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虎聽手下人說自己的寶貝女兒金木子死了,如九雷轟頂,「啊!」地一聲倒在地上。聞信趕來的楊鳳仙也昏死過了,嚇得山寨的小強盜們哭天喊地。一時間,山寨裡亂作一團。鐵拳無敵孫三和神棍於剛從別處氣喘吁吁趕回山寨大廳,金虎和楊鳳仙已經被手下人掐人中捶後背呼喚醒了。於剛和孫三站在還沉浸在悲痛中的金虎身前,眼珠紅義憤填膺地說:「大哥,我們帶人下山把顏家平了,殺了姓顏的全家給小姐祭靈。」說完,他們就氣勢洶洶地往廳外走去。
坐在一旁悲痛欲絕的楊鳳仙停住哭聲,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聲音沙啞地說:「兄弟不能去呀!」
淚水已經哭干的金虎在兩個人的扶持下站了起來,朝孫三和於剛二人招了招手,讓他們回來。
孫三和於剛哭著跑到金虎面前,跪在地上,看著金虎的臉,說:「大哥,木子小姐那麼天真可愛。顏家為啥殺她呀?他們為什麼那麼凶狠呢?」
金虎嘴角露出猙獰恐怖的一絲笑容,聲音好像從嗓子眼裡出來似的,低沉著說:「先把木子的屍體抬取回來,報仇的事我自有安排。」
孫三和於剛明白了金虎的意思,二人親自下山到松江縣城顏記糧店院內將金木子的屍體抬取回山上。
一彎殘月泛著冷冷的光在散如棉絮淡黃的魚鱗雲縫隙間緩慢地浮動著,好像在瞻仰著美麗木子小姐的遺容;涼爽的山風輕輕地搖曳著茂密的樹葉沙沙作響,好像在哭泣著純真無瑕木子小姐的悲慘的犧牲;曾經朝夕相處的人們站在停放木子小姐的高高木堆前,默默地懷念著嗚咽著。木子小姐靜靜地躺在她親手澆灌的鮮花叢中睡著了。她一定在做夢,夢見自己和白馬王子相逢。
火從木堆下點起來了,漸漸地燒向慘淡的夜空,出辟里啪啦的吶喊聲。這世界為什麼容納不下一個火熱的生命?
山寨裡已經沒有哭聲了,淚水早就流乾了,懷念親人的淚水匯成復仇的滾滾洪流,流進每一個人的心中。
金木子火化後的一個狂風呼嘯的夜晚,金虎讓孫三和於剛和十多個手下留守山寨看家。他和楊鳳仙帶著幾十名強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路上向松江縣城疾行。
顏記糧店自從金木子被打死後,又花重金請來幾個本地武藝高強的武士,並與駐守縣城的官兵溝通好了,如果顏記糧店方向起火,就說明強盜來復仇了,官兵們就趕去增援。顏樹利父子和請來的武士整日嚴加防範,特別到了夜晚更是不敢掉以輕心,每晚都不敢睡覺。可幾天下來,一點動靜也沒有,平安無事。時間長了,顏樹利父子和武士們的身體受不了了,精神頭也不像開始時那樣足了,思想也開始渙散麻痺了,都有一種僥倖的心理。顏記糧店在縣城裡,縣城裡住著百十來人的官兵,強盜們不敢輕舉妄動的;大不了也就派幾個強盜下山偷偷防火或者暗地刺殺顏家父子,不會大規模興師動眾下山復仇的。
這天晚上快吃晚飯了,顏文彪和僕人帶著些酒肉到兵營慰問官兵,官兵領非要顏文彪陪著喝酒。顏文彪雖然會喝酒但酒量有限,平日很少喝酒的。顏文彪推脫說:「官爺,我不會喝酒,再說我家與花園山的強盜結了仇,現在處境在危險關頭,離不開我。」
官兵領瞪著眼睛不高興傲慢地說:「不就是花園山那幾個山匪嗎?有什麼擔驚受怕的?咱們不是說好了嘛,只要強盜來了,你一點火,我們看見火光就快趕到,殺他個片甲不留。小兄弟,我告訴你:山匪沒那麼傻,不會來送死的。今晚風這麼大,別說山匪了,你看到沒有,門口那棵大樹都要被連根拔起了。來來來,這些夜晚我和兄弟們也困乏了,你陪喝幾碗表表心意,讓大家心裡亮堂亮堂。」
顏文彪喝也不是走也不是,左右為難。走吧,得罪了這些官兵,強盜來了,他們動作遲緩,自家就會吃虧,說不上就會滅門;喝吧,一是自己酒量有限,更主要的是家裡離不開自己呀。最近,顏文彪也看出來了。家裡請來的那些武士不像以前那麼盡職盡責了,有時偷懶睡覺。顏文彪只好每晚親自帶人巡邏,武士們礙著面子強打精神防範著。聽了官兵領的話,顏文彪覺得今晚不喝酒是走不出兵營了。顏文彪讓僕人回家轉告父親,他在陪官兵們喝酒呢。隨後,顏文彪和官兵領請求說:「官爺,我少喝點,表表心意就走,還望官爺們多多包涵。」
官兵領興奮地笑著點頭默許了。
酒杯一端,顏文彪就放不下了。什麼感情深一口悶呀,什麼好事成雙呀,什麼三杯美呀。平日花天酒地的官兵領幾個回合下來就把顏文彪喝多了,再加上連日來的疲倦,顏文彪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著了。
「著火了,著火了。」放哨地官兵在兵營的高處高喊著。
醉眼昏花的官兵領急忙放下酒杯穿起盔甲,手提長槍搖搖晃晃上了馬,帶著酒氣熏天的官兵朝著火光沖天的顏記糧店奔去。
天亮了,顏文彪被一陣涼風吹醒,他揉了揉眼睛,現自己坐在空蕩蕩的兵營屋子裡,趕緊跑出屋,問留守的官兵:「人都到哪裡去?」
官兵認識經常來送酒肉的顏文彪,看著他納悶地說:「你怎麼還在這裡呀?強盜來了。我們的人早就去你家了。」
「哎呀!」顏文彪給自己一個嘴巴,急忙解開拴在兵營樹上自己的馬,躍上馬背瘋了似地朝家馳去。
慘不忍睹呀!顏記糧店偌大的院落和幾十間房屋被火燒得七零八落,遍地的瓦礫和帶著余火冒著青煙的木頭中一具具屍體已經分辨不出面目了,空氣中瀰漫著腥臭和燒焦混合刺鼻難聞的氣味。渾身灰土和鮮血的官兵,一個個傷痕纍纍。被灰土弄得滿臉黑花的官兵領正組織人員抬傷員和滅火。
顏文彪呆傻地坐在馬背上,看著眼前曾經生意興隆、幸福甜蜜的家園,無言無語。也許顏文彪騎的馬惦念呼喚著自己的同伴,揚起頭嘶叫著。顏文彪才從僵死中緩醒過來,他跳下馬背,邊哭嚎著「爹、娘」,邊滾趴著在遍地的屍體和瓦礫中尋找著父母。
金虎一行人昨晚到了顏記糧店不遠處潛伏下來,手提朴刀的金虎和手使雙劍的楊鳳仙先輕身來到顏記糧店附近進行觀察。
顏記糧店門前的兩個大燈籠,好像被吼叫的狂風搖晃迷糊了,放出昏暗的光。厚重的大鐵門死死地關著,高高的瞭望台上偶爾有人影走動。
金虎和楊鳳仙分別從懷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石子,向兩個還在怒吼的狂風中垂死掙扎搖擺的燈籠打去。燈光滅了,顏記糧店大門口前漆黑一片。燈滅就是信號。金虎和楊鳳仙幾個跳躍來到牆下,一縱身上了牆。金虎剛跳進院內,覺得腦後有勁風,他縮頭回身就是一刀,只聽「媽呀」一聲,一個黑影倒了下去。金虎用朴刀將大門鎖劈開,打開大門。早已等在門外的強盜們手持兵器和火把潮水般殺進院內。楊鳳仙在瞭望台上揮動雙劍,如切瓜削菜般地結果了兩個瞭望武士的性命。
這時,強盜們手中的火把已經將顏記糧店的房子都點著了,一時間,凶焰滾滾,顏記糧店院子裡如同白晝。
花園山的強盜人多勢眾,顏家請來的武士有的拚命廝殺,有的見大勢已去,殺條血路逃命去了。
金虎見一個武士仍在與自己四個手下苦苦廝殺,一縱身跳進人圈,掄起朴刀泰山壓頂劈向武士的腦袋,手使長槍的武士抖了一個槍花,*退眼前的四個人,慌忙收回長槍往上一迎朴刀,火花四濺,虎口震得麻的武士提槍後退,金虎手中朴刀順勢秋風掃落葉,武士趕緊旱地拔蔥躲過一刀,殺紅眼的金虎在空中車輪般地翻轉著身子吼叫著:「呀!」,飛舞的朴刀將武士劈為兩半。
顏樹利被屋外的喊殺聲廝打聲驚醒,睜眼一看,院內火光沖天。「完了,這下全完了。」顏樹利邊慌亂哆哆嗦嗦地穿著衣服,邊自言自語地說。自從媒婆賈氏離開顏家,顏樹利就想到,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但顏樹利寧可這樣被斬盡殺絕毀了家業,也不肯讓兒子當強盜。顏文彪怎麼這麼沒出息呀!在兵營喝什麼酒呢!顏樹利睡覺前聽僕人說;顏文彪在兵營陪官兵喝酒。他就埋怨罵個不停。
天意呀,天意。顏樹利剛想出門,金虎一腳見將屋門踹開了。顏樹利見渾身是血象殺人野獸的金虎闖進屋來,嚇得直往牆角後退。金虎上前象抓小雞似地把顏樹利拽了過來,瞪著眼睛惡狠狠地說:「姓顏的,老子實心實意求婚,卻被你罵個狗血噴頭;木子又親自上門求婚,你們卻殺了她。世界上為什麼有你們這樣無心無肺的人?今天我殺了你們父子為我的女兒祭靈。」說完,金虎就將朴刀架在顏樹利的脖子上。
顏樹利眼睛一閉,心想:罵人不假,可金小姐的死確實是場誤會。事到如今,解釋也沒用,還不如死得壯烈。於是,顏樹利睜開眼睛輕蔑地看著金虎,罵道:「不要臉的畜生,我*八輩祖宗。」
金虎手下一用力,顏樹利的人頭掉在地上。金虎用被單將人頭包裹一下,繫在腰間。
顏樹利的老婆嚇得在被窩裡直蹬腿,金虎掀起被子,白花花的身子暴露出來,金虎揮刀砍去,女人被砍成兩半。
金虎闖出屋門,問正在院子裡四處搜尋的楊鳳仙:「找到顏文彪了嗎?」
楊鳳仙搖了搖頭,說:「沒有,我正在找呢。」
金虎從倒在地上的人裡找個還喘氣的顏家僕人,凶狠地問:「顏文彪呢?」
滿臉是血的僕人,閉著眼睛張了張嘴,有氣無力地說:「在兵營。」話沒說完就死過去了。
這時,院外喊殺聲又響起來了,原來是官兵到了。
官兵領雖然喝酒了,但武藝高強,手中長槍上下翻飛殺死幾個強盜。金虎見官兵人多,並且個個勇猛頑強,顏文彪不在其中。顏文彪一定跑了,以後在殺他也不遲。金虎忙打個呼哨,強盜們邊打邊往外撤。官兵領見手下的官兵死傷不少,強盜各個身手不凡,拚死廝殺,追下去也沒什麼好處,追出一段路也就不追了,回到顏記糧店收拾戰場。
金虎帶人返回了花園山。
官兵領見顏文彪哭得死去活來,忙叫人將顏文彪抬著護送回兵營。然後,他急急忙忙趕到縣衙向縣官匯報花園山強盜下山殺人放火一事。縣官聽後大吃一驚連忙起草文書,派人送往州府請兵剿匪。
顏文彪醒來後,在官兵領幫助下安葬了無頭的父親和身份兩半的母親。他在兵營住了幾天,覺得總在兵營也不是長久之計,要想為父母報仇,必須遠走高飛拜名師高人學精湛的武功。
身穿孝服的顏文彪沒有想到,他一離開兵營就被花園山上的兩個強盜跟蹤了。晚上,顏文彪剛在客棧落腳,跟蹤他的兩個強盜就要殺了他。於是,他們就撕打在一起。多虧,曉月出手相救,不然顏文彪早就命喪黃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