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出天立馬轉頭看向小荷,忙道:「小荷,是你讓他這樣做的,是不是?」
小荷道:「我只是將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了你們而已,其餘的事情我還沒有本事摻和進來。少爺,我知道你非常不願意這樣做,但是,但是這也是唯有的一個法子的了。你就相信道長吧。」
余出天忙道:「你們不知道那前面圍滿了人,怎麼能夠說做就做的了。現在根本就行不通。」不哭道長道:「怎麼會有很多人?這是怎麼回事?」
小荷也是不明白地搖了搖頭。原來這劉府準備為余家眾人做法事的事情,小荷與不哭二人均是不知道的,現在聽余出天這話,才知道現在不能貿然前去。一旦打草驚蛇的話,後果就是非常難查的了。
余出天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如何回事。我祭拜我的父母就不敢孤身靠前的了,只能在遠處遙遙叩拜三下。我看情景,這並不是劉家的人在耍什麼詭計,好像在準備為余家死去的人做法事。」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嘴唇乾澀,只覺得喉間生梗,一陣酸楚一下間就湧上了心頭。不哭道長拍了拍余出天的右肩,在旁安慰道:「別傷心了。事情總有一天會查明白的。走吧,一起去劉府。」
小荷在旁很是替余出天擔心,忙走上前來,道:「少爺,你見到了小姐的時候。一定要忍住心中的所有不瞞。還有,見到她了,一定不要提及見到過我,知道嗎?」
余出天怔然一愣,轉頭看向小荷。不哭道長忙道:「小荷不去劉府,她在外面幫我們背後查明一些事情。她可是關鍵之人,不要讓她觸景傷情了。」
余出天心裡想道:「小荷是與梁春秀從小長大的丫鬟,自己還真有點擔心她會替梁春秀說情的了,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小心眼了。」余出天微微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小荷。」
小荷微然一笑,道:「少爺,你就別這樣客氣的了。小荷心裡明白,當年是老爺收容了小荷,小荷現在為少爺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應該的。」
余出天想到自己方才激動的時候,還出口責備小荷忘恩負義,現在也是後悔不已,只得在心裡愧疚連連了。
小荷又道:「少爺,現在是你一個人。你一定要堅強點,別再讓老爺和夫人在天之靈擔心你了。小荷不會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麼樣來分擔少爺你的傷心,只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少爺可別怪小荷多嘴了。」她說著這話的時候,已經傷心地流下了眼淚,想到這個平時嬌生慣養的大少爺現在無親無靠的一個人了,難免會替這位少主人牽掛傷心了。
余出天更是心裡如是割肉般傷痛,他這次卻是強忍住了眼中飽含的淚水,吃力地點頭到,還勉強笑了一笑,道:「小荷,別傷心了。你看我都能夠放下心中的傷悲,你也就別這樣難過了。哦,對了,小荷,你如果有空的時候,能否代我多來拜祭一下我的父母,我拜託你這件事了。」
小荷擦乾了眼角的淚水,點了點頭,道:「少爺放心吧。老爺和夫人平時待我很好,我以後會經常來看望他們的了。少爺,你千萬要自己保重!」
一番短暫的別離叮囑安慰話語之後,余出天與不哭道長並肩向那順慶城中的劉府走去。余出天時不時回頭看了看那漸漸遠離的小荷,朝她揮手作別,樣子也是依依不捨的模樣。
小荷亦是佇立在了原地,默默地目送著余出天的別離。正是這主僕二人倖存免難之後,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那份不可割斷的情緣竟是如此的珍貴。
在這和平相處的往前日子,像是余出天的這樣富家子弟,眼中何曾正眼看過這些伺候主人的丫鬟了,而今,身遭罹難,家門不幸之後,算是徹底明白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其實也並不是自己眼中原先所認識的那樣。主人與僕人,二者身份之間的尊賤之別,也可能在轉眼之間顛倒乾坤的。
對於現在的余出天來說,小荷已經是比他更幸福更高貴的了,自己能夠再見到小荷,已經是他現今最大的榮幸。而小荷呢,現在眼中的余家少爺,沒有了先前的尊榮,更多的是現實中的不幸與可憐。
正是往朝身貴極顯時,淪落下層俱心酸;為富不可太氣勢,命頹之時便命亡!
現在的劉府,已是人聲嘈雜。原來眾人正是聽見英靈子有氣無力地訴說了一段自己受傷的情景,個個聽得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胸中早已是怒火填膺的了。正聽英靈子道:「師叔,這姓余的······他一定是背後有人相助,不然······不然他不會這樣的有恃無恐。」
太虛子一聲不吭地坐在旁邊,心裡反反覆覆想做英靈子的話語:「他竟然是有幫手出手打傷了英靈子,然後就將余出天給救走了,難道,難道姓余的真是與魔教有什麼勾結?」
光靈子在旁聽了師姐英靈子的答話,躬身一禮道:「師叔,這小子原來是有幫手。師叔,我們該怎麼辦?」太虛子緩緩站起身來,看了看梁春秀,問道:「劉夫人,你算是瞭解你表哥的人了。你能說一說他這個人是什麼性情嗎?」
梁春秀低下頭去,臉頰片刻間就成了紅彤彤的一片。半響後才道:「他這個人表面上看去很是一本正經,但至於骨子裡面的事,只怕我也說不準。」
太虛子微微點了點頭,道:「這人我也是琢磨不透,我看他不像是什麼窮凶極惡的壞人。但這打傷我弟子英靈子的手法,確實是魔教惡徒所為。這倒是讓我感到奇怪了,那余出天本就不是什麼武林高手,這一定是有人在幫他。會是誰呢?」
英靈子看來很是可憐的模樣,見到師叔仍舊是滿腹疑雲的樣子,索性之下竟是掙扎著要起床懇請師叔為自己申明原曲的樣子。只見到她傷心垂淚道:「師叔,弟子所說之話句句屬實,如有半點摻假,就叫弟子死無葬身之地!」
太虛子立馬上前扶住臥床不起的英靈子,心疼道:「快躺下。你急什麼,我又沒有說不相信你說的話了。我正在琢磨,背後偷襲你的這人,功力看來不弱呀。這姓余的小子,面子還很大呢!」眾弟子聽到這話,臉色均是一變。
光靈子道:「師叔,這人的功力到底如何了?」太虛子道:「這人打傷了你師姐,用力時恰到好處。他就是剛好震傷了你師姐背後的腰俞八個穴道,如果再多一分力,就可以將人打得當場嘔血而亡。但是這人明顯沒有這樣做,他是做出來給我們看的,是在威脅恐嚇我們。此人來意不善,我們可要做好防範。」
眾弟子面面相覷,心中升起了一陣擔憂的疑雲。太虛子稍後又道,「不過大家也不用慌張害怕,我們這麼多的人,他也一定不敢輕舉妄動的。」
正在這時,突然聽見外面劉大橫哈哈地笑著的聲音跑了進來,老遠就開始嚷呼道:「好了,好了。夫人,夫人,你表哥來了,他果真是回來的了。」
眾人一聽這話,均是大吃一驚,太虛子眉頭一皺,問道:「梁姑娘,你有幾個表哥了?」梁春秀也是微微一愣,吞吞吐吐道:「我就只有一個表哥。真是他來了?」
英靈子更是一臉驚疑之色,忙道:「你說是余出天來了?」梁春秀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皺緊了雙眉看向門口。片刻工夫,劉大橫就氣喘吁吁地來到了門邊,朝梁春秀說道:「夫人,你聽見我剛才喊什麼了嗎?你表哥來了。我一聽下人先我報告這個好消息,我連和他們賭博的興致都沒有了。特地來告訴你這消息。」
梁春秀秀眉緊蹙,冷冷問道:「你親眼看見了他?」
劉大橫轉動他那雙如鼠的小眼朝這四周的女尼看了一看,又道:「我倒是沒有親眼看見他。不過我想他既然回來了,就是應該來我這裡看一看你的。」梁春秀不再搭理他,轉頭望向床上躺著的英靈子,表情十分的古怪。
太虛子起身道:「走,我們出去看一看。對了,他是幾個人來的?」太虛子說著這話的時候已經轉頭看向了劉大橫。劉大橫搖頭道:「師太,這個我可不清楚。」太虛子心裡又是自嘲道:「如此的渾人,問他這話做甚。」
當即轉頭看向梁春秀,道:「夫人,你要去看一看他嗎?」劉大橫這下立馬跑過來攔在梁春秀的跟前,一臉不高興的神情看向太虛子,道:「我夫人現在身懷有孕,你還是別讓我夫人到處亂走。我的兒子很重要······」
他還沒有說完,梁春秀已經站了起來,瞪了一眼劉大橫,道:「你快出去,我不出去就是了。別在客人面前丟人現眼的。」劉大橫一聽這話,當真是心裡樂開了花,忙著點頭哈腰一番,心裡自然是萬分高興:「這個臭婆娘今天倒是聽我的話。」
然後就是匆忙地離開了梁春秀的房間。太虛子看了看漸漸隆起小腹的梁春秀,點了點頭,道:「你身子不便,就坐在這裡休息。這個負心之人,我們會幫你將他押到你的跟前。」梁春秀躬身謝了一禮,然後就是目送太虛子餘人朝那大門邊走去。屋裡剩下的僅是梁春秀與英靈子二人了。
劉府的大門邊,人山人海地圍來了許多的下人,這些傭僕老遠聽說余家的少爺回來了,是來劉府看望三夫人的,這消息一傳之下,到處都是聽見了風聲,都來擠著看熱鬧了。
余出天與不哭道長二人站在了劉府的前堂門外,老遠便聽見了劉大橫的笑語聲:「哈哈,原來是余公子回來了。這一去遠方散心,一去就是這樣久。回來讓我看看,是不是又財回來了呢。」
說著說著,前面的道路上就見到劉大橫那肥大的身子,懶散地移動著他那艱辛的步伐,一步一步朝余出天跟前走來了。余出天在以前,心裡是十分瞧不起這個遠近聞名的大賭棍的,但現在不一樣了,這是自己來拜訪劉府,順道來看望表妹梁春秀的,所以見到這個土霸王,還是勉強拱手還禮道:「余出天拜見劉財主。」
如果再要他去向這樣的一個無恥之徒說些什麼好聽的恭維話,只怕他就要火冒三丈了,能夠向他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已經是余出天的極限了。劉大橫嘻嘻地笑了一笑,道:「余公子,見到你真是開心的了,你表妹現今懷上了我的兒子,她身子不便,就不能出來迎接你了。你不會介意吧?」
余出天勉強笑了一笑,道:「她有孕在身,還是應該多加調理才是。我當然不會介意的。」劉大橫歪著腦袋看了看旁邊的不哭道長,笑道:「道長你真是福星,你是怎麼與余公子走到一塊兒的了?看來你真是我劉大橫的貴人了。」
不哭道長道:「不敢。」對於這樣的無賴之徒,不哭道長是心裡瞧不起的,只是簡簡單單回答了兩個字,真是惜字如金了。
正在這時,就聽見後面的太虛子聲音道:「余公子,你好啊!」余出天抬頭望眼看去,識出了是峨眉弟子駕臨劉府,心裡早已有底,當即也是高聲回答道:「師太,原來你們早就來了。」
太虛子率領眾弟子來到離余出天眾人三米開外的石階上面便止步了。太虛子抬頭看向余出天身旁的不哭道長,微一沉凝,道:「原來是武當不哭道長。太虛子倒是眼拙了!」
眾弟子聽說這其貌不揚的半百老頭就是武當派聞名天下的不哭道長,臉上均是微顯驚疑之色。不哭道長將太虛子端詳了少許,道:「太虛子師太,貴派掌門度虛子萬事安康?」
太虛子道:「我師姐很好。貧尼在此向貴派掌門不容道長問好了。」她說著這話的時候,態度極是虔誠。本來武當峨眉均是武林名門大派,這門下弟子相見,自然還是能夠做出一番和氣的表情來了。不哭道長微笑著點頭答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