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很想活下去,只是不想死而已……」
……
濕漉漉的頭,漂亮的紫色眼眸如今卻黯淡無助,靜靜的,只是靜靜的,一個人抱膝坐在河邊。enxuemi。
姬如夢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地幫他擦乾滴著水珠的銀,「不弄乾頭,會生病的……」
「真噁心,手上殘留的血的味道怎麼也洗不掉。」
言語,有時卻是那麼蒼白,姬如夢不知該如何安慰眼前的人。
「我沒打算殺他們,可是,可是……」
「嗯,如夢知道,」姬如夢輕輕摟住君莫邪的脖子,「我相信你……」
細細的晚風拂過,水面滑開圈圈漣漪,空氣中瀰漫著青草的味道,閉上眼,君莫邪覺得心裡很痛很痛,他只是想要保護眼前柔弱的女孩,可是,他卻害怕自己的雙手會傷害到她。
「如夢,我累了……」幽幽的疲倦。
躺在姬如夢的膝上,君莫邪覺得很放鬆,沉沉地閉上了眼,太突然了,一切來得都太突然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如夢會陪著你的……」
低下頭,姬如夢長長的絲垂在君莫邪的臉龐。
天邊,斜陽塗下最後一抹絳紫悠悠沉了下去。
……
「你來了呢,夢裡的世界。」
無邊的黑暗,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
「嗯?」君莫邪抬起頭,什麼也看不到,眼前有的只是死寂,壞掉了的世界,停止了的時間。
「知道嗎?」君莫邪冷冷道:「你真的很無聊。」
一直以來,君莫邪都在做同一個夢,在一片黑暗空無的世界裡,總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迴繞。
「哦,」黑暗中的聲音再次響起,「今日我幫了你呢,這就是你對恩人的回報嗎?」
「多事,我又沒求你。」
君莫邪蜷縮在角落裡。
「你在害怕嗎?」
君莫邪把頭埋在膝蓋裡,沒有回答。
「被我說中了呢!」
君莫邪仍未有反應。
「呵呵,被討厭了呢,真是不可愛的孩子,從來沒有人敢對我這種態度哦,你是第二個人!」
「不要煩我!」君莫邪冷冷道。
「嚇?」黑暗中的聲音相當震驚,「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嗯,相當討厭!」君莫邪如實道。
「唔,不要說的那麼直接嘛,我們倆好歹也同床共枕十八年之久,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麼能那麼無情呢,嗚嗚嗚,抽泣,抽泣……」
「玩夠了沒?」君莫邪冷冷問道。
「好可怕,好可怕,就是因為你總是對人家那麼冷漠,我才不願意出來見你哦!」
「隨你。」君莫邪淡淡道。
「不是吧?」黑暗中的聲音稍稍有點失望,「今天,就是今天,我偏偏要讓你一睹人家的芳容!」
「叮叮叮……」鎖鏈抖動的聲音。
光,柔和的光線瞬間充斥了黑暗。
「哼,」君莫邪緩緩抬起頭。
這是一個蒼涼的世界,昏暗的天空,如血的殘雲,一望無邊的大地上鋪滿了骷髏,「叮叮……」鎖鏈的聲音再次響起,在一座用骷髏頭築起的骨山上,君莫邪看到了困擾他十八年的人,無數道泛著寒光的鎖鏈穿過那人的全身。
「哦哦,」那人開心道:「我們果然長得很像哩!」
「嗯?」君莫邪仔細打量著被萬道鎖鏈穿身的人,何止是像呢,簡直就是鏡中的彼此。
「名字?」君莫邪問道。
「保密!」
「為什麼纏著我?」
「無可奉告!」
「你有什麼目的?」
「不曉得!」
「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
「哦。」君莫邪轉身就走。
「唔唔,不要拋棄我啊,」那人在君莫邪背後大呼,「我說,我說!」
「嗯,說吧。」君莫邪折了回來。
「說來話長,」那人清了清嗓子,「這要從……」
「長話短說!」君莫邪極為不耐煩。
「唔,這樣啊,」君莫邪的『孿生兄弟』極為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嗯,其實,我失憶了,我醒來是就被鎖在你的夢裡了。」
「哼,」君莫邪冷冷道:「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事實如此。」
清澈的眼神,認真的表情,君莫邪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說謊的破綻。
「今天,為什麼要控制我的思維,為什麼要讓我殺人?」君莫邪一把抓過那人身上的鎖鏈。
「你不覺得自己很弱小嗎,弱小到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叮叮……」君莫邪抓住鎖鏈的手顫了顫,「可是,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啊,要是傷了她……」
「你就對自己那麼沒有信心嗎?」
「我殺人了。」
「這不是你的錯,弱小即是罪。」
「喂,喂,你不要嚇我啊,醒醒啊!」
姬如夢的哭泣聲突然傳來。
「嗯?」那人笑笑,「你很幸福呢,有女人肯為你落淚哩。」
聽到姬如夢的哭聲,君莫邪方才想到自己待在夢裡的時間太長了,「我要回去了……」
「等等,我要送你一小禮物。」
語畢,他伸出手指輕輕在君莫邪的前額上點了一下。
「嗯?感覺好輕鬆……」君莫邪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似的。
「回去吧,當你睜開眼時,不愉快的記憶再也不會纏著你,忘了它們吧……」
……
「唔,唔唔,乖,乖,又是誰惹我家的如夢哭了?讓我去好好教訓教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君莫邪睜開眼,輕輕拭去姬如夢臉上的淚珠。
「你,你醒了?!」半是驚喜半是嬌嗔。
「嗯。」君莫邪伸出手輕輕捧著姬如夢的俏臉,「我不是說過嘛,你一哭,我會很傷心的。」
「對了,我們為什麼在這裡呢?」君莫邪接著問道。
「嗯?你,你不記得了嗎?」姬如夢輕輕道。
君莫邪認真地想了想,「嗯,嗯?嗯!想不起來。」
「哦?」姬如夢卻覺得這樣或許也不錯。
……
「叮叮叮……」
搖曳的鎖鏈是如此的寂寞,黑暗再次升起,「你可是我復活的關鍵啊,怎麼能讓你受傷呢,早晚要取回屬於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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