撲面而來,清風裡花香暗送,枝頭上,杏花在晨曦裡輕輕搖曳,谷外冰天雪地,谷內卻一派春光。杏兒拎著一把小鋤頭走出來,說是要給杏樹林後的菜除除草,阿紫一時興起,也跟著去了。

    蕭峰在門前的石桌旁坐下,想起剛才那林姑娘聽說要去要一件東西時的不情願的語氣,尋思道:「不知道那宮主要的是一件什麼東西,如此神秘,這林姑娘看來倒不太情願去要,只是又不能違拗那宮主的命令,想來要討此物必定是困難重重,我拜祭完阿朱後,當趕到江南,幫她將此物拿到手。」心念於此,當下朗聲問道:「請問林姑娘,柳莊在江南何處?」

    那房裡良久無語,隔了半晌,那林姑娘才冷冷地道:「你問柳莊作什麼?」彷彿一提起柳莊,她就不高興。

    蕭峰想到時趕到那裡幫她討了那件東西就是了,如今倒也不必先告知,當下道:「沒什麼,只是我從前也在江南呆過一段時間,竟不知有個柳莊,好奇而已。」

    「這個地方就在杭州西湖旁,好找得很,在西湖邊一問便知。」她語氣冷淡,彷彿對那個地方甚是不喜。

    蕭峰也已聽出來,忙轉開話題道:「姑娘所奏之曲,優美動聽,可否再為在下彈奏一曲?」

    那林姑娘道:「好,世上知音難覓,昨日我剛作了一新曲,正好彈與閣下聽聽。」說罷琴聲緩緩響起,清越宛轉,那一聲聲彷彿擊在人的心坎上,讓人不由自主地心醉神迷。只聽得那林姑娘唱道:「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蕭?」聲音清脆嬌柔,與那琴聲配合得天衣無縫。

    蕭峰直聽得出了神,他一生戎馬江湖,何曾聽過如此凡脫俗的樂曲?他本不解音律,只是身處仙境般的地方,那林姑娘的琴技又出神入化,即使再不懂音律之人也不得不為其琴聲所吸引。曲終良久,蕭峰猶自覺得琴聲還在耳邊迴響,不禁撫掌歎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不知這曲子叫什麼名字?」

    那林姑娘沉吟半晌道:「此曲名就一個字,叫思。」

    「思?」蕭峰覺得這曲子甚是好聽,只是一時不解為何叫思,他想起她剛才說這曲子是昨日新作,於是說道:「姑娘作此曲是懷念遠方的朋友罷?姑娘的朋友在江南?」

    那林姑娘半日不吭聲,忽然怒氣沖沖地道:「我累了,蕭大俠請自便罷!」說完,房裡再無聲息。

    蕭峰不知道她為何忽然起了脾氣,想了半日,也沒想出自己什麼言語衝撞了她,當下唯有微微一笑,暗想:「這姑娘家的心事真是奇怪,好好地就起了脾氣。」當下站起來,到四處走了走,只見除了杏花之外,這屋的周圍種的最多的竟是藥材,一畦一畦地連成一片,蕭峰所識之藥材十分有限,大多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尋思道:「怪道她要住在這個地方,在外面冰天雪地裡,這些藥材多半是活不成的。」

    正想著,只見阿紫和杏兒從菜園那邊走過來,阿紫懷裡抱著幾棵青菜,只聽得她道:「哎!你倒是說呀,你家小姐是不是真的很醜?」杏兒笑了笑,道:「醜不醜日後你見了便知。」

    阿紫道:「日後?日後恐怕咱們再見不著了,而且就算再碰上,她也是這般躲著,我還是見她不著。」她伸手拉了拉杏兒的手,道:「好妹妹,你跟我說了罷。」

    杏兒抿嘴笑道:「我說你從前是見過她的,你信也不信?」

    「什麼?我見過她?我什麼時候見過她?」阿紫一臉的茫然。

    杏兒格格一笑,道:「我信口胡說,你也信麼?」邊說邊一溜煙似地往屋裡跑,冷不防見蕭峰站在面前,不禁嚇了一跳,笑道:「蕭大俠,你不和小姐說話,跑到這兒來幹什麼?你神高神大的,嚇死我了。」

    蕭峰笑道:「不好意思,嚇著杏兒姑娘了,你們小姐和我說了一會兒話,彈了一支曲子,說累了,我就四處走走。」他有意無意地攔著杏兒的去路,問道:「杏兒姑娘,可知道醉仙閣在什麼地方?」

    「醉仙閣?」杏兒笑著搖搖頭道:「不知道,蕭大俠要去那兒嗎?」

    蕭峰見她笑靨如花,一時猜不透她所言是真是假。

    杏兒又看著他笑道:「蕭大俠,你這麼攔在路中間,是存心要為難杏兒麼?」

    此時阿紫從後面趕上來,恨聲道:「好你個小丫頭,竟敢作弄本姑娘,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她趕上來,抓著杏兒,伸手到她腋窩下連連呵癢,杏兒笑成一團,一邊躲閃一邊求饒道:「好姑娘,饒了我罷,我再也不敢了。」

    阿紫問道:「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杏兒笑得喘不過氣來,道:「假……假的,饒了我罷。」

    阿紫停了手,道:「我就知道是你這丫頭騙我的!我可從來不認識什麼女神醫。」

    蕭峰心知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當下閃過一邊,笑道:「杏兒姑娘,您先請,蕭峰可不敢攔您去路。」

    等杏兒和阿紫走過去以後,蕭峰心裡想著杏兒的話,暗道:「這位林姑娘很有可能就是醉仙閣那位出言指點的女子,可是在醉仙閣之時,我就覺得在哪裡聽過她的聲音,也就是說在這之前,我是見過她的,但究竟在哪裡見過呢?」他用力地拍了拍腦袋,卻總是想不起來。

    當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蕭峰喝著喝著酒,忽然吟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那屋裡的林姑娘一聲輕笑,道:「怎麼?蕭大俠詩興大,也要學那李白癡狂一回麼?」

    蕭峰笑道:「倒不是,蕭峰乃一介粗人,怎能學得那李大詩人半分,只是喝著酒,憶起前幾天無緣相見的一位故人而已。」

    「哦?」那林姑娘的語氣甚是奇怪,「既是故人,為何無緣相見?」

    蕭峰歎了口氣道:「說是故人,只是神交,她是世外高人,我等凡夫俗子連她的面都見不著。」

    那林姑娘也歎了口氣,幽幽地道:「見不見面,又打什麼緊?人世間聚散無常,身不由己之事比比皆是,見了反而徒增悲傷。」

    蕭峰心裡一凜,暗想:「聽她這話,倒像承認自己是醉仙閣中那女子了,但她不挑破,我也不能唐突了人家。」

    忽又聽那林姑娘頓了頓,道:「就像我一樣,我躲著不見人,一則是因為我相貌醜陋,不想成為別人的笑柄,二則也是因為我不想與任何人有瓜葛,免得日後分別後,留有牽掛,終日心有慼慼焉。」

    蕭峰聽她緩緩說來,倒又不似說謊,一時間竟無從分辯她是不是那醉仙閣的女子。

    如此過了三日,那孩子的毒已完全清盡,第四日早晨,蕭峰攜了那孩子和阿紫向那房裡的林姑娘和杏兒告別,蕭峰道:「姑娘仗義出手相救之恩,蕭峰實在無以為報,他日若有差遣,無論我在哪裡,都會趕來聽候姑娘的吩咐。」

    那林姑娘道:「當真是我說什麼,你都聽從?」

    蕭峰朗聲道:「沒錯!但憑姑娘一句話。」

    「好!」那林姑娘道,「但願你記著你今日之話,他日我無論我要你辦什麼事,你可不許不答應。」

    蕭峰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向房裡深深一揖道:「林姑娘,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說完,又向杏兒作了揖,道:「多謝杏兒姑娘這幾日來的盛情款待,蕭峰沒齒難忘,咱們後會有期了。」

    杏兒回禮道:「不敢當,這是奴婢應該做的,蕭大俠和阿紫姑娘,他日有空,記得常來此看看杏兒。」說話間,依依不捨之色溢於言表。阿紫拍拍她的肩膀道:「我喜歡這個地方,以後我還會來的。」

    蕭峰攜了阿紫和那孩子走出小屋,穿過杏花林,沿著湖邊往來路走去,忽聞琴聲響起,只聽得那林姑娘輕聲曼唱道:「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歌聲低回婉轉,彷彿有訴不盡的哀愁。

    蕭峰聽了,心裡竟也有幾分惆悵,他回頭看看那杏花紛飛裡的小屋,見杏兒還站在屋前朝他們揮手,他也舉起手來揮了揮,然後回過頭去,攜著阿紫和那孩子在琴聲和歌聲裡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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