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劍出門拐上大街,走過兩個路口,便來到位於隔壁街區的蕭家商行駐魔法之都分部。正副管事忙迎接他進了後院。
他剛一坐定,就掏出了那封信,問:「這上面寫的是怎麼回事?你們的人只把信丟下就走,也不跟我說清楚。貝文年紀還小,怎麼會參加騎士考試?還受了傷?雲龍怎麼又跟安龍吵起來了?還說安龍要為貝文的傷負責?還有安龍兩夫妻,到底在鬧什麼?」
那正管事擦了擦汗,瞥了副手一眼,後者忙道:「我剛從伊東回來,對這些事有所耳聞。貝文小少爺考見習騎士的事是大少爺決定的,聽說國王陛下有意從明年開始改革騎士考試的內容,因此很多家族的兒子都趕在今年參加,大少爺也是不想落後於人而已。貝文小少爺非常努力,也順利通過了,受的傷並不算重,只是大少爺和大少夫人聽說後很擔心,親自送藥到騎士所去,但在門口被負責守衛的都城騎士隊攔住了,說是不允許外面的人送任何物品入內。大少爺見二少爺在,本來想托他送進去的,但二少爺拒絕了,於是就吵起來。後來貝文小少爺的傷是騎士所醫官治的。」
蕭天劍皺起了眉,但沒說什麼。正副管事對視一眼,前者向後者使了個眼色,副管事便會意地道:「其實這件事本來也不算什麼,大少爺關心兒子是人之常情,二少爺遵守騎士所的規矩,也沒有錯。本來很多家族都會私下給兒子送東西,但當時大少爺說話太大聲,周圍的人都聽見了,場面不好收拾,再加上赫達家的三少爺也在,所以二少爺才……」
「赫達家的三少爺?」蕭天劍臉色有些不好看,「安龍還在跟他來往?」
「他們現在已經是好朋友了,聽說二少爺常常和赫達家三少爺在一起,還為此跟大少爺吵過好幾回呢,甚至還為赫達家三少爺頂撞過上司。」
蕭天劍抿著嘴不說話,過了好一會才繼續問:「這個赫達家的小子,是什麼樣的人?」
「這位三少爺一向在家族中不大受重視,也沒聽說有什麼特別的才能,不過並沒有惡習,就是脾氣有點暴躁,還有些孤僻,他在騎士隊中的風評不錯,但跟家裡人並不親近,很少參加家族的社交。自從跟二少爺交好以來,據說脾氣好了很多,跟家人也親近些了。赫達家的新年晚宴,他特地邀請二少爺去參加,赫達公爵故意奚落二少爺,他還幫二少爺說了不少好話。」
蕭天劍瞇了瞇眼,他忽然想起在其頓時的事,赫達家的私生子埃蒙,很有叛國的嫌疑,他們整個家族都不怎麼清白,而自家兒子是安全署出身,他特意跟赫達家的兒子來往,甚至還接觸到了赫達家的人,會不會是安全署那邊的意思?
想到這裡,蕭天劍有些坐不住了。這個傻兒子,以為無間道是那麼好做的嗎?別說蕭家跟赫達家有多年的仇怨,單是赫達家養出的兒子,就未必是什麼好人,萬一被對方現真相,安龍就危險了。
他起身來回踱著步,又忽然問:「安龍跟他老婆又是怎麼回事?不會也跟這個赫達家的三小子有關係吧?」
那正管事聽了臉色有些古怪,他的副手忙道:「這件事倒跟他沒關係,二少爺和二少夫人是因為維羅妮卡小姐吵起來的。捨溫老爺子生了病,二少爺特地去幫忙照顧,跟維羅妮卡小姐來往得多些,二少夫人不知實情,就生氣了,在新年裡大吵了一架。其實她只是誤會,只要二少爺好好解釋,就會沒事的,但不知為什麼,二少爺什麼也不說,氣得二少夫人回了娘家。說起來也是奇怪,自從去年年底二少夫人到了伊東,二少爺就好像一直有些不太高興。」
蕭天劍越聽眉頭就皺得越緊,二兒子的行事果然有些古怪,結合在其頓時觀察到的情況,他有些不好的預感,看來,他應該好好查清楚這件事了。
匆匆離開商行,他橫穿數個街區,到了魔法之都的另外半邊,走進一家廚具店。店中生意慘淡,只有兩個店員在閒聊,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貨物,一見蕭天劍走進門,就丟下抹布熱情地迎了上去:「客人想要什麼樣的廚具?是鍋子還是碗盤?我們店裡應有盡有,絕對是物所值。」他們還把各式各樣的平底鍋、木勺、白瓷碟、彩繪茶具等物展示給他看。
蕭天劍對這些東西毫無興趣,只是乾巴巴地道:「我聽說你們這裡有東方來的紫砂鍋,最適合用來燉湯,請問一個要多少錢?十個金幣夠不夠?」
那兩個店員一聽他的話,立時對視一眼,一人飛快地走到店門口站立,另一人則笑道:「這可是大買賣,您請到店後喝茶,我們老闆會親自跟您談。」說罷就將他請到店後的房間去了,不一會兒,一個瘦削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他面前,嚴肅地問:「是蕭伯爵大人吧?請問您找我們有什麼事?」
蕭天劍微微一笑:「本來我一向不插手你們的事,但是……我最近聽說了我兒子那邊的一些古怪傳聞,想來找你們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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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娜不知道爺爺那邊生了什麼事,她等了很久,都沒等到爺爺回來,肚子又餓了,便吃起了廚房的麵包。忽然聽到屋後有琴聲,便順著聲音來到後院,打開了門。
門後的河道中,一個年輕小伙子坐在小舢板上,懷抱七絃琴,正在唱著情歌:「……我心愛的姑娘啊,你的容貌如同水蓮花般嬌艷,你的聲音比黃鶯鳥更宛轉清甜,我的心為你顫抖,請你接受我的愛戀……」
他唱得不算好,琴彈得也很一般,但周圍的人卻都笑著看他,時不時給他打氣。
他唱情歌的對象是明娜鄰居家的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年紀,一頭蓬鬆的褐色長卷,用一根銀藍色的帶在耳後綁了個結,濃眉大眼,笑起來露出個小虎牙,很有幾分明艷動人。她穿著寬鬆的白紗連衣裙,荷葉領,束口袖,腰上圍著塊大花絲巾,簡單地打了個結,裙下露出一截纖白的小腿,腳上一雙紅鞋,一隻踏在她家小碼頭系船的石墩上。她雙手叉腰,聽著情歌,臉上笑得很歡。
小伙子唱完了歌,拿起小舢板一頭放著的一大扎粉紅色水蓮花,遞到心上人面前:「盧芭,我愛你,請你嫁給我吧!」周圍的人頓時吹起了口哨,還有幾個女人笑出聲來。
「臭小子,你每次都是這句話,煩不煩?」名為盧芭的少女嗔了他一眼,高高興興地接過了那束花,卻不肯明說嫁不嫁。小伙子連花帶人抱進懷中,笑道:「你一天不答應我,我就永遠不會覺得煩,親愛的盧芭,答應我吧。」
盧芭卻只是聞著花香笑,周圍的人見狀便噓出聲來,小伙子立時倒噓回去:「關你們什麼事?去去去。」有人不服氣了:「我說懷斯,咱們也是為你打氣來著,你這算什麼呀?」另一個年輕人插嘴了:「我倒是覺得你配不上盧芭呢,盧芭可是我們平民西區的一朵花,才不會喜歡你這癩蛤蟆。」
「你才是癩蛤蟆呢!」這回出聲的卻是盧芭,「我就喜歡懷斯,不用你多管閒事。」說罷一手攬過小伙子懷斯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惹來周圍幾聲口哨。懷斯先是懞了,但很快就狂喜地吻了回去,兩人纏綿得難分難解。
明娜摀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又忍不住裂開點指縫去偷瞧,暗暗好笑,忽然聽見前廳有聲音傳來,忙縮回院中,跑進了屋子,一見是蕭天劍回來了,便衝了過去:「爺爺你可回來了,我都快餓死了,忍不住先吃了點麵包,你到底去了哪裡啊?」
蕭天劍一臉歉意地放下一包食物:「對不起對不起,剛才碰上幾個老朋友,多聊了幾句,這是新鮮出爐的泡芙和桔子蛋糕,我記得你最喜歡吃了是不是?」
明娜歡呼一聲,撲了上來,美美地吃起了蛋糕。蕭天劍微笑地看著孫女的饞樣,猶豫了許久,才道:「明娜,有件事爺爺想跟你打個商量,我想……盡快趕回伊東去一趟。」
明娜眨眨眼,高興地問:「那我是不是馬上就能見到爸爸了?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她剛一轉身,蕭天劍就打破了她的美夢:「不是……我是說我一個人回去,你要留在這裡。」
明娜吃了一驚,睜大了眼不解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要回去參加貝文入學的儀式,騎士學院是封閉式教學,貝文一進學就整整三年都不能回家,他爸爸希望我去看看他。儀式在十天後舉行,為了趕時間,我要橫穿亞羅大森林,那裡很危險,帶著你會很不方便。」事實上是伊東的情況未明,為了安全,也是為了說服兒子,蕭天劍不打算讓孫女回去。
「我不怕!」明娜大叫,「我連精靈大森林都去過了,雪山和沙漠也難不倒我,我不會拖爺爺後腿的!」
「不行。」蕭天劍無奈地道,「你的輕功還沒練到家,不能像我那樣快趕路,如果帶著你,十天內是絕不可能到達伊東的。明娜,我不想錯過貝文的入學式,那意味著未來三年我都見不到他了。」
明娜扁扁小嘴,鬧起了脾氣:「可是我要見爸爸媽媽,我想見爸爸媽媽!你不可以丟下我!不可以說話不算話!我要見爸爸媽媽……」
蕭天劍被她的大嚷大叫震得頭皮麻,急中生智道:「就算你跟我回去也是見不到你爸爸媽媽的。我剛剛去蕭家分行那邊問過了,你爸爸去了馬特找你媽媽,現在不在伊東。」
明娜聞言停下了叫嚷,想了想,道:「那還有馬歇爾爺爺在,反正爸爸媽媽會回來的。」
「馬歇爾也跟著你爸爸去了。」蕭天劍只好硬著頭皮繼續瞎編,「所以現在你爸爸在伊東的家一個人也沒有,你去了也見不到人啊。」
明娜委屈地扁扁嘴,坐到旁邊的沙上,踢著茶几。蕭天劍暗暗鬆了口氣,馬上換了笑臉安撫她道:「其實,你暫時留下來也好,你也知道你爸爸跟你大伯父那邊不大合得來吧?如果你現在回去,爸爸媽媽都不在,不就要住到你大伯父家了嗎?」
明娜想想也是,不自在地動了一下。蕭天劍忙打鐵趁熱:「等我參加完貝文的入學儀式,你爸爸大概也帶著你媽媽回伊東了,我讓他們來接你,好不好?到時候你這邊的療程結束,你爸爸媽媽看到你那麼健康,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明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問:「爺爺這回是說真的了吧?不會再變卦吧?」
蕭天劍一陣汗顏:「當然不會。」以前都是迫不得已啊,這回就是綁也會把兒子綁過來的,那種危險的事,還是不要讓他陷得太深的好。
終於說服了小孫女,蕭天劍開始考慮更實際的問題了:「魔法之都治安很好,就算晚上不關門也不用擔心,回頭我找漢林要幾樣做家務的煉金產品,今天弄的那個爐子也來一個……不過你年紀那麼小,找個人來照顧下會比較妥當。唔……鄰居家的夫婦好像是在一個大魔法師家幫傭的,我記得他家女兒有空,請她來陪你好了,順便接送你去索倫家。」
明娜問:「他家女兒是不是叫盧芭?」
「你怎麼知道?」
「剛才在後面河上,有人向她唱情歌呢,我還看到她跟那人親嘴。」明娜抿著嘴笑。蕭天劍一愣,也笑了:「那小丫頭已經長得這個年紀了嗎?時間過得還真快。」
他很快就找來了那位盧芭姑娘,對方高興地答應了,還說:「哎呀,真巧,我的情人就在韶南第一魔法學院當雜工,剛好順路呢。」明娜好奇地問:「你的情人?是不是剛才唱情歌那個?」盧芭笑著捏捏她的鼻子:「是呀,你也看到了嗎?他是不是長得很帥?」明娜「呃」了半天,才勉強點了點頭,盧芭大笑著抱過她的頭猛蹭:「哎呀小明娜,你真是太可愛了。」
事情既定,蕭天劍馬上付了盧芭十個金幣的酬金,又帶著明娜去向索倫說明了緣由。當後者聽說明娜可能要在他那裡消磨很長一段時間,臉色立時變得臭起來。最後在蕭天劍好說歹說,又答應回來時會在亞羅大森林為他搜集多種珍稀魔法材料後,他才勉強點了頭。
接著蕭天劍又朝漢林和蕭家分行那邊打了招呼,要來了掃地龜、抹布蝙蝠、魔法爐等多種家用煉金產品和好幾袋錢,帶明娜買了根魔杖備用,還往治安所、消防隊那邊打點過一遍,囑咐了孫女許多話,才放下了心。
次日,明娜和盧芭以及分行的管事送蕭天劍上了船。保德曼早已回了安可城,因此船是另雇的。蕭天劍摸著小孫女的頭,鄭重地道:「要聽話,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千萬不要因為貪玩跑到不認識的地方去,有事就找盧芭姐姐或漢林叔叔,不然直接向治安所求助也行。」
明娜點點頭,也很嚴肅地道:「爺爺要早點回來哦,要記得帶爸爸媽媽來。」
蕭天劍頓了頓,笑著點了點頭,又再向盧芭叮囑了一番,方才坐船駛離了魔法之都。
明娜從此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起初她以為會很難,但兩三天以後,她現其實沒有想像的那麼難過。
每天早上,盧芭會帶著早餐來敲她家大門,將明娜從睡夢中吵醒。吃過早餐,兩人結伴坐車往山頂的韶南第一魔法學院去。索倫的家在學院內,就在魔藥教室旁邊。到了地方,盧芭自去找心上人,明娜則留在索倫的房間裡。午飯是和魔藥師一起用的(他家管家手藝的確不怎麼樣),下午喝藥,晚飯前盧芭會來接她回家,路上逛逛街,或是到有趣的地方去玩玩。晚餐有時在家附近的小餐館解決,有時盧芭或她媽媽做,有時明娜也會自己動手。晚上練習魔法或魔藥,或是跟盧芭聊聊天,聽懷斯唱情歌,就在歌聲琴聲中睡著了。
至於打掃清洗的問題,洗衣服就由盧芭代勞了,每天出門前放出掃地龜和抹布蝙蝠,它們會自動將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
明娜平時愛吃什麼就吃什麼,手裡有錢,盧芭又沒有對她限制太多,因此日子過得很悠閒,比爺爺在時更舒心,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在魔藥師家裡的那大半天。
索倫是位學院教授,他雖然比較閒,但還是有很多事要做的。他要上課、批改作業、做實驗、配製魔藥,不可能有功夫理會一個小女孩,因此,一但完成每天的服藥工作,確保藥水順利產生作用後,他就把她丟到一邊不管了,還多次暗示讓她到漢林那邊去。
可是漢林最近靈感如泉湧,忙得昏天暗地,比他更沒功夫理會明娜,於是明娜只好繼續留在索倫家。乖巧了半天後,她終於忍不住了,四處摸摸瞧瞧,或是攀著窗戶看外面的人,或是探頭探腦地偷看索倫正在熬煮的魔藥。
當她第三次在偷看坩鍋裡的東西時不慎將頭掉進鍋中導致藥水熬製失敗後,索倫終於大雷霆:「你很閒是不是?!不許再偷看我的魔藥!」
明娜縮縮脖子:「對不起……」但是她也很委屈:「我很無聊啊,這裡的書我都看不懂,你又不許我在這裡練習魔藥……」
「你那種東西也配叫魔藥?!」索倫更生氣了,「那根本就是小孩子玩家家酒!你想要練魔藥?很好!」他甩過一扎桂樹枝:「這個你會處理吧?把樹皮剝下來,再把樹枝切成一公分的小段!練吧!」說罷就回身處理那鍋失敗作品去了。
明娜瞧著那扎足有兩個她那麼粗的樹枝,扁扁嘴,照著在森內特那裡學到的方法,剝皮切段起來。
忙活了半天,她手酸得不行,誰知索倫過來驗收時卻大罵:「這叫什麼?樹枝要切成一公分啊一公分!你這個足有三公分!樹皮也剝得大小不一,還把我的地毯都弄髒了。」他一揮魔杖使了個清潔咒,把一地的碎屑都清理乾淨後,怒喝一句:「都給我重做!」
明娜一臉不服氣,還有些委屈,她又不是來當學徒的,為什麼要幫他做啊?
索倫見狀便諷刺道:「怎麼?做不到嗎?那就不要說自己學過魔藥!跟森內特那傢伙學了點皮毛,也就是這個水準了。」
明娜大怒,誰怕誰啊?她才不會認輸呢!於是便認認真真地繼續做起來。索倫在邊上瞥見,嘴角得意地翹了翹。
就這樣,在明娜切完四十多種樹枝,擠完十多種果實的汁液,又開始學切葉子時,時間已經過了兩個月了。強身魔藥早已完成療程,效果相當不錯,她現在從山腳跑上山頂都不覺得累。
然而蕭天劍還沒有回來。
明娜非常生氣,這不是第一回了,爺爺是個大壞蛋!
她狠狠地踢掉腳邊的小石頭,往這兩個多月的暫時住所走去,手裡一晃一晃地拎著個繡花小挎包,那是盧芭送她的五月節禮物。
到了家門,她現門是開著的,愣了愣,冷哼一聲,大步踏進屋,看到迎面笑著向自己打招呼的蕭天劍,一甩頭,就往樓上走。
「小明娜,這邊,看這邊,你瞧瞧是誰來了?」背後傳來蕭天劍竊笑的聲音。
明娜猶豫了一下,還是回了頭。當她看見廳中的身影時,先是一愣,繼而狂喜:「爸爸!」
(大章啊,大章,就請原諒我今天更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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