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面人放在驀然肩膀上的手緊了緊,道:「那好,我放了林格全部家眷,你放了我的手下。既然居裡不能放,那就要委屈聖女了。」
「帶回去做老婆不錯!」大塊頭在旁邊嚷嚷著。
肖恩冷笑道:「居裡能不能放我已經不能做主,林格法師前兩天要了一批囚犯做奴隸。居裡正在其中。你說我若把他放了,可如何跟林格交代呢?」肖恩這個老狐狸把責任推到了林格頭上,想必此時死老頭子肖恩正肚子裡偷笑呢。
驀然聽了卻喜出望外,在背後輕輕拍了拍藍面人。藍面人會意,朗聲道:「既然肖恩大人不能做主,我們也不便再為難。還要多謝大人開一面,放我兄弟。林格的家眷我們可以放,不過聖女要護送我們至安全之地。」
肖恩沒想到劫匪這麼識趣,反到愣了一下。但說出的話不能反悔,只能一揮手,院子裡被一群騎士和3級法師圍住的8個面具騎士狼狽而出,有兩個身上焦黑,大約被閃電擊中了。
「情況如何?」藍面人問道。驀然也在仔細傾聽。
「兩個輕傷。」大塊頭道。
「我們走!」籃面人沒有多說,夾起驀然躍上馬背。這時蕃薯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騎著虎面獸追在蒙面騎士身後。
一行人打馬西奔,大約走了1o多里,到了一個樹林,繞了幾個圈才又打馬向北。夕陽西下,驀然閉著眼睛,透過眼簾的光是如此耀眼。風兒從耳旁吹拂而過,帶來絲絲香甜的味道。背後的藍面人一直默不作聲,彷彿也在享受著田野的芬芳。
大塊頭突然勒住馬,道:「頭兒,要到了,林間有聲音。」
一行人立即停住,藍面人側臉聽了聽,笑道:「都是自己人,他們已經集合了。」
又走了大約兩三里地,驀然聽到了嘈雜的馬蹄聲,藍面人把驀然抱下馬,輕輕道:「謝謝你,我欠你一個人情。」
驀然苦笑:「不客氣,早知道居裡已經安全我才不當你的人質呢。」
「收穫不錯啊!謝謝聖女啊!你的騎士在那邊等著你呢!」大塊頭幸高彩烈的沖驀然喊道。
驀然對藍面人道:「麻煩您送我過去吧,我眼睛看不見了。」
「什麼?是剛才的閃電?」藍面人急急的問道。隨後驀然感覺到一雙大手撫上自己的面頰,驀然沒有躲,相反卻很享受這一瞬的感覺,那雙手很粗糙,很結實有力,此時卻很溫柔的從臉頰撫摸到她的眼睛上。「我欠你一雙眼睛,我知道看不到的痛苦。所以我要記住你,我會努力償還,你叫悠悠?」
「叫我驀然。」
「悠悠!過來!」蕃薯在外圍大叫,幾個騎士擋著他的路,蕃薯無法*近。
驀然微笑道:「我該走了,勇敢的騎士。」
「我來送你!」大塊頭扶住驀然的胳膊,帶她走向蕃薯,「你真厲害!居然忍到現在才出聲。要是一般的女人早哭爹喊娘了,一般的男人也不行,肯定嚇的跟小娘皮似的。」隨即,大塊頭低下頭壓低聲音道:「聖女,莫怪我的頭兒不親自送你,他的眼睛也看不到了。是為了救我們兄弟,失明很久了,但是他不願被人知道他瞎了。」驀然心中一震,沖大塊頭點點頭表示瞭解。
蕃薯接過驀然,焦急的問:「你的眼睛看不到了?」驀然點頭,這時心中才感覺到恐懼襲來。看不見的日子該如何渡過?
回去的路上,驀然一直默默不語,心緒低沉。蕃薯有些不知所措,一直找著話題。路過一個小溪,蕃薯扶驀然下來坐到石頭上,自己跑去摘了一朵大大的花兒當碗,弄了半碗的溪水回來要給驀然喝。卻看到驀然跪在地上,雙手伏地,面頰貼在手背上,淚水橫流。
「驀然……」蕃薯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有中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冒失的帶她回來,她就不會失明。
「蕃薯,我想回家。我好想爸爸媽媽。」驀然無助地呢喃。蕃薯緊緊摟住驀然的肩膀,驀然放聲哭了起來。
「風是這樣吹的嗎?落葉是這樣飄的嗎?花朵為了誰盛開,又為了誰凋零?我為什麼在這裡,黑暗裡除了我還有誰?」驀然哭到無力,心中空白,卻似乎聽到一個女子的歌聲,那聲音像極了自己,卻更加孤單無助。驀然先是一驚,轉瞬明白了:這應該是悠悠記憶水晶內的東西,驀然的孤單無助觸動了記憶水晶裡同樣的情緒。
驀然的心突然一動,彷彿抓住了什麼,又有點不得要領。「蕃薯,給我找個成熟的種子,快!」
蕃薯看著驀然用手在泥土裡刨了個小窩,把自己來的種子埋上,雙手輕輕放在旁邊。蕃薯愣在那裡,不知道驀然又在搞什麼。其實,蕃薯因為對驀然有種歉疚,所以就多一份遷就,陪著她瘋,陪著她設計古怪的宮殿,做一桌子怪異卻好吃的菜餚,和奴隸們一起喝酒放歌,甚至不知道為了什麼就幫她策劃劫獄。
短短半個多月的相處,卻讓蕃薯感覺到:驀然就是他的哥們,一個從小長大的夥伴。雖然蕃薯總弄不明白驀然究竟想些什麼,只知道她想就讓她去做好了,反正會有驚喜或者驚嚇。
此時的驀然卻專心想著種子芽的情形,深陷黑暗之後她的感覺卻在瞬間變得靈敏起來。雙手觸及的空氣裡有水氣氤氳的感覺。「在多些,溫度再高些。」驀然屏息凝思,她的心中出現了種子芽的情形,她甚至能看到液體順著細胞質向芽尖流動的情形,物質的流動和熱量讓細胞活躍起來,一個一個細胞分裂增長再分裂……驀然的身邊暖風旋動,法力澎湃。一棵嫩芽破土而出,迎風而長!
「驀然!你居然領悟了法術!你居然可以使用二級植物系法術了!」蕃薯驚喜地叫道。
「我好像看到了。」驀然微笑了,上翹的唇角還掛這淚滴。
蕃薯看了看驀然緊閉的雙眼,疑惑地說:「心之眼!你真是個法師天才!」
驀然爽朗的大笑,雙臂伸展,暖風迴旋,身邊草地上的草叢搖擺,慢慢抽出紫色的花蕾,片刻後,四周響起了輕微的花兒綻放的聲音。蕃薯學著驀然的樣子,閉上眼睛,陶醉在一片馨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