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十福晉為何會出現在此一事,聽晗是微微感到吃驚的,莫非她一直尾隨著她們?她真的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幸虧她和淑萍一起並沒有談論什麼見不得人的話題。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計較這些的時候。
理了理思緒,聽晗笑道:「是十弟妹啊。」邊說還邊用手不著痕跡的動了動還愣在一旁的淑萍。這才回過神來的淑萍立刻會意,微一屈膝,行禮道:「見過十嫂。」
「十三弟妹大病剛好,無須多禮。」十福晉忙上前虛扶了淑萍一把,並順勢『暗示』聽晗她們一起坐到了亭子中的石凳上。
老實說,聽晗真的不大喜歡這個叫佳琪的女人。且不論最初的時候,她那樣的把她盯得渾身上下沒一處是對的,就說現在——若說淑萍需要給她行禮的話,那她,也絕對要給聽晗行禮。畢竟,即便聽晗不是嫡福晉,也是她的嫂子!雖說聽晗不是那麼計較這些虛禮的人,可在這古代,這也是『考核』一個人『人品家教』的重要標準,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的。
但轉念一想,聽晗忽然意識到了,這古代,人品家教和家世背景那可是成正比的:十福晉,她姓郭絡羅,是八福晉的親妹妹。也就是說,她們都是安親王岳樂的外孫女!或許她未及八福晉的受寵出名,可身份卻也是十分尊貴的。這大概就可以解釋她為什麼會不願向聽晗行禮的原因了——聽晗不過是個側福晉,母家雖一直與安親王家十分親近交好,但終歸……沒有被放在眼裡!
三個人各自坐定後,佳琪便先拉開了話夾子,「先前那戲看得我頭疼,咿咿呀呀,開始聽了還新鮮,到後來就煩了。」算是間接解釋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的原因。她是要告訴她們,她是聽戲聽得煩了,才會出來走動。至於為什麼會來到這,可能是碰巧想來,也可能是正好見到聽晗她們兩,這才跟了上來。誰,知道呢?知道了,又能如何?
聽晗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可不是,無聊死了,都不知道他在唱些什麼,他們還叫好!」聽得佳琪這般說,心直口快的淑萍已經立刻接口道。她的這一舉動立刻引來了聽晗的一陣咳嗽,「咳!」與聽晗已有一些默契的淑萍馬上意識到問題所在:十三福晉溫柔婉約,雖不是特別喜歡看戲,卻也絕不可能說出剛才那些話的。唉,慘了,她又失言了……
果不其然,佳琪在深看了淑萍一眼之後,便笑著說道:「這十三弟妹啊,怎麼說呢,自上次事情之後,再見面接觸,怎麼老感覺彷彿變了個人似的?」一針見血,語帶雙關,「還是,與四嫂一起的時候,才這般不一樣呢?」以前的淑萍,絕不可能笑得跟剛才那樣的。
單純的,一直在家人呵護下長大的淑萍被佳琪這麼一『懷疑』,不由慌了起來。好在,她身邊還有個自小就在宮廷長大,見過大風大浪的聽晗在。將手輕壓在淑萍手上安撫她稍安勿燥之後,聽晗方接口道:「或許吧。不過,人在經歷了生死大關之後,總會有所改變的。尤其是在心境上,像十三弟妹這般,變得豁然開朗起來,倒是好事。十弟妹,你說呢?」眼前的這個女人,她真的是越的不喜歡了。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心計太重!
「說的也是。」佳琪聽聽晗這般回答後,倒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而是想到什麼似的問了句:「對了,四嫂和十三弟妹剛才笑的那麼開心,不知所謂何事?」
「這花園裡地景色一向不錯。現在又是春暖花開地好時節。」自小生長於宮廷之中地聽晗想也沒想地便順著她地話應對自如道:「而這亭子卻是唯一能夠看到府邸全貌地場所。偏這亭子是在這高高地假山之上。我們兩人是辛苦攀爬了多時才終於到達。可也正因為如此。付出終於得到回報。將景色盡收眼底。心情自然格外舒暢。」此刻地胤禛雖然已節儉為原則。但一個皇子所住地府邸。景致精緻舒適些。卻是再正常不過地。
「原來如此。」佳琪聞言轉了轉眼珠子。剛想說些什麼。亭子地下方傳來了茗玉地聲音:「哎呀。格格。原來你們在這啊?讓奴婢好找!」
「可是前面要尋人了?」聽晗起身來到亭邊對著下面問道。過後也不等她回答。便又自顧自地繼續道:「算算時間。要開席上菜了吧?得了得了。你就別上來了。我們這便下去了。」轉身對著淑萍她們抱歉地笑了笑。「看來咱們還真不能缺席。這不。逮咱們地人啊。來了。走吧。回去吧。」
「不能缺席地只怕是四嫂你。」佳琪意有所指地道。
「這話十弟妹可就說岔了。這宴請客人啊。最重要地還是客人肯賞臉出席。」聽晗不動聲色地將她地話駁了回去。
佳琪聽得聽晗這般說。臉色微微一變。像是不敢相信什麼似地微一揚嘴角。沒再將話題繼續。而淑萍早已一臉無奈地苦笑地站起身來率先往下面走去。
「十弟妹,我們也走吧。」不想再和佳琪糾纏什麼,聽晗比了個請的姿勢的說道,讓佳琪走在了自己的前面。
這時,淑萍離她們二人已有一定的距離了,似乎一直沒有要離開意思讓聽晗都快沒耐心了的佳琪忽然出了聲:「才多久沒見,真想不到曦兒變了那麼多啊!」她這會說話的聲音與感覺,竟與先前截然不同。
曦兒,叫誰呢?
曦兒?等等,她叫曦兒……曦兒那是,那是……那,這麼說……十福晉認識完顏曦?這……她為什麼認識完顏曦,難道就因為她是安親王的外孫女,所以和完顏家的人有所交情?那她們的關係閨中密友?還是……她是想來表示友好好繼續友誼的還是想要要挾什麼?還有,她之前見過聽晗許多次,都沒有表露過什麼,為何偏偏這次……心裡的想法是風起雲湧的變幻不段,但面上聽晗依舊是一片平和。多年的宮廷生活,使得聽晗很輕易的就能將內心的真實想法掩蓋起來。
佳琪見聽晗保持沉默,倒不介意,反而接著輕聲道:「我知道我欠你太多,你來到四貝勒府之後的故事我都知道。我也很愧疚,很難受。之前我回完顏府,瑪法和瑪嬤才將我訓了一頓。」她說著頓了頓,才又繼續,「不過,看你現在能夠得到四貝勒的寵愛,能夠重新的笑逐言開,還能夠這樣厲害的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吃虧,不像從前……我也就放心了。」
這語氣,這語調,這說辭……天,眼前的這個人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