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水只在一旁看著夏氏和楊氏,半句話都不說。
最早楊氏從「風雅居」出來插手府中之事,而且又瞞著韋氏行了不少私底下的手段,葉雲水便知她就是在裝個乖巧,心裡頭不是那麼安分的人。
這股子不安分,恐怕也與秦公木有關。
但不管如何,她如今能與夏氏對上,又想把手伸得更長,葉雲水是不能饒的。
旁日裡想貪點兒銀子,葉雲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願意多管,可貪了銀子還想貪權,葉雲水便不能不管了。
楊氏看了看夏氏,抿著嘴不敢多吭聲,心裡只恨自個兒忍不住急躁。
當初不過是想拉攏下這朱吉,可惜朱吉不應,這才想要尋點兒由頭給點兒眼色看看,孰料這一直都不聲不語的夏氏居然鬧了起來。
而前陣子聽自家公公與自己男人說起西北之戰還有些時日,恐怕年前難歸,可孰料這大年三十卻都趕了回來,連帶著葉雲水也從宮中歸來,這就像是有一棒子,當頭喝了楊氏腦袋上。
楊氏在一旁躊躇半晌,卻根本不知該說些什麼,葉雲水在一旁沉的都快睡了過去,夏氏卻拽了拽她的衣角,似是她洩完了,在問葉雲水該怎麼辦?
葉雲水心中苦笑,倒是白了夏氏一眼,她在這裡已說出那話,不就是讓夏氏自個兒做主?可她那斥了楊氏一句這就算完了?
這氣撒的也太軟了……
「大少奶奶怎麼一句話都不說?」葉雲水直了直腰,把話茬子接了過來,「這府裡頭的管事們還都等著籌備大年三十的事,可別耽擱了……」
楊氏一怔,只得服了軟,「二嬸教訓的對,是我這記性不好,那些個事不拿著冊子根本就記不住,二嬸莫怪。」
「記不住?」葉雲水冷瞪她一眼,楊氏的語氣明顯是有不服,在說她拿此挑刺兒,冷笑一聲,葉雲水淡漠的道:
「去年的舊例是各院子賞宴十席,主子一席,二十兩,小主一席,十兩,大丫鬟一席,八兩,二等丫鬟兩席,每席六兩,三等丫鬟兩席,各六兩,粗使丫鬟、粗使婆子三席,各四兩,依照各院子的人數也有變動,王府的侍衛統一按照十兩銀子一席,共籌備二十席,大廚房的一等灶娘賞銀十兩,二等灶娘賞銀八兩,採買、打雜的、干零碎活的賞五兩,明早祭祖籌備四隻豬羊、八隻雞鴨,取的是『四平八穩『之意,這些你記不住?」
葉雲水這話說出,可是讓楊氏嚇的慌亂不已,感覺心快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一般,從背後狠掐了自個兒一把,那眼淚頓時「啪嗒啪嗒」的便往下掉,口中哽咽說道:
「二嬸教訓的對,都是侄媳不用腦子,連這些事都不記不住,二嬸這話讓侄媳臊的不敢再抬頭了,真想尋個地縫兒鑽進去,嗚嗚……」
話說到此,楊氏便捂著臉開始哭,夏氏這會兒倒是挑了眉,露出一副驚詫難言的模樣,再看下面的管事,各個低著頭,儼然都在避嫌。
葉雲水卻根本沒那副憐憫之意,楊氏擺出這副模樣,不過是為了不交手裡頭管大廚房的鑰匙罷了……
此時秦風已經到了議事廳的大門口,顯然是莊親王爺快行至城門處。
葉雲水沒讓他進來回話,則直接起了身,看了楊氏一眼,又掃過所有的管事的,出言道:
「今兒是大年三十,過年還需你們在府中服侍著,難與家人團聚,也著實的難為你們,晚間每人領二十兩銀子的賞,晚間伺候完飯食,自可替換替換,回家中聚聚。」
葉雲水說完,看了夏氏一眼,是讓夏氏接茬做這個主,夏氏輕輕點了點頭,便直接出門上了轎。
管事們接二連三的為葉雲水行禮道謝,心中都鬆了口氣,臉上洋溢著喜色。
本尋思這世子妃來,他們各個都不知該怎麼回話,可孰料只拿捏了這大少奶奶一頓,他們卻都得了賞,還得了假,喜上眉梢,便開始跟自個兒這一攤差事的人商議著如何接替的回家團聚。
夏氏看了一眼楊氏,口中言道:「大廚房的鑰匙交出來吧」
楊氏更是哽咽的哭,哭半晌卻都沒見夏氏有放過她的意思,而剛剛葉雲水那副斥責也是讓她自己交權……嗓子都哭嚷啞了,楊氏斟酌半晌,裝著往後昏倒,丫鬟連忙上前攙扶,驚愕的喊道:「快來人啊,大少奶奶昏過去了」
楊氏的丫鬟往外跑去,叫嚷著請大夫來診治,夏氏氣惱不已,明明知道這楊氏在撒賴,可又不能在今兒莊親王爺歸府之日鬧騰出大事來,尋不出拿捏她的辦法,只得氣惱冷哼著則離開了「議事廳」
丫鬟們連聲呼喝,楊氏裝著清醒過來,擦了臉上的淚,卻見所有的管事都在看她,心裡憤恨不已,赤紅著臉,裝作頭暈的上了轎,帶著自個兒的丫鬟連忙離開……
葉雲水上了轎,又回到「水清苑」接了兜兜和姝蕙兩個小傢伙兒,到門口換上了一朱輪馬車,便直接往涅粱城門趕去。
此時的道路已經被皇家侍衛封閉,百姓路人全都被封在路邊不允他們亂行亂走。
葉雲水的馬車在快到涅粱城門之處被攔截下來,秦風拿了莊親王府的腰牌,卻依舊未被允過,葉雲水皺了眉,掏了懷裡太后賞的「安和宮」的牌子,「……拿這個去試試。」
秦風上前沒多久,好似與那侍衛統領爭吵半晌,氣惱的闊步歸來,出言道:「世子妃,他們依舊不允通行。」
葉雲水的眉頭皺的更緊。
按說莊親王府的牌子到何處都可通過,而她這牌子更是連太后的「安和宮」都進得,卻不允過這一條路,這侍衛統領無這麼大的膽子,恐怕是周圍有人特意下了這道令。
悄悄的撩起轎簾子,葉雲水往道路兩方的樓閣上看去,密密麻麻的人,只有一家茶樓上空無一人……
葉雲水冷笑一聲,除了那秦中岳,誰還想得出這麼噁心人的事?
吩咐著吳嬤嬤與邵嬤嬤道:「帶著兜兜和姝蕙下馬車,不讓過,咱們走著去」
吳嬤嬤愣了,連忙道:
「世子妃,您這身子怎麼能走?這路上可全是積雪,又天寒地凍的,還是讓秦風過去請世子爺過來吧」
「世子爺這會兒恐怕走不開,不然也不會單讓秦風過來接我們娘幾個……」葉雲水歎了口氣,披上大氂,率先下了馬車。
吳嬤嬤和邵嬤嬤沒了轍,只得抱著兜兜和姝蕙也下了馬車,小兜兜如今這一歲的娃,裡面穿了蟒袍,外面又裹了小貂襖,頭上戴了小貂帽,看著就像是個小圓球,姝蕙穿的倒是規整,可這下車沒多大會兒,小臉則就凍的通紅。
這一大、兩小從馬車上下來,可是驚壞了王府侍衛,更是讓皇家侍衛也都驚了
侍衛統領心裡只覺得壞事了,連忙往右側那茶樓之上看去,可那上面卻空無一人,這可怎麼辦是好?他不過一侍衛統領,攔這位親王世子妃的車駕可已是死罪,如今這位世子妃又帶著小世子和小主子下了馬車,這不是要他的腦袋瓜子落地嘛
葉雲水想要抱著小兜兜,可如今又是肚子不小,也沒那麼大的力氣,抱他沒抱起來,反而險些坐了地上,吳嬤嬤和邵嬤嬤趕緊過去攙扶,葉雲水喘口長氣,「我沒事,往前走吧」
依舊從吳嬤嬤懷裡抱過兜兜,葉雲水將兜兜裹進了大氂披風,小兜兜只露個戴腦子的小腦袋瓜在外面,邵嬤嬤抱了姝蕙,這一步一行的往前走,沒走出幾步,那侍衛統領便站不住腳,連忙上前道:
「給世子妃問安,世子妃,您還是回那朱輪車上吧,這天寒地凍的可不行」
「不是不允本妃的車過這條道?難道走著去都不行?」,葉雲水冷斥,「還不給本妃讓開」
葉雲水這一斥怒,那侍衛統領卻是嚇的連忙擋在葉雲水跟前,狠了心的出言道:
「卑職也是奉命在此,還往世子妃莫讓卑職為難,請世子妃上馬車」
「本妃今兒就要過這條路去見莊親王爺,有本事你們就拿刀砍了我們娘兒三個,我這條命奉陪到底」
葉雲水氣惱的踢那侍衛統領一腳,吳嬤嬤和邵嬤嬤連忙上前扶著,生怕她抻壞了腰,葉雲水那一臉的焦急和惱怒直喘著粗氣,吳嬤嬤忍不住規矩直接斥那侍衛統領,指著便是罵道:
「莊親王府的牌子不允,連帶著太后賞賜的『安和宮』的牌子都不行,這到底是誰下的令?居然連太后都敢不放在眼中,膽子也太大了,世子妃如今已有身孕在身,小世子又剛滿一歲,你們這腦袋不想要了,也琢磨琢磨自個兒的家裡人」
「就是,如若世子妃的身子出了差錯,你一家子的命都賠不起」
侍衛統領難行難為,只得左顧右盼,希望下令的那位快點兒出現
可這位爺沒盼來,後方已是擂鼓齊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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