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出天道:「你放心,我余出天雖然不是什麼大俠豪傑,但還知道咎由自取的道理。」
太虛子道:「這麼說來,你是知道自己錯了喲?」余出天搖頭道:「事情本來沒有什麼對錯的。只有該不該這樣去做而已。這事只該是我與她兩個人之間的事,你們只是外人,哪裡知道這事背後的情由了。」
英靈子喝怒道:「小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師叔對你算是仁慈已盡,你就不要太囂張的了。你說是嗎?」她說著這話的時候已經欺身靠近了余出天。
余出天現在心裡已經很是愁苦的了,可沒有什麼心情再來與她們鬥嘴,想想自己的將來,更是毫無頭緒。不由得意興索然,頭腦只是亂糟糟的一片,不想再理這些人。
英靈子微笑道:「你不說話就是承認自己錯了。很好,知錯就好了,待會見到梁姑娘時顆也要乖一點。」
眾人見他不再說話,雖然表面上看見他並沒有服氣的樣子,但也沒有理由硬是去撬開他的嘴說話了。一行人又歸於沉靜中向前前進著。
一行十餘個女弟子中間押住個年輕男人,外人看見難免會覺得不倫不類。太虛子在眾人將要入城的時候,終於察覺到了路人的奇異眼光,當即在前舉起了右手示意眾弟子停步。
眾弟子立馬停下了前進。太虛子轉頭看了看余出天,道:「姓余的小子,你是這順慶的本地人,你又是大商人的兒子,想必認識的人和被認識的人都還是很多的吧。你既然這樣的惹眼,你說該怎麼辦呢?」
余出天雖然如她所說是本地人,但是自己不太喜歡出門逛街玩耍,認識自己的人和自己認識的人均是不算太多。但是聽到這太虛子的話,分明又是想到了一個法子來刁蠻自己,全是她故意來取悅自己罷了。
余出天一想到這裡,心裡頓時就有點生氣,但他向來不輕易在臉面上表示出憤怒,他僅是淡淡一笑,道:「師太這話我聽明白了,你是想認識什麼人,要我當中間人為你從中周旋嗎?師太,你想認識誰,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盡力為你找到他。」
太虛子嘿嘿地看著余出天了幾聲冷笑,道:「你倒是會冒充好人的了。我要見你表妹,你可否帶我去見一見她啊?」隨即又見到她臉色一沉,喝道,「小子,你來跟我打啞語可還不夠格。你既然這樣的惹人討厭,我倒有個好方法可以讓你避開眾人的眼光,你想不想試一試呀?」
余出天道:「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哼,你是峨眉派的太虛子師太,又是江湖中得高望重的武林前輩,虧你還有臉說出這些話來。你有什麼狠招,儘管就在我身上試一試吧。我決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他說著這話的時候已然昂挺胸的模樣,絲毫不畏懼面前的恐懼。
太虛子淡淡笑了一笑,道:「看你這個樣子,如果沒人說你是薄情寡義的無恥之徒的話,我倒還會誤認為你是一個有骨氣的好人了。真是知人識面不知心啊。」
她邊說邊搖頭一歎,不知是在惋惜余出天這個人,還是在感歎自己識人之準了。只聽她又道,「余少爺,你看你一個男人混在我們這當中實在是有點不妥的了,不如這樣,你和我的弟子英靈子先去劉府,我們隨後就到,你以為如何?」
英靈子立馬上前躬身一禮道:「弟子遵命,弟子就先去跟梁姑娘說話解悶,到時恭候師叔與眾位師妹的大駕。」她說完這話,轉頭看向余出天,道:「姓余的小子,走吧,你是熟悉劉府的去路,還要我為你帶路嗎?」
余出天不理睬她的譏諷,揚起了臉,逕直朝那順慶城裡面走去,後面的英靈子逐漸遠遠地落下了一大截,她大聲喊道:「走慢一點,你想早點進閻王殿嗎?喂,小子,你是不是嫌命太長了。喂,你聽見我說話沒有呀?」余出天哪裡理她,仍舊朝前疾走。
余出天進入這熟悉的順慶城裡面。聽見路邊小販小攤的吆喝叫賣聲,心裡頓然覺得一陣溫馨。只是自己漸漸向劉府靠近,心中的那股無形間生出壓力俱是越來越沉重了。
英靈子這刻已經趕上前來的了,她一把抓住余出天的右手腕,小聲說道:「你別走得太快了。我有話要跟你說。」
余出天回頭看了看她,心裡當即想到:你莫非又是在胡亂間想到了什麼壞主意?英靈子見他未說話拒絕,當即將他拉到了街道的拐角處,小聲道:「姓余的,你想不想去見你表妹?」
余出天對於她的問話甚是驚訝,道:「你想說什麼就直說,不用這樣拐彎抹角。」
英靈子輕輕一笑,道:「我現在就放你走,你要去哪裡就去哪裡,誰也不攔你,你看怎麼樣?」
余出天不相信地看了看她。英靈子臉色轉眼間又歸嚴肅,道:「我放你走,你該怎麼感謝我呢?」
余出天道:「你有什麼目的,直說吧,何必這樣說得不明不白的,你不急我可急了。」
英靈子道:「我知道,你本來是準備去華山的,對吧?我現在放你走了,你是不是還去華山?」
余出天心中想到:她一定又是聽我表妹說的這話了。當即道:「我如果去華山,你要我為你做什麼事?」英靈子眉頭一皺,不悅道:「什麼如果不如果的,一個大男人,說話爽快一點。你是去還是不去?」余出天道:「我如果去華山,你就會放我走,如果我不是去華山,你就不放我走。是不是?」
英靈子朝四周瞧了一瞧,然後才道:「你是在跟我討價還價嗎?我本意是在幫你,你難道就認為我是另有目的?我直說吧,華山派最近聽說出了一個叛徒,他叫連靜遠。你去幫我查一查這件事,可是對江湖正道有很大的貢獻。你要報仇也是大有幫助的。你去還是不去?」
余出天聽她這話,當即驚了一跳:連靜遠,連靜遠,那不是靜兒的哥哥嗎?他會是叛徒?稍後想了一想,笑道:「我看你才是一個江湖叛徒。連靜遠,那可是華山派的得意門徒,會是叛徒?你少來欺騙我。」英靈子更是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驚了一跳,道:「你認識連靜遠這個華山派的弟子嗎?」
余出天心裡不免已經動了怒氣,恨然道:「你別這樣疑神疑鬼好不好?那連靜遠會是叛徒?一定是江湖之中有人誤傳,這話你也相信?」
英靈子愣在那裡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余出天,然後才道:「這不是誤傳。聽江湖上有人說,連靜遠殺害了他自己全家,連他老母親都殺,這樣的人不是魔教是什麼?」
余出天腦子只覺隆地一響,什麼話都可以說,為什麼偏偏來說這樣荒延滑稽的話。自己人來殺自己家人,這是為什麼,這人不是傻子就是魔鬼,簡直是天大的玩笑。余出天微微地笑著搖了搖頭,指著英靈子道:「虧你還是修道之人,說話也不動腦子。他要是魔教中人,應該去殺那些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才對,他難道是瘋子,對自己的家人也這樣的殘忍了。你的話真是假到底了。」
英靈子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道:「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魔教有一條入門教規就是『殺親成魔,殺身成仁』嗎?魔教就是魔教,還有什麼規矩定不出來的了。年輕人,你可是看不透這個組織的。」
余出天心裡正是在默默誦念著她的那句「殺親成魔,殺身成仁」的教規。只聽英靈子又道,「所謂魔教,就是萬惡做盡。怎麼,你是不是很震驚了?」
余出天喃喃地點頭自語道:「果然是魔教,果然是魔教。」英靈子見他一時愣,湊近在他的耳邊低語道:「你可別忘了,你的家人是怎麼死的?那是魔教的傑作。兇手會是誰呢?你是聰明人,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余出天聽到她這句話,當真驚得冷汗直冒,指著英靈子,吞吞吐吐道:「你······你好歹毒。說,你······你是不是殺害我家人的兇手,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為什麼?」
余出天憤怒了,他現在才明白,他已經陷入了這眼前女人早已設下的圈套中。只是自己不明白,本來是與她從未相識,為什麼她要苦苦來陷害自己了。英靈子看著余出天憤怒的臉色,神情為之一肅,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我可是沒有打算來害你的。我現在放你走,正是讓你去華山學武藝,以後好來找出殺害你家人的兇手,為你死去的雙親報仇雪恨。我這可是對你一片好心,你休要不識抬舉。」
余出天愣了一愣,腦子一片混亂,心裡疑惑不解:她到底安的是什麼歹毒心思?我如果就這樣走了,一定會背上了殺親的罪名,可是我如果不走,只怕以後連報仇的機會也沒有了。
英靈子道:「男子漢能屈能伸,暫且忍耐一時,只為以後捲土重來,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了?你到底走是不走?」
余出天想了想她的話,覺得也是有幾分道理,當即怒道:「我走,但我一定會回來的。」
英靈子笑道:「這才像一個男人。你去了華山,看見一隻左腳縛黑色絲帶的信鴿,那就是我為你專門準備的一隻為我調查方纔之事的傳遞信件的工具。你可記好了?這就是我要你回報我的代價。」
余出天拱手道:「好。我答應你。我現在就走了。」他說完這話,已然頭也不回的朝那與來路相反的一道城門外走去。英靈子微笑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裡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太虛子與餘下的眾弟子在城外暫歇了小陣,見到天色已晚,才開始收拾好行裝,朝城中劉府走去。進來這熱鬧的城甸之中,見到各處的商販小攤,吆喝聲有如浪濤,此起彼伏,夾雜著四川人話音的潑辣,聽來就像是陣陣音樂,很是倍感新穎爽耳。
太虛子微然笑道:「進入川北之地,倒有別於峨眉山腰的川南之地了。這裡的風土人情很讓人感覺親近。我們下次要回峨眉的時候,還是走這條道吧。」餘下眾弟子齊然點頭稱是。
年齡稍小的女弟子一路嘻嘻哈哈地歡笑不停,聽到再有機會來這裡,個個心裡都是歡暢。太虛子回頭看了看她們,眾弟子見到她的肅容,立馬安靜了下來。但是都在心裡仍舊高興不已,只是礙於長輩的臉面,什麼也就不敢多做罷了。
太虛子又道:「光靈子,你過來,師叔有話要對你說。」光靈子聽到師叔召喚自己,立馬快步趕上前去。來到了太虛子的跟前,躬身一禮道:「師叔找弟子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太虛子道:「你是一個聰明乖巧的孩子,你說我們該如何處置這個姓余的小子。師叔向來講究恩怨分明,總覺得這余家慘案的背後有一點什麼不妥。你方才也是看了姓余那人的表情,我算是江湖老人了,卻也是不能分辨著姓余的到底是裝假還是被冤枉了的。我現在也有些糊塗,你就說一下你的見解,怎麼樣?」
光靈子道:「稟告師叔,弟子年齡尚青,只怕說得不准。」
太虛子點頭道:「你只管說,我靜靜在旁聽就是了。不用顧忌什麼的,准與不准並不是一下間就能分辨得出來的。」
光靈子這才道:「師叔,弟子看這姓余的公子,並不像是無惡狠毒之人。如果按照師姐所說,師姐說這余家慘案是魔教所為,那麼······那麼這姓余的公子就有很大的嫌疑了。但是······」
太虛子催促道:「但是什麼,你儘管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