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特幾乎是立刻就想起了那只被調換的箱子,以及箱中的證明,壓低了聲音問:「你那時候就想到這個了嗎?」再想想自己一行四人所用的幾可亂真的身份證明,心裡對這個敵國公爵起了一絲佩服之心。
傑達翹翹嘴角,沒有回答,只是說:「他們堵在這裡,我們不方便過去,免得被他們現,說出難聽的話來,還是改到東面的關卡吧,那裡離這只有不到一百公里遠,騎馬一天就能到了。」
朱妮婭一聽這話就嘟起了小嘴:「為什麼要跑那麼遠啊?在這裡等到那些人離開不就行了嗎?」
謝德輕聲對她道:「這裡的幾個守將都是中立派,既不親近馬裡奧親王,也不跟我們交好,但他們認得閣下的長相。如果沒有前面那些人,我們靜靜從這裡通過是沒問題,可他們堵在這裡,一定已經驚動了那幾位守將,我們很容易就會被現的。閣下這次是秘密出行,要是行蹤被公開,會很麻煩。朱妮婭小姐,請多體諒閣下的難處。」
朱妮婭這才不再說話了,傑達滿意地看了謝德一眼,正想轉身,卻被敏特叫住:「從這裡繞一百公里的路去諾蒙卡,恐怕會落在那幾個人後面吧?你說他們認得你的長相,那是不是也認得那個貴族使者的長相呢?說不定前面的人很快就會過去了,我覺得繞路不是個好主意。」
傑達聞言停住腳,回頭問:「那你有什麼好建議?」
敏特抬頭看了看關卡兩邊的叢林,想起了小時候和爺爺一起爬山的情形,笑道:「兩邊的山林,對普通人來說很難通過,但對我們這樣的武人而言,要爬過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吧?乾脆咱們棄馬步行吧?」
傑達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關卡兩旁的山林,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但是……:「朱妮婭怎麼辦?」
敏特轉頭去看了朱妮婭一眼,她早已在瞪自己了,於是微微一笑:「你的未婚妻,你難道不會背她過去嗎?這一段路,應該不算很長吧?我覺得以你的體力,絕對可以做到才對。如果需要補充體力的藥,儘管找我。」
傑達好笑地睨他一眼,這時謝德說話了:「怎麼能讓閣下做這種粗重活呢?還是讓我來吧。」
朱妮婭嗔道:「謝德!我哪裡粗重了?!」謝德啞然,不知該怎麼回答,傑達笑道:「好了,謝德還是傷號呢,就讓我來背吧。」
商量好了。他們正要轉身走。卻聽到關卡前傳來一陣喧嘩。放眼望去。原來是守關卡地士兵看到探頭出窗地娜姆那一身明顯地外國打扮。疑心那位貴族使者一行是外國奸細。嚷嚷著不肯放他們過去。也不准他們離開轉去別地關卡。雙方頓時吵成一團。很快。就有一個高級軍官打扮地人從關卡上方地石屋裡走下來。高聲喊著:「安靜!生了什麼事?!」
傑達一見那個軍官地臉。馬上轉身低聲招呼同行者:「快走。那個軍官曾經在我叔父手下工作過。認得我地臉。」說罷先行一步。謝德立刻背起朱妮婭跟上。敏特隨他們離開時。特地多看了娜姆幾眼。
這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他同行地女子。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掀起窗簾往外看。不會是為了看風景。或是引起守關士兵懷疑吧?他迅掃視周圍。瞥見西面大樹下。有兩個諾嘉人打扮地旅客正在歇腳。膚色都偏黑。目光時不時飄向大馬車地方向。不經意地與娜姆對了幾眼。心中頓時有數了。
那個氣急敗壞地貴族青年見士兵們死纏著他們不放。而那個軍官又用懷疑地目光盯著自己。頓時心頭火起。回頭怒斥娜姆:「都是你惹地事!平白無故掀什麼窗簾?!」
娜姆一臉委屈地嬌聲道:「您別生氣。我只是想知道外面地情形。您這樣地大人物。居然會被攔下來。我心裡很不安。」
青年聽了火氣更旺了。直衝著那軍官叫喊:「你知道我是誰嗎?!得罪了我。當心明天我就讓你走人!!!」軍官挑挑眉。沒理會他地叫囂。只是朝屬下地士兵們囑咐一句:「把這些可疑地人帶到拘留室去。問清楚姓名來歷。查過沒問題才放人。」說罷轉身就回石室去了。剩下那青年和幾個隨從在後面大聲叫喚著。
敏特看到這裡,偷偷笑了,快步跟上傑達等人,正好聽見他在說:「那傢伙一向是個紈褲子弟,沒什麼本事,沒想到勞勒居然會派他來,逃命的時候也不忘帶上女人,結果女人沒見過世面,給他添那麼大麻煩,到了諾蒙卡,他父親知道了,不知會說什麼呢。」
敏特微微一笑,心想真要讓娜姆到了諾蒙卡,吃虧的恐怕未必是她呢。
關卡旁的山林與當年相比,稀疏了很多,因此他們偷偷爬過時,不得不貓下腰,摒住氣息,盡可能悄無聲息地走路。朱妮婭早在上山前就轉到了傑達背上,但背著人彎腰前進,消耗的體力太多了,還沒走到一半,傑達已喘起了粗氣。朱妮婭看得不忍,小聲道:「傑,你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傑達懷疑地回頭看了看她,見她目光相當堅定,便找到一處比較開闊平穩的地方,放了她下來。
朱妮婭剛下地時,走得還算穩,但很快就開始歪歪扭扭的,心裡覺得委屈,但想到是自己要求走路的,只好勉強忍受下來。敏特走在最後,看到這個情景,打量著快到關卡那邊的小山村了,便趁人不備,悄悄捏了塊小泥塊在手心裡,找準傑達與謝德都沒看到地機會,將泥塊射向朱妮婭的腳踝,她頓時歪倒在地,出一聲「哎喲」。
傑達與謝德聞聲轉過頭來,見她跌倒了,前者皺眉道:「我早就說你走不慣這種路的,還逞強?!要是受了傷。不是反而會拖慢大家的行程嗎?」後者則湊過去查看她的腳:「只是不小心摔倒而已,沒有扭傷。」
朱妮婭沒想到未婚夫不但沒安慰她,還說她逞強,而謝德的安慰則讓她更難過了,不由得眼眶一紅,就要掉下淚來。冷不防瞥見謝德背後的樹幹上吊著一條蛇,還一吞一吐地吐著鮮紅色的長舌頭,立刻嚇得幾乎要翻白眼:「蛇……蛇……」
謝德沒聽清楚:「朱妮婭小姐,您在說什麼?」敏特見那蛇開始移動身軀了,忙上前一步抽劍砍斷那蛇,才回頭道:「沒事了,這蛇其實沒毒。」他掏出一個玻璃瓶子:「這種藥水可以驅趕蛇蟻蟲蛇,如果你需要的話,只要噴一點在身上就行了。」
朱妮婭還在瞪著一雙大眼抖。傑達歎息一聲,接過瓶子替她抹了幾滴在手臂和小腿上,便聽到她哇地一聲。緊緊抓住自己大哭起來,嚇得連忙摀住她地嘴:「你瘋了?這裡離駐軍所那麼近!」
朱妮婭聞言收了哭聲,改為抽泣,但心中更覺委屈,她擔驚受怕了將近一個月,回到自己國家,居然連哭一哭都不行,瞄了瞄未婚夫,小嘴一扁。眼淚就嘩啦啦地往下流。
敏特看得有些呆,雖然他暗中做了手腳,但可從沒想到這位嬌小姐會那麼配合,於是忙道:「我看朱妮婭小姐是受了驚嚇,你們倆也累了,前面有個小山村,咱們過了關卡,到那裡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乾糧剩得不多了,也該買一點。」
傑達皺皺眉:「那裡離駐軍所太近了。不要緊嗎?」
敏特笑道:「只要不跟士兵們打照面就行,我剛才看到村子的另一個方向也有路,我們就假裝是從那邊過來的外鄉人好了。」
傑達想了想,歎口氣道:「好吧。」他無奈地看看朱妮婭,又若有所思地看著來時的路,口中低喃:「我還以為這裡的關卡守得很嚴呢,沒想到居然真的爬過來了,看來回去後要讓軍隊地人多注意這種地方才行……」
敏特心中暗罵一聲,道:「我好像聽見山下的士兵有些異動。說不定現了我們的蹤影。還是快走吧。」
傑達這才從沉思中驚醒,也顧不上安慰朱妮婭了。直接背起她就走,謝德擔心地看了朱妮婭幾眼,先走一步打頭,敏特仍舊墊後。
來到了關卡下地村莊,敏特讓傑達等人留在村邊地樹林裡,主動提出由自己去買乾糧,傑達遲疑道:「這……不太好吧,你是我們中唯一的外國人,要是被現了……」敏特淡淡地道:「難道讓你去嗎?你這個氣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要想不引人注目實在太難了;而謝德,這一身衣服根本就是告訴人家你不是良民。我不去,難道要讓朱妮婭小姐去嗎?」
傑達啞口無言,看看自己同行地兩個人,不得不承認敏特所說的都是事實。
敏特又打鐵趁熱道:「再說了,我這麼一副少年外表,別人也不會認為我是什麼可疑人物啊,我很快就回來了,放心吧。」說罷不等他再阻止自己,便先一步竄了出去。傑達抬抬手,只好放棄了。
敏特一轉出樹林,就披上了當年爺爺穿過的一件短斗篷,又戴了頂氈帽,儼然就是一個普通地諾嘉少年模樣。他熟門熟路地摸進村中,現整個村子蕭條了很多,沒那麼熱鬧了,連原本生意勉強還算過得去的幾家店舖,都倒閉了一半以上,當年曾經光顧的那家熟食店,更是縮小了一半店面,變成了一半裁縫鋪子,一半改賣起炒麵果條和土酒來。
熟食店裡坐在櫃檯後地並不是當年見過的女人,卻是個眼生的青年。敏特留意到那家店門口掛出的招牌上,紅繩子打的結十分特別,心中有數,便微笑著走進店裡,問那青年:「我聽說這裡是附近最好的一家熟食店,請問……有沒有東方口味的麵包?有的話給我來二十條吧?」
青年眼中精光一閃,笑道:「您來得不巧了,東方面包要過幾天才能到貨,您如果不嫌棄的話,到廚房裡瞧瞧有哪種食物能入您地眼,怎麼樣?」
這意思是接應的人要過幾天才能到,敏特稍稍安心了些,假裝要去看其他食物,找機會把這些天裡背著人寫下的情報夾在錢幣中遞給了那青年,然後便拿著一大包炒麵果條和面果粉干回到樹林中,道:「只有這些了,回來的路上我看到有水井,就偷偷裝了幾袋水,應該夠我們用到諾蒙卡了。」
朱妮婭好奇地問:「為什麼要偷偷裝?那只是井水而已。」她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除卻仍有些蒼白的臉色,基本上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因為敏特剛才殺死了蛇的關係,她對他的觀感好了很多。
敏特解釋道:「這裡算不上富裕,我看到人們對自己的財產似乎看得很緊,別人多看兩眼就要挨罵,所以擔心他們不肯讓我打水,要知道,這裡地水資源可算不上豐富。」他遠遠眺望著村子:「這裡的居民其實不少,還有駐軍所,又位於交通要道上,但村子裡卻一片蕭條,看得出它曾經熱鬧過,不知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傑達冷哼道:「還有什麼原因?當年馬裡奧親王假借先王遺命,下令驅趕外國商人,全國的經濟都受到重大打擊,這種依靠過路客商才繁榮起來的小地方,當然會變得蕭條了。可惜現在就算陛下和我重開商路,號召外國商人們再來做生意,他們也不肯來。哼,虧我還想出了那麼多優惠政策,那些南方商人居然絲毫不為所動,我以前聽說他們都是大膽精明的人,為了賺錢,甚至敢去拚命。現在看來,只是傳言而已。」
敏特有些不以為然。商人肯為了賺錢而拚命,是因為有著豐厚的利潤。現在諾嘉國內,馬裡奧親王的勢力仍然很大,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再下一次驅逐令,到時候,就算外國商人們投資再多,也一樣拿不回來,他們怎麼肯冒這個險呢?
他本想要說出來的,但又想到,傑達是諾嘉王族,萬一他知道了,想出好辦法來,讓這個國家越變越富有,對伊斯特又有什麼好處?於是便沒有開口。
收拾好乾糧,歇息得差不多了,四人重新上路,才轉過山腳,正想找地方弄幾匹馬代步,便剛好遇到幾個馬販子拉著十來匹馬往前面不遠處的岔路口走,忙追上去,好說歹說,高價買下了四匹。
朱妮婭高高興興地在傑達地攙扶下上了馬,謝德地臉上也帶了幾分笑,只有傑達有些鬱悶。如果不是要走路的話,也不至於拋下那幾匹好馬,現在這幾匹,只是普通貨色而已。
敏特輕笑著翻身上馬,忽然感到身上一熱,接著那股熱意便越來越明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暗叫不好。
他怎麼會忘了,變身藥已經喝下足足一個月,今天剛好是藥效結束地日子呢?!
怎麼辦?他抬眼看看前方的三人,傑達很快就現了他的臉色有異:「怎麼了?」還拉動韁繩向他走來。
而敏特這時,則感到身體正在緩緩變化中,不由得急出了一身冷汗。
最近狀態實在不是很好,大家會不會覺得情節有些慢?話說,現在回貼真不方便,要等很久才能回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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