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秦穆戎回時。葉雲水則是與他說了柳家的事。
「雖是庶女,可也是爺的第一個孩子,洗三禮是不是大辦?可又趕上柳氏出殯容易被人詬病,不指望爺能給求來個封號,但總得給孩子起個名字才是。」
葉雲水一下午都在想柳家的事,之所以柳家會如此的不依不饒,還是因為對柳氏所生庶女的不重視,可既是孩子記在她的名下,該為孩子做的事她也得張羅。
秦穆戎沒想到他剛一進門葉雲水說的是孩子的事,略一思考,便是走在書桌前,提筆寫了「姝蕙」二字。
葉雲水得了這名字,又問:「洗三怎麼辦?」
「別大辦了,請幾個關係近的。」秦穆戎說完便是去淨房換便服淨面,葉雲水心裡也頗為無奈,孩兒的生日、生母祭日,還真是沒法大辦。
姝蕙就被安置在東廂,配了奶娘,平時由蘇媽媽照看著,這兩日葉雲水每天都過去看她,眼睛能瞧見東西。也能聽見聲音,可就是不出聲音,就需要日夜有人盯著,顯然是娘胎中就落殘疾。
葉雲水心裡想著改日去尋葉重天問一問,給這孩子確診下到底是不是先天啞,還是因那穩婆一巴掌拍的壞了哪根神經線才導致不出聲,如若能治的話,還是治癒的好。
二人正準備收拾著睡了,門口的丫鬟們卻說是米氏跟前伺候的丫鬟可雲來了。
葉雲水微一怔,目光看向了秦穆戎,顯然這是米氏派了可雲來尋他過去的。
可秦穆戎就好像沒聽見似的,依舊坐在榻上看書,沒有理睬的意思,葉雲水也只能出去看看,總不能不聞不問。
「米小主晚間用了飯後胃不舒服……」可雲說話的聲音故意大了幾分,卻也感覺尷尬,「……想請您過去瞧瞧。」
請她過去瞧?是想讓秦穆戎過去吧?葉雲水看著可雲一笑,便是進了內間,「米氏不舒服,爺可是過去看看?」葉雲水故意說話聲大些,讓門口的都聽見。
「我又不是太醫。」秦穆戎的目光沒離開書本,可雲的臉色火辣辣的燙,被杜鵑冷著臉上下打量的不自在。
秦穆戎不想理睬,葉雲水也沒那麼大度硬把秦穆戎往外推,吩咐著花兒拿對牌,「去二門請太醫。」
花兒拿著對牌去了,卻看到可雲還站在當間沒走。則是扭頭看她,「可雲姑娘可要一起去?」
可雲慌了一下,連忙給葉雲水行禮退下,腳步顯得有些急。她是米氏後提上來的大丫鬟,凡事有些畏縮,不如萱兒那般拿得起事。
可雲與花兒剛出門,就遇上了從後院過來的萱兒,三人走個對面都愣了一下,青禾正在院子裡尋小丫鬟,瞧見萱兒則是道:「可是沈小主也有不舒坦的地兒了?正好花兒姐姐拿了對牌去請太醫。」
萱兒被臊的臉色通紅,甩著帕子不忿的道:「沒得這般咒沈小主,還是葉主子跟前伺候的,也這般沒深沒淺?」
青禾也不回話,只是撇嘴帶笑的看著她,萱兒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扭身帶了小丫鬟又回去了。
葉雲水在屋裡也是聽了清楚,看著秦穆戎如沒事兒人一樣的看書,心裡則是歎氣,看來這往後的日子也不會消停。
青禾鋪了床就退了出去,葉雲水則是坐了床邊上看著秦穆戎。
秦穆戎被盯了半晌,也覺得有些無趣。便寬衣上了床,主動的把胳膊伸過來給葉雲水抱著,惹的葉雲水抿著嘴笑。
「爺是怕肚子裡的孩子睡不踏實。」秦穆戎說完,動了動身子尋了個舒適的姿勢閉了眼。
葉雲水心裡唏噓不已,這個時候開始往回找場子,可真是……
第二日一早,葉雲水醒來時依舊不見秦穆戎的身影。
用過早飯,花兒便進了來,遞上了一個拜貼道:「柳家的夫人求見,說是為了柳氏的事來給您謝恩。」
葉雲水瞧著那拜貼不屑的一笑,這大夫人估計就是柳氏的嫡母,柳氏乃是姨娘生的,什麼來謝恩,恐怕是周大總管撂了那話過去,心中不服氣來找茬子的。
「叫進來吧。」葉雲水也沒換什麼正服,換了個玫瑰紫的寬大繡字薄襖罩了身上,素面著臉,頭上簪了個根繩梳了盤髻。而這會兒功夫則是抓緊叫了宋嬤嬤來打聽下柳家的事。
柳氏的父親柳嗣翰如今調任到武洪為知州,以前在西北蘇南城,也是年初才調任的。柳夫人娘家正是武城人,父親乃是武洪省通判。
怪不得這柳夫人敢跟王府不依不饒了,原來是柳嗣翰從西北調了出去……
而這一會兒,那柳夫人也被請了進來,帶了兩個丫鬟和一個婆子,衣著穿戴都透著富貴,相比而言,倒顯得葉雲水渾身素淨的很。
柳夫人瞧見葉雲水這裝扮,心裡微有不樂意,似是嫌她未盛裝接待。不夠重視。
葉雲水也未解釋,又不是來做客的,是來搗亂的,哪兒有那麼多心思答對她?
「給柳夫人上茶。」葉雲水笑著讓青禾上了茶,柳夫人坐著福了福身算是全了禮,「第一次來拜見葉主子,也不知送點兒什麼討您的喜……」說話間,柳夫人的丫鬟遞上了禮單,葉雲水也沒看,讓花兒收了客套了兩句,「勞煩您費心惦記著。」
柳夫人見葉雲水對那禮單不理不睬,心裡微有些詫異,「今兒來一是給葉主子請安道喜,二來是看一看小主子,三來……也是想與葉主子您商議著我那可憐的閨女的後事……」說著,柳夫人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就是不見有眼淚。
葉雲水心中不以為然,面子也跟著抹了抹淚,「柳妹妹是個命薄的,我卻不會虧了她的,為世子爺添了千金就是大功勞,定讓她走的風風光光的。」
柳夫人見話已說到這兒,就順著說道:「如今我們老爺調去了武洪省為知州。往後來一趟也不容易,可是能讓我見見小主子?」
柳夫人雖是還有後話,可眼前兒這要求也不算逾越,葉雲水則是讓花兒去抱了孩子來,柳夫人上前左右瞧著都是好,可就是沒問起這孩子為何不哭鬧,顯然心中也知道了這孩子有天生殘疾。只是看到那孩子的脖子上掛了個純金鑲黃翡的細項圈,不由得心裡計較了一番。
「我那閨女好歹是生母,那些個嫁妝箱子就留了小主子,算是我們的一點兒心意,只是這府中往後還要來人。我們老爺的意思是把東西先拉回柳府,待小主子出嫁許了親時再做添妝禮。」柳夫人說完又看了那項圈上鑲的鴿子蛋大小的黃翡不由得說道:「當初我那閨女進府時也是六十四抬的嫁妝……」
青禾有些瞧不慣柳夫人那話裡話外說葉雲水貪柳氏的東西,則是上前笑著道:「柳夫人真是慧眼,小主子這項圈可是太后賞了葉主子的,葉主子讓人改小了給小主子戴……」那話裡的意思便是告訴柳夫人,這東西可不是柳氏的。
柳夫人臉色僵了一分,連忙回話道:「葉主子是有福氣的!」
「姝蕙既是記了我名下,自不會再讓你們惦記嫁妝的事,不過柳大人調去那麼遠上任,這幾十箱的嫁妝恐怕也不好拿吧?」葉雲水笑著看柳夫人,「不如請兩個匠人來瞧瞧,估算成銀子兌了銀票我換給您,那個方便帶上路!」
柳夫人越是說的冠冕堂皇,葉雲水越是扯了那虛偽的遮羞布,不過是來要錢的,我換了銀票給?看你好意思拿?
聽了葉雲水這話,柳夫人果然臉上被臊的滾燙,「葉主子這話說的可不妥當,我們在涅梁還是有宅子的……」
葉雲水不過是輕笑,「花兒,去讓宋嬤嬤把柳氏的嫁妝冊子拿過來。」
柳夫人提了提精神,待拿過來時只瞧見有三四本冊子,上面勾勾抹抹的,顯然是有賞了人的,也有新添的。
「我這還是第一次瞧這冊子,她的隨身物件我已是準備裝箱隨著柳妹妹一起下葬,她是個愛美的,到了地下也別虧著她!那些個大件的擺設……您要是有精力的話,就使喚人拉走,如若覺得不方便您就說,兌換成銀票帶走也無妨,將來我們姝蕙出嫁,起碼還得十五六年呢,那時這些個物件也都過時了,您拿著銀票再添了東西就是,反倒是更好。」
葉雲水讓人把嫁妝冊子遞了柳夫人,雖是粗略的掃了一眼那冊子。可柳氏平時裡愛打扮花銷大,東西剩的並不多。
柳夫人翻著看,越看越是惱,這上面的東西勾抹塗畫已是沒什麼好東西了,心裡自然有些不悅,「六十四抬嫁妝就剩了這麼點兒物件……這些年家裡怕她苦著,年年都成車的送東西來,綾羅綢緞,珠寶玉器的,從來都虧不著她,世子爺也寵她,好東西從不落下她,如今……卻是剩了這麼點兒念想了……」
這話裡顯然是說葉雲水貪了東西了……
葉雲水「鏗」的一聲落了杯子,嚇了柳夫人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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