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一具僵硬的男性屍體,他的臉容已經有些模糊,看上去不太清晰,只是胸口處的傷痕,凹下去一大塊,胸前肋骨全斷,分明有一個腳印的影子,怵目驚心。
「這個就是龍君?」見宋晴點頭不語,李恪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臉上卻是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道,「殺他的人,功力可不淺吶,龍君受了這一腳,就是不死,也成了廢人一個。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竟還有這等的高手,想想就讓人期待。」
宋晴冷冷的白了李恪一眼,道:「你不覺得這一腳,和你上一回踢傷王富的腿法很相似嗎?你既有殺死龍君的實力,又有殺人的動機,如果你不能給自己一個不在場證明,事情就有些麻煩了。」龍君在黑道縱橫多年,在江都市都要算得上一號人物,本身的功夫就十分了得,平常三五個大漢近不得身,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卻被人一腳踢斃,可見想見,下手之人的功架,是如何的駭人聽聞。
「這個你倒不用擔心,國慶那幾天,我都在家裡寫書,哪也沒去,紅子妍可以替我作證。」李恪的腦海忽然閃過公車上和秦眉相遇的畫面,問道,「秦眉是不是有個堂兄,叫秦凡的?」
宋晴愕然道:「你問這個幹什麼?秦凡雖說和梁凱文走得很近,但你和梁凱文之間的過節,沒必要牽扯到他吧?」
「還真有秦凡這人?」李恪不免有些失望,在公交車上的時候,李恪就覺得秦凡的背影有些熟悉,和那一晚在北原倉庫的路上,遇到的吳飛的背影極為相似,區別只是頭從黃色變回了黑色。只可惜當晚夜色太暗,李恪又遠遠墜在後面,沒看清吳飛的樣貌,不然就不用這麼疑神疑鬼了。如果能從宋晴這裡,證實沒有秦凡此人,那公交車上遇到的那個男人,多半就是吳飛,想不到的是,秦眉不但真有個堂兄,而且這個堂兄還是梁凱文的好友,照這麼說來,秦凡不歡迎自己,那也說得過去。
李恪又道:「那一晚除了吳飛之外,還有誰跑了?」
宋晴如數家珍的道:「另一個是金花幫的青蛇,她本名楊青,傳聞這個女人手段狠辣,殺人嗜血,在龍君還沒有創立金花物流之前,她便用她的美人計,替龍君殺了不少對頭。楊青和吳飛這兩個人,一個外號青蛇,一個外號蜈蚣,都是龍君的心腹手下,不過他們很少在正式場合出面,連警方都沒有他們的相片。這一次龍君被殺,卻不見他們的蹤影,要麼是這兩人背叛了龍君,要麼他們也可能已經遭人毒手,只是暫時還沒找到屍體。」
李恪暗道遺憾,要是宋晴有吳飛的相片,那就可以確定之前在公交車上遇到的「秦凡」,是否假冒。
李恪陡然想起一事,問道:「虞世南的《蘭亭集序》呢?至今還不見它的下落?」
宋晴一時不明白李恪為何忽然問起《蘭亭集序》,不答反問,道:「你的意思是,龍君的被殺,和《蘭亭集序》有關?」《蘭亭集序》在警方的資料庫裡,僅不過是一件價值過百萬的國寶,龍君的被殺,開會時,分析的結果是,仇殺多過劫殺(像龍君這樣的黑道大梟,仇家遍地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宋晴等人,一時間還真沒將《蘭亭集序》和這件命案聯繫起來。
李恪點了點頭,提醒道:「我還記得北原倉庫當晚,有一輛轎車聽到異動,就匆匆撤離了現場,當時我沒怎麼在意,現在回想起來,指不定龍君之死,和這夥人有關,你不妨朝這個方面查查。再一方面,《蘭亭集序》在案子中起到的影響,你一定要重視起來,在某些人眼中,它的價值,遠遠過你們所謂的國寶。不光是虞世南的《蘭亭集序》,還有褚遂良和歐陽詢的傳本,此三者之間有很大的關聯。」
宋晴看著李恪一本正經的神情,感覺有些奇怪,恍如是領導交代自己辦事一般,這小毛孩子,還有板有眼起來了,心裡覺得好笑,但又笑不出來。皆因宋晴知道李恪並非無的放矢,李恪提到的那輛轎車,宋晴就曾派人去查過它,只是鋪天蓋地的網撒下去,得到線索卻少得可憐,只是從石子路上的輪胎印痕分析出,對方開的是一輛國產東風,而且車上坐的,很可能就僅有一個人。對方既然敢單槍匹馬的,跑去北原倉庫和金花幫的人交易,想必是藝高膽大,有恃無恐的。
倒是李恪說的《蘭亭集序》這個問題,警方還沒有重視起來,經李恪提醒,回去不凡看看這方面的資料。
宋晴問清龍君的命案與李恪無關,心裡放下一顆大石,出了書房,她沒在青年公寓停留片刻,而是急性子的,趕去公安大樓查找相關資料去了。
李恪心中本來還有疑惑,想要畫下秦凡的樣子讓宋晴確認一下,但此時客廳這麼多人都等著他,宋晴又急急走了,同時想起薛佳嫻、薛小剛等人也可能認識秦凡,便先留下了這個疑問。
飯桌上,李恪頻頻問起吳亭和黃躍在無燈巷的情況,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最後李恪明說自己有意入股這個項目,投個一二十萬的,眾人合作先建立起一個車隊,再尋求展。吳亭等人見識了李恪的身手,又見他是性情中人,還和宋晴如此熟稔,早已心悅誠服,自是欣然接受。
薛小剛對這類事情不感興趣,沒有插嘴,倒是劉堅滿懷驚疑的問李恪哪來那麼多錢,李恪就把自己寫書的事情和劉堅說了,薛佳嫻和紅子妍等知情的人聽了自然沒什麼反應,安凝、陳動、金白洋等人卻是目瞪口呆,一副匪夷所思的樣子。安凝的職業病上來,就說一等徐淵博那邊的消息傳來,非要給李恪做個專訪不可。
這是李恪求之不得的事情,何況還有紅子妍這一層人情關係,自然一拍即合,等到零零碎碎的閒話說完,晚飯也收拾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