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水帶著人回到「水清苑」時,秦穆戎依舊未歸。
恐怕這一夜他不會回來了。
青禾跪在正廳的青石磚上,滿臉全是淚痕,不停的抽泣著,許是跪了許久,看到葉雲水從暖轎上下來欲起身上前迎接,卻是踉蹌一步沒起來,又摔倒在地上。
葉雲水皺了眉,巧喜上前扶了青禾一把,青禾見葉雲水沒有搭理她的意思,便用帕子抹了一把臉,訕訕的退了一旁,等待葉雲水問話。
「你母親親傷勢如何?」葉雲水沒太給青禾好臉色,跪在那裡等著她這算怎麼回事?不知道的還以為青禾這一家子受了多大的委屈?是示威賣好還是故作委屈姿態博取葉雲水的同情?
青禾喃喃的上前回話,「回世子妃的話,奴婢娘旁日裡身子骨還算硬朗,受的都是外傷,奴婢回來之前已經請了大夫了」
「其餘的人呢?」葉雲水問的自是那七個廚娘婆子。
青禾歎氣言道:「只有一個還吊了口氣,其餘的都不行了……」
葉雲水心中一冷,這姓馮的老妖婆下手真是黑,這一下子死了六個,比之韋氏要直接全杖斃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是說法好聽點兒而已……這內宅後院中的女人們只有想不到的狠,意想不到的毒。
歎了口氣,今兒這一晚,葉雲水的心裡也算是剛剛安定下來,駁了韋氏,推出她的兒媳楊氏,這是葉雲水不得已的做法。
馮老妖婆在其中挑撥離間,讓韋氏和她爭搶一個大廚房的管事權,想拿葉雲水當槍使,葉雲水卻是絕不會中了她的套,按她的步子走,如今葉雲水針對的重點可不在王側妃和韋氏,而是馮側妃這三房
按說馮側妃就秦慕方一個兒子,而秦慕方又是個不行事的,到現在都無一子嗣,那馮側妃爭搶這府中大權又是為何?
隱忍了這麼多年,扳倒了王側妃,她的狐狸尾巴還未露出來,這才是葉雲水最困惑的地方
葉雲水如今在這件事上退讓一步,把楊氏推了出來相當於變相的把水攪混,大廚房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估計都要換上一遍,葉雲水就算不親自巡查,可其中千絲萬縷的關係也逃不過她的耳朵
而且今兒的事莊親王爺恐怕從頭到尾知道的最是清楚,葉雲水未把事情做絕也少不了他這個原因。
手心手背都是肉,莊親王爺恐怕也不想她們搶的頭破血流,如今中和一番了事最是妥當不過,想起今兒馮側妃聽她說完請楊氏出面擔大廚房差事的話,那臉色變的就像是醃黃瓜一般的抽抽,葉雲水縱使心中暢快,卻也不得不感歎,這馮老妖婆還真不是個好對付的。
葉雲水沉思著,餘光卻見青禾一臉晦澀的站在一旁,臉兒哭的跟花貓似的,不由得皺眉冷言道:「這一張臉跟畫兒似的還在這兒作甚?去洗把臉再來伺候,花兒隨我進來。」
青禾怔在原地,看著葉雲水帶了花兒進到內間,才潸然轉身去淨房……
葉雲水給花兒拿了藥,叮囑她道:「快塗上,免得留下印痕」
花兒謝了接過,「世子妃莫擔心奴婢,大夫人雖綁了奴婢卻未敢太過分,半下都沒打,這印痕沒幾天就下去了」
葉雲水看著她手腕上滿是淤青淤血,心中越的不是滋味兒,「……我也只能靠你,不得已才施了這苦肉計。」
「世子妃打算讓誰去管大廚房?」花兒越過她自個兒的傷不提,「您自個兒不插手,總得尋個妥當的人」
葉雲水拽了花兒坐下,「……我有心讓你去,你自個兒覺得呢?」葉雲水這話說的甚是婉轉,如若讓花兒去大廚房擔差事,定要為她許一門親事,成了媳婦子之後才行,花兒在葉雲水心裡不比春月和畫眉差上半分,自是要問過她的意見。
花兒臉色一紅,「奴婢一走,您身旁還有得用的人嗎?」
葉雲水苦歎搖頭,「可除了你,我還能信得過誰?」青禾這一次的表現讓她甚是失望,而花兒的妹妹胡桃還年歲太小,墨雲有她的差事,墨蘭性子軟,擔不起大事,壓不出場面……
這數落一圈下來,現身邊能堪用的還真就只有花兒一個
花兒臉色尷尬,忽得跪了葉雲水跟前道:「……奴婢之前說過不嫁,世子妃只當奴婢是玩笑話,其實奴婢從畫眉姐離開那一日就背著您到道觀上捐了名位,這輩子都伺候您,終身不嫁」
葉雲水瞪大了眼睛,卻沒想到花兒居然背了她做這等事
心中一股暖流湧上,葉雲水連忙把花兒拽了起來,「傻丫頭,何苦呢?瞧畫眉、春月的日子過的多好」
「奴婢如若也嫁了人,您怎麼辦?」花兒也頗有些動情,眼睛裡瑩上一層濕潤。
忽得,門外衝進來一個人,直接跪了葉雲水跟前,卻是剛去淨房洗臉歸來的青禾,「奴婢願意為世子妃分憂,請世子妃成全」
青禾跪地不停的磕頭,剛剛洗淨的小臉這會兒又是瑩上眼淚,她剛才淨面回來就聽葉雲水與花兒的對話,自然知道這一次青禾娘的事讓葉雲水甚是不滿,可想著剛剛扶青禾娘回雜院時,那群婆子僕婦們的態度從慇勤巴結到落井下石,儼然青禾家馬上破敗了一般,各個都如瘟疫一般躲的老遠
青禾娘躺了床上動彈不得,青禾拿了銀子都無人願意幫忙去喊個大夫……如此一來她還有什麼不明白?青禾娘有今日下場全因做事搖擺不定,對葉雲水未掏心挖肺一般的忠心,而她雖然在葉雲水這裡盡心伺候,可涉及到府中其他院子的事,她多少得過且過,睜一眼閉一眼,在葉雲水跟前隻字不提罷了。
孰知她們家早已被打上二房的標記,如今主子不待見,旁人不趁機踩上兩腳已經是有善心的,哪裡還有往日的體面在?
所以青禾聽了花兒在道觀捐了名位,葉雲水又心中無恰當人選之時立即自薦,這會兒投桃報李雖有些晚,可青禾知葉雲水對她不是半點兒情分沒有,不見得不應允此事。
葉雲水驚詫過後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青禾,花兒頗有些尷尬,對青禾此舉也有些惱色,在外偷聽主子談話還擅自闖進來,這實在有些太不合規矩了
青禾如何不知?只低頭泣聲道:「世子妃莫惱了奴婢,奴婢知這一次都是奴婢娘咎由自取,辜負了世子妃的一片心意,奴婢如今也知錯了,往後再不敢有三心二意之舉,還望世子妃能夠給奴婢一個機會,給奴婢一家子一個機會,奴婢做牛做馬都在所不惜」
青禾一個勁兒的磕頭,葉雲水也不叫起,直到磕的青禾腦子眩暈歪倒一旁,葉雲水才叫花兒扶她起來,低聲言道:「你旁日裡做事我是滿意的,也不算背主求榮,只不過有些事你自個兒知道了卻沒說給我聽而已,終究主僕一場,我不追究你責任,可我也不打算再用你。」
「世子妃原諒奴婢這次,奴婢再也不敢有半分私心……」青禾哭的是梨花帶雨,滿是悔意,葉雲水對青禾旁日裡的作為多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終歸是這王府的家生子,沾親帶故的總不如花兒這種從娘家帶來的,要說失望的確有,傷心卻談不上。奴婢也有遠近,如春月、畫眉、花兒這是她以姐妹之心相待,對青禾這類多少要用些心計。
「終歸我剛進府不久你就過來伺候,從二等提到一等,還是宋嬤嬤舉薦的,旁日裡也算盡心盡力……再給你次機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青禾,你不要再讓我失望啊」
葉雲水的語氣帶了些悵然和冷意,青禾心裡一哆嗦,想到自己親娘的慘狀不免橫下心誓道:「奴婢往後如若有半分對不住世子妃的地方就讓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說這些糊塗話作甚?別這般拿不起放不下的,丟世子妃的臉面」花兒在一旁斥了一句,卻讓青禾面色尷尬,苦求道:「奴婢如今是真的知錯了」
葉雲水思忖片刻才開口言道:「既你有如此孝心,我就再安排個差事給你,你母親從大廚房被趕出去,你就先過去當個管事的,差事辦得好我自不會虧了你的,我會讓花兒給你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把你許給孫大,你可有意見?」
青禾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她是知道葉雲水要給周大總管的兒子做媒的……孫大如今是跟著周大總管跑外的二管事,也不算虧了她,自是點頭應道:「世子妃許的親事,奴婢沒有旁的意見,奴婢謝過世子妃恩典」
葉雲水點了下頭,花兒便叫了杜鵑和墨蘭進來服侍,她帶著青禾下去了。
沐浴過後,葉雲水靠在床上思緒紛飛,想著今日莊親王爺的態度、想起馮側妃和韋氏的嘴臉,想到青禾娘的不作為,想到青禾的苦苦哀求,這世上的人,誰活的都不容易……
………………………………
ps:吼吼吼,早飯送上了哦今日三頓飯,給大家吃個飽
昨兒褪色的記憶童鞋說琴律求票太蒼白,不給力,琴律只好今兒一大早就巴巴的送上早餐,咳咳……三百六十度空翻加一百八十度旋轉穩穩落地滴求粉紅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