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烽火戲諸侯(1)
月圓之夜,高山鶴崗,樹蔭瀰漫。
一隻白狼仰望玉盤,漂亮的雪色狼毛卻參雜著最寂寞的殷紅。
人類的血液殘留在爪上,整整過去了四日。
她滴水未進,拚命奔跑著。
她要逃離,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自己不是人類。自己只個會變身為狼的怪物。
那天,她能看到三護衛眼神中的絕望。這絕望大大過了她神經所能承受的能力。
唐家三護衛看到了她,其中一人還主動要求背負她,讓其他二人開路。
哪知道,前面領路的兩人會被最後一人出手埋葬。
她那天還記得那醜惡的嘴臉,「小美人,你是我的了。」他搓著手,回頭一望卻愕然起來。
那時候的她渾身無力,兩名護衛的血液濺進了她的眼睛裡。
那一刻她疼得看不到任何東西。
剎那,眉心的「玲瓏」開始跳動,血液讓她沸騰,讓她現出了真面目。她的獸性大起,瞬間就將眼前的人秒傷殘廢。
「狼……狼神……」
三護衛的死,雖然並非她一人所為,可是,她已經沒有回去的路了。
她沒有辦法回去面對唐風。唐風救過她的性命,甚至不問身世就娶了她為妻,百般照顧,就算她一直不想說話,他也沒有半句怨言。
她每次面對他,總怕他。她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怕他。可是並不是害怕他動粗。而是害怕下一刻再也看不到他。
我們注定有緣無份的。
對月長嚎天下動,內心淒苦誰人知。
我真的不想這個樣子,真的不想,真的不想……
「哼嗚嗚……啊嗯嗯……」
玲瓏根本沒有想到,她這一逃四日,進入了周天子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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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戲諸侯」後,天下各種謠言四起。
近日最有影響力的是申國與鄭國的狼神傳說。
這自然是由看到玲瓏變身後美麗身姿的鄉民傳誦的。
然後開始被有心人用來攻擊周天子。
畢竟西周當時的西北面,就是犬戎。
據說,犬戎起源於兩隻白色的大狼,犬戎稱之為狼神。
而現在狼神都出現在華夏之境。
自然會被有心人利用的。
普天之下這種事不少。
當今皇后褒姒就是受害者之一。
而周幽王和褒姒聽到這個消息過後,喜怒不同。
幽王很開心,要大宴群眾;褒姒卻眉目緊鎖,烽火之笑都淡了許多。
晚宴之上,幽王只拉了褒姒來作陪。
褒姒此時不見笑容。
「目秀眉清,唇紅齒白,挽烏雲,指排削玉,有如花如月之容,傾國傾城之貌。」堂下一人拿著一把竹籤,對著褒姒一頓比劃,絲毫不怕旁人議論。
此人正是被幽王拜為上卿的虢石父。
這虢石父祖輩代代忠良。虢國尚武,在虢公長父任虢國國君後東遷。其目的比較明顯,無非是想離周朝的都城成周(今河南洛陽一帶)更近一些,擔當起保衛王都的重任。古語有云:「虢人忠孝,天下無雙。」
虢國歷任君王,一根筋地支持著周王室。這一點在歷史上已經證明了。
虢石父被拜為上卿之時,受到全國上下的反對。這些上下,多是當時的貴族集團。
他們早已經沒了勤王的心理,早就想分天下了。
他們包藏禍心,幽王早已經看在眼裡。可是當時的周王室已經沒有能力去抗衡割據的諸侯了。
周幽王那是一個窩火。窩火生於帝王之家。更窩火祖上搞的分封制度。
正當這時候,他遇上了虢石父。立即就被他正直,正義,不畏權貴的人品所吸引。滿朝文武百官,大概只有他最瞭解幽王的心思。
「虢公,為何王上如此歡愉?今天也沒看見王后展顏啊?」
「你懂什麼,白狼現世,這白狼是來幫助咱們的。王上當然高興。」虢石父自然知道,那白狼幫不幫天子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幽王喜歡那只白狼。
「所以才這般飲酒作樂?」
「自然。」
「虢公,自從烽火戲諸侯之後,王上的笑容卻是多了。我們琢磨著王上不會是因為王后才……」
「喏喏喏,此話不可胡說。王后也不過是一介苦命女子罷了。」這戰亂的時代,女子生得傾國傾城並不是什麼好事。至少他知道,王后褒姒就成天了無笑顏。那不是因為她不會笑,是因為她不肯對不愛她不關心她的男子笑。
在那烽火台之上,他看得真切,王后褒姒那是冷笑。
冷笑都笑得如此陽光。俏媚之態無人能出其右。在他眼裡,就是幽王眼中的另一個女子也不如。
而這個女子,虢石父知道,幽王有多想念她。
甚至為了她,做出了在外人看來昏庸無道、喪失王尊的亂子——「烽火戲諸侯」。
「眾樂樂不如獨樂樂兮,思兮思兮美人。」虢石父輕搖著頭,他知道,幽王是在做最後的掙扎了。
他是一個可以為了她而放棄所有的男人。
可是,她並沒有給他機會證明這一點。
從那之後,幽王也無法再見她一回。
他知道,烽火戲諸侯的段子,已經無人再聽了。
她是一個喜歡新鮮的小妖靈,她喜歡的東西反覆無常,時常做出令幽王會心一笑之事。
晚宴一結束,爛醉如泥的幽王口中喃喃張口出一個名字——「玲瓏,玲瓏,你別走,別走……」
這一聲聲的輕吟無時無刻不在煎熬著褒姒那自卑卻孤高的心。
她始終不過是個女子,一個有些漂亮的女子而已。
「她就那麼好嗎?就算我為你生了伯服,你也還是想著她嗎?你知道我當日為何在烽火台之上笑麼?那是因為我知道,你受他們壓抑多年,你終於肯鼓起勇氣像個男人一樣向他們叫板。可是,我知道,那並不是因為我。而是她說的:那些諸侯,膽小如鼠,不敢公然反抗天朝的。我們可以給他們製造一個機會,讓他們自相殘殺。但是怎麼才能不讓別人猜出你的想法呢?對了,褒姒姐姐都不笑,你就讓虢石父進言,搏美人一笑,點烽火,戲諸侯!」褒姒揉著他的臉,淚落滿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