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見那陳月影說道:「余公子,我這樣說,你或許聽起來不好受,但是我說的全是實話。並沒有半點胡言。不過話說回來,你表妹被我利用是真,但是這事情的背後,余公子,哼哼,你也是脫不掉干係的吧?」余出天微微地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很對、很對。請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陳月影眼睛也是看向了外面,繼續道:「不是我陳月影多話,今天不說,只怕待會兒那太虛子老尼回來了,我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了。」她在這中間突然又是停頓了一下,轉頭望向了余出天,余出天聽著這話,正好也是轉頭看向了陳月影。
余出天一聲苦笑,道:「你要說就說吧,我在旁聽著就行了。我知道,我本人是愧對我表妹,我是脫不掉干係的。」
陳月影點頭道:「算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那我就說了,你表妹如此真心待你,你本來是不該負心於她的。現在你知道自己過錯,是否想到過用真心來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罪責呢?」余出天聽到這話,心生反感,立馬說道:「你別在我面前說這事,你說另外的吧。」
陳月影冷然地一笑,道:「怎麼,你能夠做下這些事,還由不得我來說的了?試想我與溫大哥之間的情緣,你們這些後生小輩是該學一學的了。」
余出天心中知道她與溫道見之間一定有一段刻苦銘心的往昔情緣,現在她是要借題揮來訓導自己,余出天心中想著:「你為了幫助你的情郎,而不惜一切代價來利用我的表妹,殺害我余家那樣多的人命,這些我余某又豈能是效仿得來的?」當即就是打住道:「你那日故意放走我,要我趕到華山去調查一個姓連的弟子叛離華山的事情,你想必也是猜到了那姓連的小子與我連······連伯父有什麼關係不成?你也是想利用我來幫助你,對嗎?」
陳月影聽到他說及此事,心中還是微微地一愣,想著:「這人也是想到了這節。」當即點頭道:「算你是有點眼光,不錯,這就是我的本意。我是想利用你來幫助我的大哥。」余出天聽見她承認此事,心中還是倒抽了一口涼氣,暗暗想著:「好險,如果當日我聽從她的建議,沒有遇上不哭道長,就這樣不明不白去了華山,只怕是中了這女人的詭計,到頭來,我竟然是不自覺地就混入了她的同黨之中,那時,我一定會被連伯父誤會。那我將面臨兩難其中的困境。我一定就是他們說的殺害自己親人的兇手,是在畏罪外逃,表妹也會完全被這女人利用,她可能會再次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只怕那時我也是罪責更重,百口難辨。」
余出天道:「哼,你好毒的計謀呀。可是,幸好我沒有聽從你的詭計,沒有助紂為虐。不然,哼,哼,只怕我現在就已經是百死難贖其身了!」
陳月影道:「你不懂,你不懂。」余出天眉頭一皺,轉頭看向了她,問道:「難道我說錯了嗎?你不是這個詭計心思嗎?」
陳月影默然一陣,稍後,只聽見她喃自念道:「情有多深,心就有多深,愛有多遠,心就有多遠。我一生也是苦命人,我只想能夠與大哥在一起,即便是做出一點損人之事,我也是無怨無悔的。你認為我的心很狠毒吧?你說得很對,我是狠毒的一個女人,但是,你知道嗎,這所有的一切,根源是什麼,那就是我知道我必須這樣來做,因為我要為心愛的人來一起分擔這人世間一生的罪孽。這個世界上,我不想有什麼權利與金錢,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與心愛之人甜甜蜜蜜地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我的大哥,他是魔教中人,一生殺人無數。我為了他假意投身峨眉,心中難免也是感染了一些慈悲佛心,每每想起大哥的罪孽,不知會不會遭到所謂的人身輪迴報應,他如果真的入了地獄,我怎麼能過忍心讓他一個人在那下面受罪,我要去陪他的。哼,我要殺你余家那樣多人的性命,就是因為你負心於你表妹,我陳月影這樣做,也算是懲罰你。要說我心狠,你的心難道就很善良的嗎?哼,哼,也是不見得吧。」
余出天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說出這番聽來冠冕堂皇的「理由」,殺人作惡是為了自己死後能夠下地獄,去陪伴自己心愛的人,這是什麼道理,余出天聽到這話,簡直是聞所未聞,驚得呆在了那裡,心中只是想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生輪迴報應嗎?別人身染佛門,多是一心為求善果,只想到死後能夠榮登西方極樂世界,而這個女人,居然是一心想要來求惡果,這是佛門的弟子嗎?」
空靈子側身在旁邊聽到這話,當時也是呆了,心中想著:「原來她心中的故事竟然是這樣的故事。」
空靈子稍後又是想著:「這個英靈子,也是一生淒苦,看來也不是什麼真的萬惡不赦之人。」余出天問著陳月影道:「你,你是這樣想,可是他人也不該就這樣被你殺害的了。你這是借口。」
陳月影道:「你要我說,我說後,你還是不相信。唉,你們這些後生小子,哪裡能夠理解我們這些人心中的痛苦。佛說『若輕人,即有無量無邊罪』,還說『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前念著境即煩惱,後念離境即菩提』。而我卻是『只知懺其前愆,不知悔其後過』。我根本就是知法犯法呢。你說,我這佛門修行是有多麼艱難的了。他們雖然有罪,卻罪不該死。但是沒有辦法,誰讓我不能自拔呢。」余出天聽著她話語中帶著一兩句佛經,細細聽來,心神又是恍惚不明所以,暗暗想著:「這女子到底是情毒已深,難以清除呀。」
身在一旁一直假裝昏迷不醒的空靈子就在這時候,突然肚腹生痛,極為難受。空靈子忍耐不住,睜開眼來,看向了面前的余出天與陳月影,使勁喊道:「我肚子太痛······太痛。」
陳月影一臉驚訝之色,看向那躺在床榻上面同樣一臉驚愕的余出天,道:「我雙腳被點住了穴位,還要等許久才會自行解開,現在也是無能為力,你看你表妹如此難受,還不想一個法子?」
余出天正是手足無措,他立馬掀開身子棉被,挪移身子來到空靈子的面前,問道:「你,你怎麼樣?你不會有事的,你暫且忍耐一下,待會你師父與你師姐她們就會回來的了。」他自己也是被空靈子額頭上滲出的冷汗珠瑩嚇壞了,忙著上前握緊了空靈子的雙手。
陳月影在旁冷聲一笑,道:「你這個膿包,別人肚子痛成了這樣,你卻是束手無策。你還不點住她的眩暈穴,讓她好好休息,不要遭受這番煎熬。」
余出天聽到這話,如夢初醒,道:「對,對。我是慌亂了手腳,沒有想到這些。」
空靈子卻是立馬上前緊緊地抓住余出天雙手,道:「表哥,不要······不要。我能挺住的,你抱緊我,你只要在我的身邊,我就會沒事的。」
余出天心中揪緊成了一團,想著:「她莫非是腦子痛糊塗了?哪裡有將她抱緊就可以緩解肚中疼痛的。」余出天這一時遲疑,轉頭看向陳月影。
陳月影微微地朝他點了點頭,道:「你聽她的話,沒有錯。」余出天沒有辦法,只得用身子將空靈子輕輕地一攬入懷。
空靈子亦是緊緊地反手抱著余出天,又聽見她小聲說道:「表哥,我有孕在身,方才是流血過多,才會牽扯到肚中的腹痛。沒有什麼大礙,你不用多加擔心。倒是這英靈子師姐,她怎麼會在這裡的了?」
空靈子索性假裝起了糊塗,趁機好來探聽余出天聽完英靈子的話,對自己的態度是否有所改觀。但是方纔那腹中一陣疼痛,確實不假。只是片刻而止,空靈子心中也是不明所以,索性就借此來探聽虛實。方才聽見英靈子命令余出天要點上自己的要穴,她害怕英靈子對余出天說出了余家慘案背後情形,不管說什麼她也是要細心觀察事情的展形勢的。
余出天道:「就是你在昏迷的同時,她就進了車內。現在不便說這些,你還痛嗎?」
空靈子道:「好多了。表哥,你們二人說些什麼呀?」余出天聽到她這一問,還是微微地愣了一愣,道:「我與她之間有舊怨沒有了清,自然是談我家的慘案了。」
余出天將話說到這裡,想起了英靈子方才沒有說完的那段有關表妹空靈子參與余家慘案的事情時,心中還是甚有陰影,輕輕地將懷中的空靈子推開了,不願看見空靈子肚腹生痛的模樣,只道:「你現在既然不痛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空靈子明顯感覺到了余出天對自己表情的冷淡,空靈子抬頭看向了英靈子,道:「師姐好。師姐這一身俗家裝扮,看起來倒是像極了婦道人家呢。」
陳月影微笑道:「師妹好。只怕從今以後,你我不可能再是同門的了,你以後就不用叫我師姐的了。我俗家姓氏是陳,你就叫我陳夫人吧。你現在是有孕在身,身子可是要緊。千萬不要再這樣地一路顛簸了,小心肚中的孩子。你方才肚腹生痛,一定是你肚中孩子頑皮的了,你快要當這個准母親,我在次恭賀你呀。」
陳月影又是轉頭看向了余出天,道,「還有這位准父親,你以後可得要好好待你表妹,在家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讓它統統忘記了吧。」
余出天沉默地愣在當場,心中想著:「她也是知道空靈子懷中孩子並非我的骨肉,今日說這話,分明是來取笑我的了。」他不想在此多做糾纏,假裝沒有聽見這話,而是轉頭看向了車簾窗門外的一片平原山色,心中也是思潮起伏:「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解決的法子,難道我就這樣讓這些峨眉女人來排布我的命運?」可是一想到自己雙腳不便的現實,當即想起了連嘯,轉頭又是看向了陳月影,道:「陳夫人,我這樣稱呼你,你不會介意吧?」
陳月影道:「自然不會。你有什麼要問的,就儘管問吧。」
余出天道:「你說你大哥是魔教中人,你方才口口數說到魔教的時候,看起來對魔教也並無好感,你這樣鍾情於你大哥,為什麼你不加入魔教或者你大哥沒有因為你而擺脫魔教呢?你們這樣天隔一方,終究不是辦法的呀。」
空靈子聽到這話,這恰好也是她心中的疑惑,現在聽見余出天出口相詢,也是為自己解開了心中的竇疑,連忙是看向了陳月影,陳月影也是抬頭將面前的這對表兄妹看了一看,稍後淡淡地一笑,道:「這事情說起來可就有點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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