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可算讓我找到你了,想不到你小子還真蝸在這旮旯賣字畫來了,能耐。」
李恪正想著當日和女警的對話,暗自笑,如今弄清楚了「警察」和「身份證」的他,自然覺得冒失,正思量著該否回去結算那段飯錢的時候,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已經大咧咧的走了上來,與李恪同排而坐,又拍又摟的,看樣子交情不淺。
「你是……」李恪原想問他是誰,但如此一來,怕是要漏了底細,想到這裡便嘎然收聲。
那小伙子卻會錯了意,一臉興奮的道:「我是坐火車過來的,昨日你電話裡頭說在這兒擺攤,而且還是賣字賣畫,我是一萬個不信吶,我原本還想告訴你家人,可回頭一想,要是你不在這兒,豈不是要害他們白擔心一場嘛,所以就自己先過來看看了。」
「哦……」李恪恍然,原來這傢伙,就是自稱是自己死黨的劉堅了。這劉堅身高1米75左右,比自己要稍矮些,臉廓有點胖,淡淡的一字眉,單眼皮,圓扁的鼻子,看不上雖算不得英俊,但皮膚白嫩,加上精神十足,也是一副討人喜歡的模樣。
李恪試探著道:「對了,你千里迢迢來找我,該不是出了什麼事吧?」
劉堅苦笑道:「還不都是你小子搞出來的事,當初說你想單獨去旅遊散散心,我好說歹說,從我老爸手裡騙來一千塊錢,你倒好,拿了錢之後,就玩起了失蹤,連個電話都沒,你這哥們可是不夠義氣呀。就為了這事,我可沒少挨罵。」
李恪搖頭苦笑不已,心道:「還哥們呢,要論起心理年齡,本王都該是你爹了,要論起歷史年齡,那就是你十八代老祖宗。」嘴上卻是沒有答話,說多錯多,還不如先瞭解了情況再說。
劉堅續道:「你這一失蹤,我可就是兩頭不是人了,你那青梅竹馬的老婆還以為我把你給藏起來了,就沒給過好臉色,恨不得把我吃了似的。」
李恪忽然湧起怪異的感覺,卻是順著劉堅的口氣問了句:「我老婆她怎樣了?」李恪這時候雖知道自己17歲了,卻還不知道法律上規定是需要22週歲才可以結婚的,這會兒聽劉堅這麼說,還真以為自己家裡有個成親的妻室。殊不知,這「老婆」其實不過是李恪的女朋友而已,劉堅因與李恪熟絡慣了,用詞便也沒那麼在意。
劉堅一臉不忿的道:「你自己得空問她去,免得我說了你不愛聽的話,你這重色輕友的傢伙,愣說我在編排她。」
李恪正想再套劉堅的話,此時卻正巧有人來光顧地攤,無奈,只好先招呼客人去了。
李恪心裡卻是叫苦不迭,須知身邊有這麼個知根知底的兄弟,已是足夠叫人頭疼,要是還有個青梅竹馬的枕邊人,那自己這假冒的李恪,早晚得漏了餡。
李恪見那客人盯著一副《唐宮仕女圖》,嘖嘖稱羨,似是惜墨之人,於是介紹道:「這副仕女圖,柔姿綽態,幽閑雅容,畫中衣紋勁簡、色彩柔麗,將貴婦人吹簫時,孤獨空虛,乃至略帶傷感的精神狀態繪得惟妙惟肖,作此畫者,功力之深厚,盡得閻立本真傳。畫上雖無落款,並未註明出自哪位大家手筆,然也價值不菲,低於一千五,絕不出售。」
那客人大概四五十歲,烏黑的頭已夾雜幾絲花白,他估計也是愛畫的人,對這副仕女圖看出些門道,令他想不到的是,這區區的一個地攤小販,竟也能將仕女圖剖析得如此詳盡,宛如行家,他本想隨便的誑小販幾句,壓低價錢好買回家,此時卻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一千五就一千五,你先在這等我一會,我去取了錢就來。」客人彷彿下了重大決定似的,一咬牙,性急匆匆的轉身去也。
另一邊的劉堅卻是目瞪口呆,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失笑道:「想不到你這小子還真有奸商的潛質,這不過是一副失真的肖像,卻愣是給你喊出**價,還抬出那個閻……閻什麼來的,跟個真的似的。」
李恪搖頭笑道:「是初唐畫師,閻立本。」
閻立德、閻立本兩兄弟,是唐太宗期間享譽盛名的畫師,唐太宗在鞏固政權的同時,也很重視文治建設,唐代繪畫的藝術成就大大的越往代,說是中國封建社會繪畫的巔峰亦不為過。
在唐太宗的影響下,李恪為討李世民歡心,也曾用心學過琴棋書畫,拜閻立本為師。但當時李恪的心力,主要還是用在文韜武略、奪嫡爭儲的事上,直到李世民傳位給晉王李治,李恪失意之下,寄情山水,琴棋書畫的造詣,這才有所小成。
這一副《唐宮仕女圖》,卻是出自李恪的手筆。不過未免有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之嫌,李恪並未說明這些書畫都是自己的作品,當然,也沒有刻意隱瞞的必要。
李恪的地攤,其實只有兩幅字、一幅畫,冷清的可憐,不過這反而讓人容易相信,這些東西都是物有所值的。
劉堅雖沒有什麼眼力勁兒,但旁的那兩副字,龍飛鳳舞,遒勁有力,也看出不是凡品,忽然想到一個可能,陡然一震,道:「兄弟,你這該不是走私國寶,替人銷贓吧?」
「若我李恪作的字畫真能稱得上國寶,那我這輩子也不用愁嘍。」李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過劉堅語氣真切,應是真的擔心自己,這份兄弟之情,著實令人感動。
「什麼?這些字畫都是你整出來的?」劉堅卻彷彿見了怪物一般,更加的驚異了,見李恪沒有否認,忍不住感歎道,「我的天!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想不到才短短三個月不見,你就從一個理科尖子,搖身一變,成了文人才子,這怎麼可能?」
李恪心中好笑:「本王都轉世來到這裡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