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坦之點了郭芙的穴道,拾起地上的寶劍,舉劍欲砍她的左臂,郭芙雖然身穿軟蝟甲,但深知丈夫的這把「滄浪」劍削鐵如泥,心裡實在不知道軟蝟甲是否可以抵擋得住,眼看游坦之的劍即將砍到,嚇得臉色蒼白。正在此時,阿紫忽叫道:「住手。」游坦之急忙收力,硬生生地把劍停在離郭芙的手臂不到一寸之處,郭芙以為阿紫改變了主意,不由大喜。誰知阿紫笑嘻嘻地道:「鐵丑,你砍得不對,我要的是右臂,你怎麼砍她左臂呢?把劍給我,我自己來動手。」游坦之把劍遞給阿紫,把郭芙推到阿紫跟前,道:「阿紫姑娘,請動手吧。」
阿紫舉劍在郭芙右臂上比劃了一下,見郭芙雖然嚇得花容失色,眼中卻無半點乞憐之意,於是又把劍移到郭芙的臉上蹭了幾下,笑道:「你不承認你是最醜的人,如果我在你臉上劃上幾劍,你說你算不算名副其實的醜八怪呢。」郭芙雖然十分愛惜自己的容貌,但她性子剛烈,從不向人屈服,怒道:「要殺便殺,囉嗦什麼!」
阿紫見她毫不害怕,心想:「得想一個法子,把她整得生不如死,她才知道我的本事。」一眼瞥見游坦之垂手站在一旁,心裡一動,立時有了主意,笑道:「鐵丑,咱們來玩戴鐵面具的遊戲怎麼樣?」游坦之嚇得魂飛魄散,想撒腿就跑,但心裡又捨不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著聲音道:「阿……阿紫姑娘,饒……饒了我吧。」阿紫拍拍他的頭道:「放心,這回要戴鐵面具的不是你。」轉身一指郭芙道:「我說的是她!」游坦之長吁了一口氣,站起來道:「謝阿紫姑娘。」
郭芙見武功高強的游坦之一聽要戴鐵面具,立即嚇得跪地求饒,知道這一定是非人的酷刑,心中恐懼頓生,但見耶律齊一動不動地趴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心裡仇恨與憤怒交迸,一下子蓋過了恐懼,怒喝道:「你們儘管殺了我,我爹爹媽媽一定會將你們碎撕萬段,為我報仇!」阿紫「啪」地打了她一巴掌,冷笑道:「天下的人都怕你爹媽,偏就我不怕!告訴你,我不叫你說話的時候,你最好給我閉緊嘴巴!」在郭芙的一生中,除了楊過打過她一巴掌,何曾受過如此侮辱,當下氣得肺都要炸開了,大聲叫罵道:「臭丫頭,有本事就找我爹爹去,在暗地裡整治我算什麼英雄,哼,哼,別說我爹爹了,就我媽媽一個,也保證把你們打得屁滾……」話未說完,阿紫拿著一團奇臭無比的東西塞進了她的嘴巴,原來那是游坦之穿了許久的一雙襪子,被阿紫命令脫下後,只得光腳穿著靴子。
阿紫讓游坦之找來一根長繩子,把郭芙捆得像棕子一般,阿紫拉著繩子的另一頭,走出店門,騎上馬,對游坦之道:「鐵丑,還記得當年你做活人紙鳶的事嗎?可惜我現在這匹馬跑不快,要不然,咱們也讓郭大小姐嘗嘗飛在半空中的滋味。」又回頭看了郭芙一眼,小嘴一撇道:「不過我看這丫頭又胖又笨,即使有一匹千里馬,多半也是飛不起來!」游坦之想起當年剛被阿紫抓住的時候,頭頸被繩子套住,由人拉著催馬急馳,自己身子被拉得騰空而起,像紙鳶般飛在半空中,契丹人把這種把戲叫做「放人鳶子」。雖然事過境遷,但回想起當時驚心動魄的情形,游坦之仍禁不住渾身抖,牙齒哆嗦得格格作響。忽聽得阿紫「駕」地一聲,那馬已朝前奔去,郭芙被拉著在地上拖行,游坦之忙提氣追趕。
郭芙只覺身子急倒退,耳旁呼呼生風,幸虧地上到處都積著厚厚的一層雪,極少碰上石塊,只是滿頭滿臉都是雪,連眼睛都睜不開,嘴巴上塞的那雙襪子臭得她直想吐,她自小被母親嬌寵,幾乎一點苦頭都沒吃過,哪料得今日會受如此苦楚,當下又驚又怒,拖不了多遠,竟暈死過去。郭芙迷迷糊糊之中,忽覺渾身冰冷,睜開眼睛一看,只見阿紫正端著一個盤子,笑吟吟地站在跟前,自己則渾身濕透地躺在地上,屋子裡的火爐正生著熊熊炭火,一個鐵匠模樣的人用一個大鉗子鉗著一個黑黝黝的東西在火爐上烤。郭芙定睛一看,那黑黝黝的東西有四處開孔,各個開孔排列的形狀看起來像是一個面具。阿紫見郭芙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鐵面具,笑道:「你不用看,我是照足了你的尺寸做的,包管合適。」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道:「待會兒給你戴上這鐵面具,你說天下還會有比你更醜的人嗎?」
郭芙睜圓了眼睛,嚇得心膽俱裂,眼淚交流,她用力坐起來,腦袋朝牆上撞去,無奈手腳被綁,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身子也只是朝前挪了一點點。阿紫冷笑道:「想死?沒那麼容易,我還沒玩夠呢。」
郭芙嘶聲道:「你這惡婦!我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你要這樣對我!」阿紫道:「你沒有得罪我,只是得罪了我的救命恩人和朋友,她們不好親自動手報仇,我只好代勞了。」郭芙一時間哪裡想得到是因為楊過斷臂之故,而且一直以來,她都不認為那是自己的過錯,她看著那鐵面具被燒得通紅,心裡驚恐到了極點,她真正明白了什麼是生不如死。
那鐵匠聽說這燒得通紅的鐵面具要戴在郭芙那張漂亮的臉上,嚇了一跳,對阿紫聲道:「姑娘,這可開不得玩笑,戴上這個東西,連皮肉都要燒爛了。」阿紫道:「你別多管閒事,叫你燒你就燒。」那鐵匠又道:「這位姑娘得罪了你,你打她罵她就是了,何必……」話未說完,「唰」地一聲,身上已受了阿紫一馬鞭。那鐵匠痛得大叫一聲,手中的鐵面具跌落在熊熊的炭火之中,阿紫喝道:「再囉嗦就割了你的舌頭!趕緊給我鉗起來燒,要是再磨磨蹭蹭的,看我怎麼炮製你!」
那鐵匠嚇得雙腿抖,哪裡還敢出聲,哆嗦著雙手,忙用鉗子把那面具鉗起來,放在火上翻來覆去地燒。過了一會兒,那鐵匠顫聲道:「姑……姑娘,行……行了。」
阿紫對游坦之道:「你去拿過來,我按著這丫頭的頭,你往她臉上套上去。」游坦之看著那被燒得通紅的鐵套,想起當年自己被強按著套上鐵頭的痛苦情形,猛地大叫一聲,抱著頭縮到牆角里,渾身漱漱抖。
阿紫斥道:「沒用的東西!拿著!」說著,將馬鞭朝游坦之一扔,然後小心翼翼地從鐵匠手中接過鉗著面具的鉗子,燒得通紅的面具把她的整個臉都映紅了,眼睛更是紅得亮。她一步步走近郭芙,笑道:「郭大小姐,從此以後你可得改名字了,你說是叫郭鐵面好呢還是叫郭鐵芙好呢?」郭芙看見火紅的面具越逼越近,熱浪直衝面門,駭得面容扭曲,哪裡還說得出話來。阿紫看著郭芙光滑無比的臉龐,心裡一動:「我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要是讓姐夫知道了,他會不會生氣呢?」這樣一想,手中的面具就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