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子是明眼人,一眼就是看清楚了她的為難心思,歎了一聲,道:「這也難怪,就是這孩子命中帶有坎坷,今天這次算是一次他出生以來的一次大考驗了。只是不知道他是誰的孩子,怎麼會在馬大嫂的懷中,倒是讓人疑惑不解了。」
塗鳳嬌道:「師太,要不然明日就去那山下草堂裡面打探一下,看一看有沒有前來認領這孩子?」
清虛子道:「這個自然是要做的,不過我有一種預感,這孩子的父母是不會來認領這孩子的。那這以後,我們就要撫養這個可憐的孩子。」
清虛子才是將這話說完,金虛子突然就轉過頭來看了看清虛子,說道:「師姐,我想這孩子體內竟然是有內力,莫非是······莫非是武林中人的孩子?」
經過她這一提起,清虛子心中也是聯想到這個原由,心中咯登地一跳,想著:「武林中人的孩子,難道是魔教故意遺留下來的孩子?」
因為這普天之下,世人均知:魔教中人不能夠有絲毫的情感牽掛,但是人非聖賢,孰能沒有情感,這或許就是哪一個魔教中人與某一個人相愛之後生下來的遺腹子,而他母親自然就不敢來要這個孩子,再想到方才是從那孩子的懷中拿起來過一柄小木劍,上面篆刻著一個小小的「余」字,莫非這就是他的生母遺留下來的遺物?還有,這魔教中人本來就是殘忍血腥,殺人無數,如果這真是魔教中人的後裔,難道我峨眉救下來的是一個仇人的後代?
這種想法想也不要再想,一想之後才知道後果是多麼的嚴重。清虛子不由得又是猶豫,可是那塗鳳嬌在旁說道:「不管是誰的孩子,既然現在有難,我看我們峨眉派就不能坐視不管,更何況還是一個嬰兒,多麼的可憐。」
金虛子亦是點頭肯定的口吻說道:「我只是一個醫生,我雖然也聽說過魔教的邪惡,但是我們不能夠將這仇恨報復在這孩子的身上。我想我們應該救好這孩子。」
金虛子、塗鳳嬌二人的一節話,在此時峨眉派內還可以說上一說,如果讓那些外面中的武林中人知道峨眉收留下來一個魔教中人的後人,只怕整個峨眉都會成為眾矢之敵,禍害無窮。
清虛子微微地一陣沉吟,稍後就是點頭道:「你們二人的話我自然是心中明白,況且我們三人也只是在這屋內說一說,這孩子到底是不是魔教中人的後代,還不能夠確定。」
聽著清虛子這句有些軟氣的話,金虛子與塗鳳嬌二人心中也是一陣擔心:這個孩子到底是留還是不留,是禍還是福?
清虛子稍後轉頭說道:「今日之事,只有我們三人知道,這孩子千萬不可以讓其餘的什麼人來探查他的病情了,師妹,你是明白人,這孩子就麻煩交給你了。」
金虛子點了點頭,同意道:「好,我是知道的,這孩子關係重大,我決然不會大意片刻。」
塗鳳嬌道:「師太,那我能做什麼呢?」
清虛子歎了一聲氣,道:「你就聽從金虛子師妹的安排吧。」
塗鳳嬌轉頭看向了金虛子,微然地一點頭,示意聽從著她的安排了。
金虛子道:「師姐,要不然,我將這孩子抱到我的臥室中去,以免為外人警覺。」
清虛子點頭道:「甚是,就這樣辦。」
翌日,那從山腰下面回山來的塗鳳嬌來到清虛子的禪房,見到清虛子正是身披幔布,面容淒哀,閉目正是在為先故的掌門師太度虛子坐禮誦經,她的身後正是站著兩個年青的峨眉弟子,一動不動地,似乎是入定了一般。塗鳳嬌躬身一禮,道:「師太,我回來了。」
清虛子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知道是她,然後就是輕聲說道:「你們下去。」
那身後的的兩名大門女尼躬身一退,緩緩地離開了這間禪院,走後沒忘輕輕地將經過的房門掩上了。
清虛子道:「塗大姐,可是打探出了什麼?」
那塗鳳嬌道:「稟告師太,我一路在那山下探查,還上到前面十里遠的小村去打聽過一回,結果什麼也沒有問到,想必······想必那孩子,真的就如昨夜所言的那般了。」
清虛子好像早就明白這是預料中的事情,當即又是問道:「今日那孩子可否還是啼哭不止?」
塗鳳嬌道:「昨夜我將孩子送到了金虛子師太的臥房,金虛子師太為那孩子施過一道什麼古怪的藥粉,小孩就安靜了,今天還沒有過去,我想小孩哭了一天,今天應該是會安靜地熟睡過去了。」
清虛子點頭道:「知道了,哦,對了,你出去之後,將那衛靈子找來,我記得昨日裡,她好像是抓到了一個魔教女人,昨日事情太雜,差點忘記了。」
塗鳳嬌聽到這話,兩隻眼睛一亮,上前說道:「師太,莫非,那就是這孩子的母親?」
清虛子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心中懷疑。你就安分地照我吩咐做就是了。」塗鳳嬌點了點頭,躬身退了下去。
清虛子雙眼怔然地看向了那身前不遠處的幾十尊歷代峨眉先故掌門的靈位,心中一陣感慨,雙手合十,虔誠地默念道:「歷代祖宗在上,保佑峨眉派內之事能夠順利過關吧。」
再一次見到她閉上了雙目,朝著那些靈位躬身下拜,正是此時,突然聽見了屋外出來的一陣敲門聲,只聽見是師妹文虛子的聲音:「師姐,你可在裡面,師妹二人有要事相商。」
稍後又是聽見了散虛子說道:「師姐,你在裡面嗎。昨日之事,你想必是也心中有數,我與師妹今日前來就是為了昨日那姓汪的惡賊的事。」
清虛子心中咯登地一跳,想到了近日來的事情亂如繩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簡直是不讓人好生歇息。
清虛子道:「房門沒關,二位師妹請進來說話。」隨後就是聽見了那房門「吱呀」的一聲,文虛子與散虛子二人緩緩地走了進來,朝著前面的清虛子師太說道:「師姐,你果真是在這裡,我們今日來這裡,正是為了昨日之事。」
清虛子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轉身看向了身後的二位師妹,道:「你們進來,是已經想好了辦法解決這事的嗎?」
文虛子與散虛子面面相覷,二人互相點了點頭,做畢之後,就是見到她二人突然朝著清虛子師太躬身一禮,一起說道:「恭請師姐承繼峨眉掌門大位,不要讓惡人奸計得成。」
這文虛子、散虛子二人心中均是明白,這魔教妖孽如果得知峨眉掌門新故,說不準就是要大舉侵犯上山,這名震天下的西蜀峨眉大派現今沒有主持之人,只怕是力所不敵,不能力挽狂瀾。
清虛子心中自然明白,上前輕輕地挽起了二位師妹的手腕,說道:「二位師妹快起,這事我心中明白,可是掌門師姐最近新故,要說到承繼掌門之位的事情,我看還是需要等待一段時間再說吧。至於現今我門所處為難處境之事,我想還是散武林名帖,邀請武林中人前來光顧我峨眉,暫時來緩解一下當前所處的危機。」
文虛子道:「師姐,這恐怕不好,所謂江湖同盟,名義上是助拳幫忙,可是難免會有險惡用心之人混在其中。師姐,你難道忘記了昨日就是那姓汪的小人事情嗎?」
聽見文虛子如此一說,散虛子亦是說道:「師姐,你要三思,我們還是要主持大局才行,不可依附於那些所謂的武林同盟,那些人甚少有能夠靠得住的。」
二位師妹的話,清虛子心中自然是明白,可是眼下要讓她來承繼峨眉掌門之位,實在是有些為難。文虛子見清虛子沒有說話,又是說道:「師姐,你是明白人,還是想一想現今峨眉的形勢吧。師妹懇請師姐三思。」
散虛子亦是一起躬身說道:「師姐,請你三思。」
面對著這二人的一致懇請,清虛子當真是左右為難,心中自然是非常的不情願,微微地斂眉說道:「還是不可,如果現今我來做這個掌門,只怕是人心不服。」
散虛子恨然地說道:「師姐,這你就不用擔心,現今峨眉虛字輩的眾師姐妹總共是八人,除了我們三人,還有五人,想一想那金虛子師妹,一心沉思在了那醫藥門戶之中,她雖說是先故掌門師姐度虛子的師妹,可是決然沒有資格來做這掌門之位。至於其餘的良虛子、人虛子一干人,想也不用想,根本就沒有多大的本事,這樣推算之下,也僅有師姐你一人能夠勝任這掌門之位。」
文虛子點頭道:「我與散虛子師姐二人是一致同意你來做這個掌門之位的,其餘的人,要想染指這掌門之位,我二人是決然不允許的。師姐,請你做下決斷,千萬不要再猶豫。」
清虛子突然轉頭看向了身後的這些靈位,說道:「二位師妹,這是我峨眉歷代祖宗的祠堂,供奉著歷代先祖的靈位,說這些話,難道就不怕先祖責怪嗎?」
文虛子上前對著那些一尊尊靈位,朗聲說道:「我們二人正是要在這先祖的靈位前面來說這話,如果先祖是要責怪我們,就來責罰我們二人好了。」
散虛子亦是附和著說道:「正是,如果要來責怪某一個人,我也算是其中的一份。」
清虛子不由得又感到一陣頭痛,這時,聽見了屋外一人的聲音說道:「掌門師叔,弟子衛靈子拜見。」
文虛子眉頭一皺,轉頭看向了二位師姐,心中也不明白這是如何一回事,臉上現出了疑惑的神色,清虛子道:「這是我讓她來的,你們二位不要懷疑。」
文虛子道:「這孩子我也想問一問,只是一時間竟然忘記的了。」清虛子道:「衛靈子,你進來吧。」
門又一時開啟,那衛靈子緩緩地走了進來,抬頭一看,見到自己的師父也會在這裡面,當真是驚了一跳,緩緩地定了定定神,朝著清虛子說道:「師叔,師父,你們好。」
三位長輩一起均是微微地還禮,沒有說話。文虛子道:「你聽從你師叔的問話,知道嗎?」衛靈子微然地點頭同意。
清虛子道:「正好你師父也在這裡,你就將這天的那個魔教中人的事說一說吧。」沒有想到清虛子劈面就這樣的一問,心中雖然早就有預料,可是乍然聽聞,心中還是有一點驚訝。轉頭看了文虛子一眼。
文虛子沒有說話,也是一臉好奇地看著衛靈子,心中琢磨不透。衛靈子道:「師叔,事情是這樣的。」
當下就將昨日裡遇上空靈子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至於說到自己的威脅空靈子的場景時候,自然又是胡亂編造了一些話語,將自己說得十分的正義凜然,更有時候,胡亂就用峨眉派的這頂大帽子往自己頭頂上一扛,說得是那樣的富有正義。
清虛子心中不免對這弟子有些鄙夷之色:「這弟子倒是機靈,只是可惜太過機靈了。」
文虛子聽著這個性情乖張的弟子的話,不由得大是皺眉驚歎,心中沒有半分喜愛。衛靈子將話說完,戰戰兢兢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師父師叔該是會如何責備自己呢。
清虛子師太雖然並非衛靈子的師父,可是做了幾個月以來的代領掌門人,峨眉門內之事,她向來就是有權最先過問,所以即便不是自己的弟子,犯了過錯,她也決不姑息,有時候還有可能當著弟子的受業師父的面來訓責這弟子,也不算是僭越。文虛子自然是不會先開口說話。
清虛子聽完之後,也是一聲不吭,只是抬頭看向了面前的衛靈子,衛靈子的話畢竟有些是言過其實,所以見到清虛子的眼神的時候,微微地低下頭去,不敢與她照著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