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看見兩個人接觸余我生的身體,都莫名其妙地被彈退了下去,劉點也看出了一點邪門,瞪大了眼睛,握住利劍的右手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恐慌:「奇怪,奇怪,這孩子到底怎麼了,像中魔了一樣。」
余我生突然一個大步,就來到了劉點的跟前,劉點當即就感受到了一股熱浪撲鼻而來,壓得自己快有些喘不過氣。余我生大喝一聲,道:「你動手殺我呀。殺我呀。你以為我好過嗎?」
他的聲音之大,好像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內心的痛苦。余我生喊畢之後,右手突然上前,一把將劉點的右手握住,劉點接觸到這股滾熱的手臂,右手把握不住,那柄利劍當即就掙脫了出來,掉在了地面上。
劉點吱吱呀呀地喊道:「你快放手,你快放手。」余我生雙耳好像漸漸失去了聽覺,根本就沒有理睬劉點的苦苦哀嚎,左手突然出動,一把將劉點的衣領抓住,大聲喊道:「為什麼?為什麼?我為什麼會這樣痛苦?誰能夠告訴我?」
他一定是瘋了,一定是中魔了,劉點此時早就嚇呆了,根本沒有力量反抗。被余我生一下子舉在了頭頂上,四肢在空中不停地飛舞,大聲抗議道:「你快放手,你放手,你殺了你父親,你還要殺我嗎?你這個惡魔。你這個惡魔。」
谷遺湘當即飛騰一腳朝余我生的後背踢來,她知道,這個時候,余我生一定是喪失了理智,整個心思完全被傷心的身世浸透了,劉點的性命已經岌岌可危,唯一的法子,就是強行將余我生踢到在地,先救出劉點再說。
誰知道,谷遺湘這一腳踢中在了余我生的後背,不僅未能夠將余我生踢到,反而自己受到力量的反侵,身子飛快的朝後飛離而去,而那余我生生硬地站立在那裡,居然一點變化也沒有。
余我生突然大聲喊道:「我不欠這個世界任何人任何東西,可是這個世界,對我太不公平,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回答我,我就不管了,誰要殺我,我就要殺誰,想殺我的人,還沒有出生,啊,這全是你自找的。」余我生突然抬頭,看向了被自己舉過頭地的劉點,好像不認識此人,自己手中的,不過是一個獵物而已。
劉點剛好看見身下那一雙血紅充滿魔腥的眼睛,心中大驚,慌忙喊道:「你不能夠殺我呀,我是你的叔父。你的叔父······」他才說完叔父,余我生右手突然上撩,手臂穿過劉點的身子,鮮血當即濺滿整個地面,劉點發出了人生的最後一聲哀嚎,就此低頭不動了。
余我生殺死了劉點,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不已,道:「誰要殺我,我就要殺誰,我不是好欺負的。啊。」哀嚎之後,余我生突然仰天大哭了起來,雙手不停地往自己臉面上亂抹,鮮血沾滿了衣服,他絲毫不在意,好心滿心的痛苦這個時候得到了發洩,心情為之感動,激動得留下了熱淚。
谷遺湘第一個反應是:「哥哥這是真的瘋了,還是假瘋呢?」大家都被余我生這血腥一幕驚呆愣在了現場,絲毫不敢動彈。
余我生蹲下身子,不停地抽噎,哪知道這個時候,突然見到從房屋裡側飛奔跑出來一個黑色人影,蒙住面紗,直奔向余我生的方向,余我生覺察到了一絲異樣,心中立馬驚覺:「這人一定是英靈子,沒有想到她躲在裡面一直偷看這裡發生的事情。」
余我生突然站起,右手一拳,朝著那黑衣人的正面打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在旁窺視的英靈子,她見到余我生蹲下身子不聽抽泣,以為不會注意自己的安危,所以才一個轉身下來,想要將余我生帶走,哪裡知道余我生並沒有放鬆警惕,還朝自己一拳打來。
英靈子不敢來硬碰余我生的手腳,對於那《鷹苦咒》上面的內功,她知道的內容,可遠比常人知道的多,見到余我生的右拳襲來,當即身子側轉,避開而去,余我生的那一記右拳打在了身前的地面上,當即將地面震開了一道裂縫,發出震耳的一記「咚」聲響,倒是驚嚇住了四周眾人。
余我生狠然地說道:「你是什麼人?幹麼蒙住臉。」當即朝那黑衣人的手臂看去,見到對方果真是一條手臂,心中立馬確定對方就是英靈子。可是並沒有當即說出來,而是靜靜地查看對方的一舉一動。
英靈子道:「余我生,你習練了我們的內功心法,難道就以為天下無敵嗎?你早就中毒了,如果要想解毒,我奉勸你還是乖乖地跟我走。省得我們之間對決。」聽這聲音,谷遺湘當即喊道:「是你,我認識你。」
英靈子沒有理睬谷遺湘,雙眼牢牢地看住余我生,在等待他的回答。
余我生慘淡一笑,道:「我早就覺察到,你們不會這樣好心,原來是想利用我。你們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英靈子道:「我們的目的,你該清楚,那就是攘除魔教,光復天下。這可是有功於天下正道的好事,你幫助我們完成了心願,你也可以揚名立萬,成為天下共欽的大英雄。」
谷遺湘突然喊道:「你們要驅魔,幹麼一定要哥哥幫助你們,你們是不是將我家的寶貝拿到手了,既然拿到了,為何還要來苦纏哥哥,你們自己也可以練上蓋世神功啊,為何一定要哥哥跟你們走呢。」谷遺湘的話,問出了眾人所有心中的疑惑。
英靈子哼了一聲,道:「你家的寶貝?也不害臊。這是天下人的寶貝。我們拿來光復天下所用,比起你那死去的老爹,不止要強多少倍,將一個寶貝藏匿家中,不見天日,簡直是愚蠢之極。」
余我生似乎感應到這當中有什麼隱情,心神微微不安,抬頭看住英靈子,道:「我妹妹問你,你為什麼一定要我跟你們走,我現在不想走了,你自己走吧,什麼魔教,什麼江湖,與我余我生沒有絲毫關係。」
英靈子嘿嘿地一笑,道:「這可由不得你,你現在習練了《鷹苦咒》,身上早就中了魔毒,你不想走都不行。」大家都是瞪大了眼睛,為余我生擔憂起來。
余我生道:「你們到底安什麼心?我余我生哪一點惹惱了你們,你們為何要苦苦逼迫我呢?我到底中了什麼魔毒?你將話說明白。」
英靈子哈哈地笑了一笑,道:「你現在年少,我本不想說的,可是看你這副表情,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就實話告訴你,你可要有一個心理準備。」全場的氣氛一下子就凝固,眾人大氣不敢多出,心想:「余我生這個孩子,到底是中了對方的詭計。」
英靈子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你以為你天生的那一種疾病,是什麼病?其實也不是什麼病,只是那魔教的張王月試探性的埋置了一個天生具有內力的武學奇才種子而已。你娘當年服下了張王月開出來的保胎藥,可惜她哪裡知道,那副藥,已經漸漸改變了她懷中孩子的體質。不過你算是幸運的一個,張王月曾經在一個村子裡面實驗過這種藥,結果很多人都沒有活過十歲,因為這種孩子的體質,大異於常人,很難存活的。」
「而你,幸運的存活下來,那是因為你自小生在了峨眉山,有高人為你調理身子。不過話說回來,張醫仁當年看見你還活著,心裡非常的震驚,千方設法想將你留住,結果還是讓你逃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讓你落在了我們的手中,你知道嗎,那《鷹苦咒》上面的內功,不是一般的邪惡魔功,需要很好的天賦與機緣,而你,天賦異常,最適合那內功的修煉。」
「我實話告訴你吧,不是我們不習練《鷹苦咒》,而是,而是這內功反噬的力道非常的強大,一般人是難以接受,我們不敢以身試險,而你恰好是一粒棋子,我們就只有讓你試一試了。」
余我生聽到這裡,突然大喝一聲,道:「說來說去,你們是要我當你們的棋子。你們用心歹毒,居心不良。我沒有得罪你們,你們為何要這樣對我?啊。你是不是借我之手,來報復我那狠心的母親,是不是?」說道最後,余我生聲色俱厲,早已淚流滿面。
谷遺湘突然跑過去,來到余我生的跟前,小聲喊道:「哥哥,你沒有事情吧?」她不敢來碰余我生的身子,害怕他又會魔性發作,身子滾燙。余我生低頭看住妹妹,突然雙膝一軟,無力地跪在了妹妹的跟前,親自舉手,扶在了妹妹的削肩上,一頭哭倒,道:「妹妹,哥哥不是以前的那個哥哥,哥哥被人利用了,還不能自拔,妹妹,你殺死我吧,哥哥求你了。」
余我生突然有了一種求死的念頭,他那沾滿鮮血的雙手,看來是多麼的殘忍,自己已經不再是方初的那個人樣,妹妹谷遺湘的心中糾結成了一團,喊道:「哥哥,你不要這樣,我們一起長大,一起照顧,你的困難,我一定會想法子解決掉。」她轉頭看住英靈子,道:「師太,哥哥身上的怪病,要什麼法子白能夠徹底根治呢?」
英靈子道:「不是沒有法子根治,就要看你們願不願意合作了?」谷遺湘明知道對方還是在利用他們,但是眼前已經沒有什麼法子可以想了,谷遺湘連忙問道:「不知道是什麼法子?」
英靈子道:「余我生的疾病根源是由張醫仁造成的,要想得到根治,也就只有張醫仁可以有法子,他是醫者大行之家,說不準這幾年裡,已經想到了對治的藥方。可惜的是,張醫仁是魔教的王月,一般人很難見到他,更加別說是找他治病,唯一的法子,就是打敗他,逼他交出解藥。」
看似一個十分合理的理由,說得余谷二人心中一動,余我生當即抬頭道:「你是說讓我們一起攘除魔教?」英靈子點頭表示承認。
曹管家突然插口道:「少公子,你沒有事情吧?」他一直蹲在那地面上,偶爾聽清了雙方之間的對話,但是並沒有聽太真切,經過自己反反覆覆地一陣思量,終於想通了一件事情:「不管這孩子是不是余家的血親後人,總算是梁姑娘的兒子,也算是余家的親戚,還是余家的後人呀。」
曹管家想通了這一節後,當即就詢問余我生怎麼樣,見到余我生滿臉傷心的模樣,自己的心裡面也很難受。又嘶啞地聲音喊道:「少公子,少公子,你怎麼了?」
余我生緩緩地將妹妹谷遺湘扶起,轉頭看住英靈子,心裡面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為什麼我會是這樣的一個命運,我會認命嗎?不,我絕對不會。」一股自強不息的念頭,突然閃過了腦海,以一種十分肯定的口吻回答道:「好,我答應你,我與你一起攘除魔教。」
英靈子透過余我生那一張血污模糊的臉,看見的不只是鎮定,反而又一絲天真的邪惡。英靈子冷不防地在心底寒顫了一記,心想:「難道自己告訴他真相,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曹管家喊道:「少公子,你又要走了?」余我生轉頭看向了地面上跪倒一地的管家、傭人,不管他們是害怕自己而嚇倒,還是後悔收養伺候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而失望地坐倒在地,余我生覺得自己被世界愚弄了一番,而他們,本該是無辜的。
余我生緩緩地走到了曹管家的跟前,上前扶起了他,溫和地說道:「曹管家,按照輩分,你與王管家當我的爺爺了,可是你們為了這間余家的綢莊,辛苦忙碌了一輩子,實在不易。余家沒有了後人,我也只是一個大騙子而已,以後,我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知道嗎?我余我生年少不會做事,不會說話,還請你們不要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