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一間頂級馬房外,停著一輛奧迪a8,前排坐著兩個青年,其中一人正是梁凱文,另一人長相英俊,戴著名表、金眼睛框,嘴裡叼著煙,一手漫不經心的懸在車窗外,他的年紀與梁凱文相仿,倒是多了幾分闊少爺玩世不恭的姿態。
梁凱文透過車窗看著馬房裡的一匹黑馬,道:「秦凡,就這玩意兒,至於你花個二十萬大老遠的帶回來嗎?」
秦凡得意的笑道:「現代馬場馬匹的繁育多用人工受孕的方式,雖說在先天、基因方面,能有一定的優勢,但後天的訓練卻肯定比不上大自然千錘百煉出來的野馬。你不知道,這匹馬可是縱橫呼倫貝爾大草原上的馬王,野性難馴、異常健壯,當地人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黑神駒,其餘野馬見了它,無不黯然失色,抬不起頭來,如此百年難得一見的好馬,別說是二十萬,就是兩百萬我也要把它帶回來。」
繼而悠然一歎,道:「唯一遺憾的是,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能夠馴服它的騎師,要是因為我的緣故,而使它在馬場裡鬱鬱而終,那就罪過大了。」
梁凱文搖頭笑了笑,道:「你今天找我來,該不是只向我炫耀你的馬王這麼簡單吧?」
「先不忙正事。」秦凡將半截煙滅掉,隨手彈出車窗,動引擎,道,「走,咱們先去五星級飯店搓一頓,然後再做個洗浴、桑拿,把話留著那時候說。」黑馬騎士莊園旁邊有多家星級飯店、洗浴中心,此外還有高爾夫球場、足球練習場,聚集著江東省半數以上的高消費群體,這一片地方,平時看上去或許有些清冷,卻是因為只有一擲千金的豪客才有資格來這裡的緣故,一般的人還真不會到這邊來奢侈。
梁凱文愕然道:「你不是說還約了幾個朋友,就在馬場的酒吧等著嗎?」
秦凡苦惱道:「還不是我因為家那個刁蠻丫頭,非嚷嚷著要我把酒吧給她騰出來。你也知道我就這麼一個妹妹,老爺子又最是疼愛她,對她百般縱容,加上她前陣子因為黃心病悶悶不樂的,這會兒難得蘭蘭有這個興致,我做哥哥的自然得讓著她點。」
梁凱文笑道:「我看你這是假疼愛吧,你要真關心你妹妹,就該過去酒吧瞧瞧,看看她結識的都是什麼朋友,不然怎能放心?」
秦凡微一點頭,恍然道:「你說得有理,她在江東沒什麼朋友,今天也不是她的生日,我還真沒問她拿酒吧到底要做什麼。得,也不用瞎猜,我們現在就轉過去瞅瞅。」
秦凡隨即調轉車頭,駛到主樓會所的馬路對面,通過車窗,可以較為清楚的看到酒吧裡面的情況。
「呵,美女還真不少,薛佳嫻和薛小剛也在。」秦凡在外面看了會,正打算離開,卻現一個樣貌不凡的少年從樓道口那邊轉了過來,應是剛掛了電話,秦蘭蘭一見了他,就立即粘了上去,態度還很慇勤、親暱,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有意無意的朝他身上瞥過,不難看出,他就是人群的中心點。
「這個傢伙是誰?」秦凡不由皺了皺眉,問道,「他是什麼來頭?」
梁凱文眼神凶光一閃而過,隨即卻神色一黯,歎道:「他叫李恪,是江東大學今年的新冒起的大一學生,文武雙全、風度翩翩,十分強大,尤其是對你妹妹這種天真無邪、情竇初開的懵懂少女,更是具有可怕的殺傷力。你這一個多月都去了北方辦事,認不出他來倒也不奇怪,不過你總該聽過他的名字吧。」
秦凡點了點頭,失笑道:「就是那個在圍棋上把你殺得一敗塗地,又從你手中搶走薛佳嫻的那個傢伙?」
「就是他了。」梁凱文頹然點頭,羞愧道,「老實說,敗給這種天才橫溢的博弈高手,我心服口服,也沒什麼好怨的。唯一叫人看不慣的卻是,他自己都已經有了女朋友,卻還敢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的去騷擾薛佳嫻,搞不好現在又多了你妹妹一個。這種人,滿肚子花花腸子,整天想著一腳踏兩船、享受齊人之福,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秦凡問道:「薛佳嫻她又是什麼態度呢?不會真喜歡上那小子了吧?」
梁凱文道:「這倒不像,我看這應該是她為了避開我而實行的緩兵之計。也許是這兩年我把她逼得太急了,也許在她心裡,可能喜歡你多過喜歡我,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能讓那小子白白撿了便宜,肥水不流外人田呀,秦凡,這一次可是該輪到你出手了。」
秦凡心中一顫,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緊了起來,繼而苦笑道:「你不要拿我尋開心了,薛佳嫻這樣清高的才女,她怎麼可能喜歡我這樣的紈褲子弟?」
「這倒未必。」梁凱文道,「女人的心最難捉摸了,薛佳嫻雖然和你接觸不多,不過我記得你去年在她二十歲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那一支金筆,她可是到現在還隨身帶著。」
「這可是真的?」
「不信我們就進去試試,我敢保證薛佳嫻的挎包裡,現在就放著你的那隻金筆。」梁凱文道,「退一萬步講,哪怕薛佳嫻現在心裡暫時沒你,你也要試了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放著這麼一個極品的女生不去追求,錯過了豈不是可惜?何況萬一你妹妹又喜歡上了李恪,而李恪還對薛佳嫻心存什麼歹念,心裡頭想著別的女人,到時候感情遊戲亂七八糟的,搞不好會傷害了你妹妹。所以啊,你搶先一步奪取薛佳嫻的芳心,絕了李恪的念頭,不就也等於是保護了你的妹妹,兩全齊美嗎?」
秦凡還真被梁凱文說的心動,遲疑的道:「我去追求薛佳嫻,文哥你不怪我?」
「怪你幹什麼?愛情面前人人平等,講的是兩情相悅,如果你們真的有緣,那我也會祝福你們的。」
秦凡猛然下定決心,打開車門,道:「那好吧,我儘管一試。」
梁凱文也從副座下了車,嘴角卻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詭笑,事實上,他有十足的把握鼓動秦凡去追求薛佳嫻,甚至讓秦凡誤以為薛佳嫻真喜歡上了秦凡。當初秦凡托梁凱文送薛佳嫻金筆(那時候薛佳嫻和梁凱文的關係還沒有惡化到這種地步)的時候,他就知道秦凡暗戀著薛佳嫻,不過這種事梁凱文當然不會讓薛佳嫻知道,所以送給薛佳嫻金筆的時候,就說是秦蘭蘭叫秦凡代買的,言外之意自然是指金筆是秦蘭蘭送的。既然以為是秦蘭蘭送的,薛佳嫻又喜愛那隻金筆,也就毫不避忌的常帶在身邊了。
梁凱文被梁衛關在書房的這兩天,想了許多事,也看了書房裡的不少書,兩天的時間,讓他明白了一件事——為什麼「謀」字總是和「陰」字聯繫在一起(即陰謀一詞)。
那是因為,謀略,往往是陰險的,反過來說,陰險,也可以稱之為是一種謀略。只要事情能夠成功,「陰」就是「謀」,陰險就是謀略。
只要挑起李恪和秦凡的不和,就相當於李恪和整個秦家作對,再加上自己暗中掣肘,屆時哪怕李恪背後的薛家和宋家,甚至是董新明鼎力支持,他也休想能有一番作為。
梁凱文同時也知道了父親為什麼要讓楊化哲批准李恪的弓馬社,所謂「將欲取之,必先與之,將欲廢之,必先興之」,這正是殺人於無形的微明之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