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定
明啟帝帶著莊親王爺行至後殿,把身邊的太監和侍衛、宮女一個不剩的都打下去,只留他與莊親王爺二人在此密談。
後殿大門一關,明啟帝迫不及待出言道:
「皇弟,你這是何苦?你讓朕實在為難啊」
莊親王爺此時也未有尋常那般恭敬,扭頭言道:
「皇兄有何為難?之前戰事都乃臣弟統帥出征,這一次又有何不可?」
明啟帝尋了個借口,言道:「你掛帥出征,母后可是會擔心你身體剛剛康癒不久,哪能擔這份重任?這不是讓人戳朕的脊樑骨,說朕刻薄無親?」
「此地只有皇兄與臣弟二人,何必尋這借口?」莊親王爺徹底的把這一層遮羞布扯開,卻是讓明啟帝攤手無奈,臉色怔了怔,帶著點兒斥責之意言道:
「把軍權交出,朕也可保你一生榮華,何苦與朕較這份勁兒?」
莊親王爺歎了口氣,目光沒有絲毫躲閃,從腰後解下個袋子,拎著袋子底往下倒,那各種零七八碎的物件灑滿了一地,其中也有葉雲水與秦穆戎給他的那一份秦中岳本yu給莊親王爺喝的毒茶……
明啟帝看到這些個物件,眉頭皺緊,莊親王爺絲毫臉面不留,直與明啟帝言道:
「臣弟一生戎馬,大月國唯一親王,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臣弟實在膩了,也夠了,也實在受不了這份罪了臣弟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被活生生的被圈了窩裡,死的那般窩囊,那豈不是死都閉不上眼」
莊親王爺這話一出,卻是讓明啟帝好似喉嚨生節,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被活生生的圈死,不願死的窩囊,這話雖未有半句指責,可卻好似一把刀直接戳中明啟帝心中最脆弱、仍然存在的那份良知之上
那些個物件不用多提,明啟帝也知是何物,嘴抖了抖,明啟帝半晌才道出如此一句:「皇弟,朕……朕對不住你啊」
「有何對不住?」莊親王爺反倒是多了幾分硬氣,
「臣弟有如今這份榮耀和身份,也乃是皇兄所賜,理應為皇兄賣這條命,故而還望皇兄能足臣弟心中所願……皇兄不知,那份窩在一個四壁如徒的屋子裡,就好像直接讓臣弟活在那棺材裡一樣,那份等死的滋味兒,實在難受」
這話說完,莊親王爺似是也心有感慨,仰頭一歎,苦笑搖頭,那酸楚痛感只有他的心底才知,戎馬一生,總要死的榮耀、死的光榮,窩囊屈死哪裡能甘心?
明啟帝目光愧色流1u,整個人呆滯站地,不知該說些何言,莊親王爺轉過身去,繼續言道:「皇兄,就允了吧」
「母后……母后真的會怪朕的……」明啟帝依舊未吐口,而此時再說此話,卻是心中真言……
莊親王爺雖在他眼中看到了這份愧疚,可卻並未往心中深去,因為這股愧疚就似曇花一現,在利益面前,終究會隕落消失
「母后,還有皇兄孝敬,臣弟自是沒這福分,皇兄也莫覺愧疚不安,臣弟可是還有條件的」莊親王爺話語一出,明啟帝心中頗有無奈之色,捂著胸口慷然言道:「朕,定全都答應」
明啟帝與莊親王爺二人後殿密談一個時辰。
正殿內的眾人亟不可待,各個都似熱鍋上的螞蟻。
這正殿大門一關,中殿、外殿之人更是慌亂了手腳,明啟帝六十大壽的宮宴,卻突然出現如此一幕?這簡直讓人掉了眼珠子都不敢相信
無人敢上前問生何事,依舊是三三倆倆的聚一起寒暄閒談,宮宴上美艷舞姬翩翩起舞,歡歌妙語,卻無一人有心觀看……
中殿內,沈無名正與祁善二人在你斟一杯,我飲一杯,壓根兒就不提那大門關上所為何事,其餘之人熙熙攘攘的小聲嘀咕,沒多大會兒功夫,便有一三等伯湊上前來,低聲問著祁善道:「國公爺,你可知那裡生何事?這時候關上正殿大門,這事不一般啊」
祁善抬眼看他,言道:「你知?」
「我不知才來問您啊」三等伯一副無奈之舉,又往前湊了湊,低聲細語,「剛剛皇上可是叫了齊、令、鍾三位將軍進殿,會否因為剛剛那侍衛前來通稟的戰報?」
祁善那一雙xiao桃花眼瞇了瞇,回道:「原來是為此啊,伯爺真是心思靈動,您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那三等伯被噎了半晌,卻自嘲一笑閃了一邊兒去。
沈無名掃了那人背影兩眼,譏笑道:「公爺,見義不為,非勇也您卻沒幫人家解解疑惑?不應該啊」
「狗嘴吐不出象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是離你這小子遠點兒,改天再隨你染上點兒惡習,這可不是好事」祁善說著,便欲轉身換個座,沈無名一把抓住他,「那這話挖苦我?雖說你比我爵位高,可也不能如此挖苦人啊」
「挖苦你?那又怎樣?」祁善這般一說,卻讓沈無名無了奈,「終究知道你與二哥為何那麼好了,倆人說話都帶著同一腔調」說到此,沈無名那目光眼神曖昧起來,又補了句,「連喜歡的女人都……」
「閉嘴」祁善臉色沉了下來,他欣賞葉雲水之事身邊熟稔之人都知,可即便眾人皆知但這層窗戶紙卻不能捅破,否則他還如何與秦穆戎相處?如何與葉雲水相處?
縱使不能與其相依一生,哪怕相識一生,也是足願……
沈無名自知祁善的心思,便只笑了笑不再多言。
正是這時候,一小太監匆匆而來,卻不是這永安殿中伺候的,手上拿著一個令牌,通過侍衛的重重檢查,才行至祁善身後,低聲回道:「國公爺,太后請您到安和宮去一趟。」
沈無名一驚,目光不免看向祁善,顯然是在納悶這時候太后叫他作甚?
祁善臉上沒有驚疑之色,回頭看了一眼沈無名,沈無名知這眼神帶著禁言之意,便點了點頭,轉過頭與其他人攀談吃酒,祁善也未做停留,直接起身隨那小太監往安和宮的方向而去……
正殿之內,所有人都等的無可奈何,越的沒有那沉穩心思,不時的往後殿方向看去。
葉雲水懷裡哄著兜兜,胳膊都已抱酸,只得將xiao兜兜放在腿上……抬頭看了一眼在她前方的秦穆戎,依舊那般凝眉而坐,雖不似旁人那麼腳步蹣跚,心如雜草,可葉雲水卻也看得出他心裡越的不安穩。
秦慕瑾這會兒就似是那熱鍋上的螞蚱,幾次過來找秦穆戎探問,可秦穆戎卻都叫他安心等待,秦慕雲此時也沒有其他心思,又見秦穆戎已有不耐之意,便拽過秦慕瑾低聲安撫。
皇后依舊端坐在那鳳位之上,秦中岳也沒什麼話勸慰,這母子之間的si言自不可能在眾人面前知無不言。
肅郡王與6郡王等人依舊坐在下側,不聲不語,時而往後殿那方掃上幾眼,卻也不敢太過,免得那鳳位上本就一肚子火的尋他們的短處用來撒氣……
文貴妃此時坐在位子上xiao寐,可那睫毛卻是時不時的動上兩下,顯然是沒真瞇著。
約莫過了一個半時辰,後殿的men有了聲響,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往那方看去,明啟帝與莊親王爺二人先後從後殿走出,二人俱都是一臉笑意,好似根本沒有剛剛那股子爭執之事一般。
這正殿內等候的所有人都不免嘴角chouchou……這些人心急火燎,這二位卻笑滋滋的出來,這豈不是把他們當傻子玩麼?
心中各有不滿,卻誰都不敢說,太子秦中岳急忙上前,拱手道:「父皇、皇叔還快上座,這宮宴已開始半晌,門外眾人都在等著為父皇拜壽磕頭,父皇可不能讓大家這一份心等的太久」
這恭維話也不過是看著明啟帝那一臉笑意才敢說出……
明啟帝回身看向莊親王爺,吩咐太監,言道:「重新擺座,皇弟與朕同席」
這話一出,可是把所有人都驚了
皇后那滿血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讓莊親王爺與明啟帝同席?雖是親兄弟可卻也從未有過如此不分等級的入座,這二人在後殿之中到底密談何事?會出現如此大的變動?
而且這話語,「皇弟與朕」這四個字明顯把莊親王爺擺在先,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明啟帝乃最重禮法、最重身份之人,如今卻有這般之言,這怎能不讓人心驚肉跳?
不止皇后震驚不已,秦中岳也似傻了一般,那幾個郡王更是眼睛快眨麼的碎了,互相看著對方,似是都不敢相信這話是真
秦穆戎倒是抬眼看了一眼莊親王爺,隨即一口氣歎了下來,沒有什麼輕鬆之意,卻有苦悶之感。
葉雲水此時才悄悄上前,秦穆戎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又把兜兜從她懷裡抱到自己身上,二人對視一眼未都多言,卻都知明啟帝這番作為,應是莊親王爺欲要出征之事已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