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分局。局長辦公室。
局長朱俊看著警員拿上來的筆錄,隨手翻了翻,就丟給對面的宋晴,道:「看來王富的事,是錯不了,想不到這個李恪,年紀輕輕的,手底下倒不含糊,要知道這個王富,可曾是一代國術大師蘇振邦的弟子,身手硬朗得很。剛剛醫院傳來的消息,王富胸前肋骨全斷,整個人算是廢了。」
宋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情況,皺眉道:「一腳就踢斷了成年男子的肋骨,這怎麼可能呢?就算是部隊裡磨練出來的戰士,也不見得有這麼利索吧?」
早在薛佳嫻和李恪來到分局之前,宋晴就已經在這裡了,不過她是公私分明的人,加上為了不致引起李恪的警覺,所以才沒有和薛佳嫻聯繫。
薛佳嫻是自己派去接近李恪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派上大用場了。
朱俊點了點頭,道:「我已經派人查過李恪的背景,也不見他學過功夫,拜過名師,真搞不懂他這身手是怎麼練出來的。」
沉吟了半晌,又道:「對了,你肯定他與博物館失竊案有瓜葛?」
「警方目前所掌握到的線索,都指向他啊。」宋晴道,「關鍵是李恪已經離家三個多月,這段時間,沒人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麼,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去懷疑他了。朱局你想想,要是李恪這樣的身手被人利用,去幫助別人去犯罪,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
歎了口氣,又道:「哎,如果這樣的人才就這麼走上歧路,那可就太可惜了。」
朱俊忽皺眉道:「對了,我聽說王羲之的《蘭亭》真跡,早成了李世民的陪葬,文物博物館怎會有這副字畫?」
這兩天,宋晴倒是對這方面的事情挺上心的,查了不少資料,聞言如數家珍的道:「據說是李世民得到《蘭亭集序》之後,如獲至寶,遂命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等人臨寫,分別賜給皇子近臣,文物館失竊的那一副,正是虞世南臨摹的傳本。」
朱俊點了點頭,道:「我有一個朋友,在江東大學當教授,對古字畫很有研究,我想你如果拿那副魚目混珠的《蘭亭集序》給他鑒定一下,或許會有所現。」
宋晴惟一錯愕,旋又明白了,如果李恪的《蘭亭》真和虞世南的傳本有九分相似,那就沒話可說,一旦兩者相差甚遠,而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卻沒有及時現問題,那麼就不單單是追究責任的這麼簡單了,甚至還有監守自盜的嫌疑。宋晴眼神感激的望了朱俊兩眼,對方到底比自己多了二十多年的經驗,問題考慮得周全許多。
需要說明的是,博物館的案子,一個多月沒有偵破,上頭大雷霆,在宋晴的自動請纓之下,這件案子,已轉到了她的手裡。
要了那名教授的聯繫方式,宋晴便出了辦公室,正打算到一樓的洗手間,整理一下儀容,卻正巧碰到了李恪。
此時的李恪,兩頰微燙,喉嚨乾燥,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宋晴再探頭往裡頭的地上一瞥,還有些嘔吐物的殘痕,知道這傢伙剛剛吐過,本想出言奚落幾句,但轉念一想,這終究不過是個屁大的孩子罷了,於是扶他到招待大廳坐下,打了杯溫水遞給李恪,不溫不火的道:「喝酒了?」
「嗯。」李恪感激的望了宋晴一眼,心裡卻仍對這個婆娘有幾分戒心,喝了水就要告辭。
宋晴好氣又好笑道:「你好像很怕我的樣子,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說著竟還拿出紙巾遞給李恪,示意他擦擦嘴。
李恪急忙道:「老陳店舖的錢,我已經還了,地攤也沒再擺,還有就是酒喝多了,這算不算是虧心事?」
「這不算虧心,但是虧胃,酒喝多了傷胃的,小小年紀,喝這麼多酒幹嘛,失戀了?」宋晴呵呵笑了笑,見李恪沒有接過紙巾,索性給李恪擦起嘴來。
李恪受寵若驚,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伸手拿過紙巾,不但自己火熱的手碰到了宋晴手背上的肌膚,嘴唇角也接觸到她晶瑩白皙的食指肚,就好像親上去似的,一陣激流湧遍全身。
李恪站起身來,道:「警官,我學校裡還有事,你要沒什麼別的指示,我就先回去了。」
「別急著走嘛,真是的,來,咱們好好認識認識。」宋晴一把拉住,讓李恪坐回原位,道,「我叫宋晴,你叫我宋姐,或者晴姐都可以。前兩天,我爸爸買了你的字畫,對你很是推許,怎麼樣,小弟弟,有沒有空上我家坐坐?」
宋晴估計真當李恪是幾歲的孩子了,一副幼兒園阿姨的嘴角,甜蜜的笑容裡卻隱藏奸險。
李恪一陣惡寒,輕聲的低估道:「不坐可不可以啊?」
宋晴眨了眨眼,好笑道:「可以啊,怎麼不可以?」
看著宋晴不以為意的表情,李恪暗暗鬆了口氣,豈料宋晴接下來的話,卻讓李恪不得不為之咋舌:「你既然不喜歡到我家裡做客,那就到警察局做客好了嘛,我依稀記得幾個月前,有人吃霸王餐來著,哦,對了,還有兩天前,姐姐我似乎在哪裡看到一個孩子在擺地攤……」
這擺明是裸的威脅啊!
李恪敢怒不敢言,畢竟形勢比人強,只好一臉委屈的道:「那也要等我有空的時候,才能去晴姐家……」
宋晴轉過身來,面對著李恪,伸出手在李恪兩片臉蛋上捏了捏,喜滋滋的道:「乖了,這才是個好孩子嘛。」隨即拿出李恪手機,撥了一個自己的號碼,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才滿意的道,「好了,你既然有事,姐姐也就不攔你了,記得常聯繫啊。」
李恪僵笑著臉,暗道:「果然是報應不爽啊,之前自己才欺負了薛佳嫻,現在落到了宋晴手裡,卻輪到自己被她欺負了。儘管這種感覺,給人一絲溫溫的暖意,但畢竟是怪怪的,令人很不習慣。」繼而又想起了上一輩子,自己年幼時,在父皇膝下承歡的天倫,那個時候,父皇也最是喜歡這樣捏著自己的小臉蛋,問自己:「恪兒,今天又認識了幾個字,學會了幾詩,箭術、馬術又練得怎樣了?等再過幾年,咱爺倆就可以一起出去狩獵了……」
想著想著,一種濃濃的思念情緒,便不可抑制的縈繞心頭,是辛酸、是怨恨、是遺憾、是無奈,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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