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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55 氣度(下) 文 / 唐朝王子在現代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上了樓,打開11o8的房門,李恪正打算美美的沖個涼,脫了上衣,卻現除了宋晴之外,吳飛和秦眉也在這裡,馬上形容一斂,眼神不怒自威的看著這對苦命的情侶。

    宋晴酸楚的道:「他們是請罪來的,希望我可以原諒他們犯過的錯。可是我……」

    「你是說工地的事?」李恪語氣一軟,寬慰了宋晴幾句,再對著吳飛、秦眉的時候,卻臉如鐵鑄、不容置喙的道,「既是來請罪的,總要拿出誠意來,你們現在先給我去門外跪著,等宣就是。」

    「這……」宋晴有些不忍的道,「這似乎不太好吧?」

    秦眉也是心裡不忿,雖說李恪在幫秦蘭蘭一事上功不可沒,但事情一碼歸一碼,人家是真心誠意來道歉的,他卻怎能這般的不可理喻?

    秦眉正想要開口大罵,卻是被吳飛一把拉住,叫她不要出聲。

    沒有人比吳飛更明白李恪的可怕,龍君苦心經營的北原倉庫,一夕覆滅,在金花幫餘眾的眼裡,李恪根本就是從地獄逃出來的魔王,不可抗拒、不可戰勝;也沒有人比吳飛更清楚宋晴遭到凌辱這件事,讓李恪雷霆震怒,殺意俱盛,當晚若非是宋晴苦苦相勸,恐怕非但那幾個民工要一命嗚呼,連自己也一樣難逃毒手。

    李恪冷然道:「還有別的事嗎?」

    吳飛搖了搖頭,不敢說話,更不敢正眼看著李恪一眼,低著頭,瑟瑟的拉著秦眉出去,沒有一聲抱怨就跪在了門口。

    秦眉雖覺窩囊,但這個時候自然不能拋下吳飛不管,只好希望宋晴念著這些年的情誼,打一場感情仗,竟也跟著吳飛一起跪在了門口。

    這下子,倒是讓宋晴有些手足無措了,走到門口想要拉起秦眉,李恪冷酷的聲音卻又傳了過來,不容分說的道:「你把門關上,別理他們了。」他的語氣堅定而強烈,有著大男人主義的果決,有著讓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宋晴身形微微一滯,終究沒有和李恪抬槓的打算和勇氣,歉然望了秦眉一眼,輕輕的把門帶上。

    胡英回到家中,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倒床睡覺,而是打一個電話給董新明,向他匯報今晚的行動。

    當胡英拿起電話的時候,卻現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顯示的都是同一個號碼,這個號碼胡英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董新明的。(當初宋晴被調至南城分局,胡英因有宋晴的推薦,這才得以直接到董新明麾下當差,不然今天這個獵殺喬向東的計劃,也輪不到胡英去扮演司機了。)

    胡英心知自己失職,連忙打電話向董新明告罪。

    「行了行了,你也不用什麼都跟我解釋。」董新明那頭倒是沒有什麼火氣,道,「我這麼晚打你電話,就是想知道行動的結果如何,東西李恪有沒有拿到手?」

    「東西倒是搶回來了,不過有件事很奇怪。」胡英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事無鉅細的說了一通,道,「李恪和喬向東似乎說了很多話,他們之間像是達成了什麼協議,我開槍打中喬向東的小腿,明明可以把他緝拿歸案,可是李恪卻放走了他。」

    「哦?李恪竟然擅作主張把喬向東給放了?他跟你有什麼說法沒有?」董新明語氣沒有什麼異常,眉頭卻是皺的厲害,臉色鐵青,若是胡英這個時候是當面匯報的話,定然會被董新明這麼難看的表情給唬住。

    「李恪也沒跟我解釋什麼,他就說這事您要問起來,直接找他就是了。」

    「這孩子,還真是糊塗。」董新明一口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有什麼事,盡可以先把喬向東歸案再說,林華路的那五條命案,可都等著結呢。這樣,小胡啊,今晚上你就再辛苦一些,我馬上叫人帶一支隊伍和法政組的工作人員陪你過去,務必要追到喬向東。」

    「是。」胡英哪裡敢有絲毫的抱怨,剛脫下的衣服又穿了回去,連沖涼的時間都沒有,就匆匆出了家門。

    吳飛跪在門口,腿下雖然麻得厲害,心思卻無比的活躍,甚至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李恪對自己的懲罰越嚴厲,就越證明李恪不會再就工地一事跟自己計較,否則若李恪一聲不響的,什麼表示都沒有,那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真正的令人擔心受怕。何況就算在這門口跪上一整天,比起被人打得半死不活的,也算不得上是十分嚴厲,倒是苦了身邊的秦眉,害得她和自己一起受累。

    吳飛隱隱可以聽見房內商談的聲音,具體李恪和宋晴說些什麼,卻是聽不真切,不知不覺間,卻又想起了董新明這個人物。

    董新明絕對是一個老奸巨猾的傢伙,在北郊的時候,說是給自己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其實就是要引自己出面指控喬向東,甚至令人懷疑他所說的,什麼替宋晴著想之類的借口,通通都是假的。一旦證實了喬向東的殺人罪,那麼國殤組的人就可以動用全國的刑警力量去通緝喬向東,到時候天下之大,憑他喬向東如何的手眼通天,終究難逃落入法網一途,當然,喬向東若知機躲到國外先避避風頭,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之前國殤組的人,之所以屢屢被喬向東逃脫,一方面固然是喬向東狡猾的緣故,另一方面,國殤組也不敢過於明目張膽的通緝喬向東,只能在暗中逮捕,因為喬向東盜取《蘭亭集序》的事情,畢竟不宜公諸於世,一個是家醜不可外揚,一個是蘭亭之秘不可外揚。不過如此一來,就難免有不到位的地方,現在倒好了,一俟有了「逮捕殺人元兇」這個堂而皇之的由頭,國殤組就再也沒有什麼顧忌,無需遮遮掩掩的了。

    吳飛可不是聖人,當然無暇替喬向東擔心,甚至巴不得喬向東被捕受刑,然而喬向東被通緝之後,自己照樣免不了在金花幫時犯下的那些過錯,免不了牢獄之災,免不了相思之苦,更免不了秦家對自己的成見。

    「出路是要靠自己爭取的。」思來想去,在回到公安大樓的時候,吳飛又私下找董新明談了件事。

    吳飛開門見山就道:「董廳長,我需要一個身份。」

    「哦?」董新明感到好奇,吳飛竟然還有勇氣來跟自己談條件,倒是想知道他手裡有什麼籌碼,就順著吳飛的口吻,道,「你倒是說來聽聽。」

    吳飛把心一橫,道:「我希望我是一個臥底,是董廳長幾年前就派我混進金花幫的臥底。只有這樣,我在金花幫的某些過失,才有辦法抹除掉,也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的改過自新、重新做人,更加不會被秦家的人看扁。」

    「你倒是天真。」董新明像聽了個大笑話般,呵呵笑了笑,旋又臉容道,「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身份?」

    吳飛斷然道:「我想董廳長會的。」

    董新明的語氣霎間冷了下來,道:「憑什麼?」

    「就憑我知道了虞世南、歐陽詢、褚遂良這三幅《蘭亭集序》內藏的千古之謎。」

    董新明嗤之以鼻,道:「這千百年來,三幅畫中所藏的秘密,無數智者嘔心瀝血、窮其一生,都沒法子勘破,我憑什麼信你?」

    吳飛知道董新明已經意動,盡量保持冷靜的道:「就憑我是個膽小怕死的人。如今董廳長為刀俎,我為魚肉,吳飛不敢拿自己的將來開玩笑,若不是我已經有十足的把握,又怎麼敢提這樣的條件呢?」

    「好,我姑且信你一回。」董新明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說吧,這三幅蘭亭集序,到底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吳飛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能說,我要等到林華路的命案有了結果,以及警方向外界澄清我『臥底』的身份,保障我的人生安全,只有這樣,我才不用擔心會像龍老大那般,被人殺人滅口。」

    董新明沉吟起來,似乎在考慮吳飛的要求值不值得答應,好半晌之後,才道:「我可以給你一個臥底的身份,甚至能讓你變成如假包換的警察,不過你除了需告訴我那個所謂的秘密之外,還得幫我做一件事。」

    「董廳長儘管吩咐。」

    「我要你幫我留意一個人。」

    「誰?」

    「李恪。」

    李恪沖了涼,愜意的趟在床上,卻是絕口不提門外的吳飛、秦眉,而是問起任磊那邊的事情。

    宋晴道:「任磊已經徹底妥協了,董叔手裡有他收受賄賂的證據,對林華路的命案,他是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何況事實上,殺人兇手也的確是喬向東,他也沒什麼不好交代的,若非是梁衛梁副省長親自出面,找董叔叔替任磊說清,這會兒任磊這個公安局局長的頭銜恐怕已經不保了。」

    這種政治家之間,因為彼此利益所需而妥協的現象,李恪上一輩早已屢見不鮮,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只是隨口問了句:「梁衛他就這麼大的面子?」

    「喬向東拍下的、對你不利的照片,現在可都在梁省長的手裡。不過他已經答應將照片銷毀,而且他也表示,明天就公開支持薛伯伯競選成為江都市市長。」宋晴頓了一頓,又不無擔憂的道,「現在我唯一擔心的,倒是喬向東那邊,萬一他要是被逼急了,把林華路的事情都抖露出來,我的顏面也就沒地方擱了,真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李恪心中恍然,原來是梁衛用政治上對薛成安的聲援作為條件交換,以保住任磊公安局局長的位置。至於喬向東,眼下李恪也唯有希望他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李恪把在大運河畔和喬向東的約定說給宋晴聽了,至於其中細節,只是一筆帶過,驚險之處更是隻字未提。

    李恪扼腕歎道:「要是喬向東沒有誤會是我開的槍,我有把握他不會把那些照片給傳播開去。」

    宋晴聽著卻有些懵,道:「可是你明明可以將他緝拿歸案,卻又為何放了他?董叔叔對你的期望可是很高的,你這樣做,怕要讓他傷心好一陣子呢。」

    李恪苦笑道:「當時的情況沒那麼簡單,我要是不放了喬向東,他絕望之下,必然把心一橫,將歐陽詢的《蘭亭集序》丟進大運河,屆時人物兩空,豈非更叫董叔叔失望?」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宋晴點了點頭,道,「但你事後也沒必要阻止胡英去抓他呀?」

    李恪凜然道:「我若是坐看胡英對付喬向東,胡英必定慘死喬向東之手,於心不忍,我若是出手幫他,便又是失信於人,為大丈夫所不為也,你說我該怎麼辦?」

    「好吧,好吧,你總有你的道理,我說不過你。」宋晴也沒心情在這事上和李恪鬥嘴,臉朝著房門的方向轉過去,努了努嘴,道,「那你這又是什麼意思呢?雖說是大晚上的,但叫他們兩個大人就這麼跪在外面,終究不妥吧。吳飛現在身上,可還是傷痕纍纍的呢。」

    李恪憐惜的將宋晴的絲撩到耳後,坦然道:「我就知道你是外冷內熱,不忍心再問罪於吳飛,但林華路的事,總也要讓他長點記性,為他所犯的錯誤付出代價,既然如此,這個壞人就只好我來做了。另一方面,我也想看看吳飛和秦眉之間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能夠共患難,和情人一起吃苦的,怎麼算也不是無藥可救的人。」

    宋晴半明不明的道:「你的意思是……」

    李恪一本正經的道:「吳飛是屬於天生的幕僚那一類人,而我則是天生的領袖,我想用他,收為己用,就必須多觀察觀察他。」

    宋晴還真很少聽見李恪這麼自誇的,好笑的道:「那你這算是什麼呢?恩威並施?」

    「不,我這叫賞罰分明。」李恪神采飛揚,煞有介事的道,「是作為領袖不可或缺的手段之一。」

    「屁大的孩子,就想著成為領袖了?」宋晴嗤之以鼻的笑了笑,道,「你還是先管好自己的學業,處理好自己的愛情吧,領袖,那是兩個相當莊嚴的字眼,不是隨便拿來開玩笑的。」

    李恪肅然道:「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

    「那好,那就讓我來考考你。」宋晴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領袖要有領袖的氣度,關於這方面,你又知道多少呢?」

    李恪信手捏來道:「尹文對齊宣王曰:『人君之事,無為而能容下,事寡易從,法省易因,大道容眾,大德容下,聖人寡為而天下理。』身為一個領袖,未必要事必躬親,卻必須要知人善任,有識人之慧眼,用人之魄力,容人之雅量,如此,則大事濟矣。而事實上,我僅僅只叫吳飛跪在外頭受罰,對他已經是格外的寬容。」

    宋晴哪知道李恪竟隨口就能說出這連番的道理,登時聽得目瞪口呆,無言以對,芳心裡卻怪怪的,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看著李恪侃侃而談的樣子,霎時間竟生出一種錯覺,彷彿李恪就是古時的一代明君,至尊的九五,俯仰了天下。心裡頭亦開始隱隱明白,為何薛佳嫻會愛李恪愛得這般的泥足深陷、無可自拔了,他不但才華橫溢,更有著一種成功男人的氣度,令人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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