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葉雲水那突變的臉色。畫眉和花兒的心也跟著揪起來了,雖然心中焦急卻是沒敢問出口。
葉雲水將那紙揉碎,扔在炭盆裡燒了。
陳姨娘,又是她!她居然懷孕了?葉重天四十幾歲的人居然……居然還……
葉雲水只覺得像笑話一樣的荒唐,這消息並非能讓葉雲水生氣,最主要的是宋皓仔細的盤查了鋪子的流水,心裡算了一筆賬,按照對半的利潤來講,一個鋪子每個季度最少能盈利六百兩,可無論是谷勇還是王友,每年只給葉家交一千兩的利潤,剩下的錢都私吞了。
葉雲水把蘇媽媽叫了來,把大概的情況說了下,「……葉家還沒給我來消息,這個暫且不提,鋪子上的事卻是要想個轍了,畢竟咱們在府裡的日常開銷也不小。」葉雲水兩世為人,深知有錢在手心不慌的道理,任憑你身份地位再高,手頭不寬鬆,連下人們都瞧低了你。
蘇媽媽點頭。葉雲水又讓畫眉把賬冊拿來,「我的例錢是每月二十兩,這點兒錢遠遠不夠咱們日常開銷,那幾家鋪子如今雖是每年上兩千兩銀子的利錢,可既是那兩個掌櫃已是有了私心,我們不能不防備一手,免得雞飛蛋打。」
花兒緊蹙眉頭,「您如今也是世子爺的側妃,他們還敢這般張揚?」花兒心中有些不忿。
「人心不足蛇吞象,最難知的就是人心,都這般做了十幾年了,哪會因為我身份的改變就乖乖送上錢來?何況我一入王府,不能隨意的出去,他們更有恃無恐了,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換做是我,我也不樂意呀。」葉雲水笑著道,她絲毫不認為自己身份的改變能夠讓貪婪的人變得慷慨,因為他們總會給自己找到各種可貪婪的理由,儘管那是自欺欺人,可在懷中捂熱的錢誰又樂意拿出來?
畫眉不以為然,「是他們背信棄義在先,還道是有理了呢!」
葉雲水翻看著賬冊,瞧著入王府後這一個月的開銷,刨除府中人情往來,單是打賞下人和日常用度便已是接近二百兩。雖然她初入王府需要打點的人和事兒多一些,可這開銷卻的確讓葉雲水感到後怕,「咱們得想個另外的法子,不能光指望著那四家鋪子了。」
畫眉和蘇媽媽都愛莫能助,讓她們打理個日常瑣事還成,說起做生意卻是一竅不通,慢說她二人不成,算上花兒和巧蓮姐妹也是沒戲。
葉雲水瞧著巧雲、巧蓮姐妹,不由得在心裡有了個念頭,只是還需再多斟酌斟酌才能實行,便是吩咐著花兒,「回頭讓人給宋皓捎個信兒,就說事情我知道了,讓他先別輕舉妄動,待我籌備好了會告訴他該如何行事。」
花兒領了命,便是道:「葉主子放心,我一定通知到。」
蘇媽媽在一旁感慨著,「王府進出都甚嚴,即便咱們有心卻也不好行事,那兩位大掌櫃暫時動不得。」
葉雲水知道蘇媽媽是擔心她魯莽,便是安慰道:「媽媽您放心吧。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斷不會動他們的。」葉雲水又想起了陳姨娘懷孕之事,可惜她如今在禁足之期,不然還可尋個由頭回葉家瞧瞧。
一連兩三日,葉雲水除了吃飯以外,便是伏案寫著她的賺錢計劃,而沈氏、小米氏和米氏每日都到「梧桐苑」請安,回來後會到葉雲水這裡來敘上幾句閒話,或是抱怨方嬤嬤的惡行,亦或是說上兩句柳氏,而葉雲水則只聽不答,偶爾附和兩句也都是說些無關痛癢的話而已,讓這三人也都滿肚子的壞主意卻無力施展。
如今瞧著葉雲水是被秦穆戎禁足在院子裡,可前兒的事誰不知道是秦穆戎對世子妃了火?而世子妃一病不起,秦穆戎居然從未去看過,這便是給後宅的女人們散了一個信號,世子妃失寵了,而正得寵的便是世子側妃葉雲水。
即便有人不信,但瞧著葉雲水禁足後秦穆戎依舊出入「水清苑」還能不知?王府裡不單是主子們心思縝密,連下人們都恨不能一個人長兩個心眼兒,沈氏這三人即便沒親身參與上次的事,可卻也知道,葉雲水如今在府裡已算是立住了。
可旁人是這般想,葉雲水卻只能苦笑自樂,她和秦穆戎之間的事似乎只有她們二人最為清楚,如今雖是不似之前那般疏遠和冷漠,可依舊是沒什麼感情而言,秦穆戎把她弄進王府就是為了找一個只能依靠他存活的女人來牽制劉皎月,而她也樂得有秦穆戎這樣一個能依靠的男人。說得好聽是相互依存,說的不好聽是利益交互,葉雲水不承認她和秦穆戎之間有情分在,即便是有,那也不過是星星點點,稍大一點兒的風便能將之熄滅。
「葉主子,今兒賤妾去給世子妃請安的路上,回來的路上瞧見了個人,您猜是誰?」沈氏的臉上帶著掩不住的笑,似是撿了多大的樂子似的。
顯然小米氏和米氏也都知道,巴巴的瞧著葉雲水看她是否猜得出,葉雲水看這三人如此興致高,便是道:「誰?難不成是世子爺?」
沈氏一副沒趣的模樣道:「葉主子您故意調侃咱,如若是爺的話,還能說話這般不恭敬?」
「瞧你這張厲害的嘴,反倒是怪上我了?這府裡頭除了世子爺,誰還能讓你們三個都惦記著?」葉雲水說這話時完全是調侃,絲毫不帶著任何醋意,對於沈氏這三妾,她心中毫無壓力,她們要的是秦穆戎的寵愛,而她要的是秦穆戎的信任,現在看來卻是沒有半點兒的利益紛爭。也不過是片刻安寧罷了,因為秦穆戎自上次來過之後又已是幾日未歸了。
小米氏掩嘴笑道:「難道就咱惦記著?葉主子心裡就不想?」
葉雲水點了小米氏的頭說道:「甭在這裡排揎我,你們到底瞧見誰了?我倒是好奇還有誰有這本事?」葉雲水心中已是隱隱猜到這三人說的或許是方嬤嬤,這老婆子這幾日可沒少跟這三妾你來我往的斗的不可開交。
「還能有誰?就後院那方嬤嬤唄!」沈氏提起她臉上不免多了幾分不屑,「賤妾今兒剛從『梧桐苑』一出來,就瞧見那老婆子在院子大門口來回的徘徊著,許是在等什麼人,見著我以後,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忙躲了起來,還不小心摔了一跤。這天氣雪剛化,她就坐了一屁股的泥!咯咯咯咯,那個老婆子,定是又有了什麼壞心思!」
沈氏掩著嘴樂,笑聲似銅鈴般好聽,說話也嗲聲嗲氣的,葉雲水只覺得前世那「娃娃音」真是跟她沒得比啊。
「院子裡的丫鬟等著月例銀子,卻是被她左扣右扣的,還不都是被她私吞了去?丫鬟們找賤妾來訴苦,可賤妾有什麼轍?本就是那麼點兒月例銀子,只得拿體己來貼補一二,說出去還道是王府苛待下人似的……」米氏說的甚是委屈,眼睛卻是瞟著葉雲水。
「不是說與王側妃沾著親嗎?丫鬟們這點兒小錢她也瞧得上?真是不要這幾十年的體面了,聽著都覺得丟人!」小米氏在一旁附和著。
葉雲水心裡一琢磨便是知這方嬤嬤兒子被沈氏陰了一把,定是四處籌錢,可惜她不敢去觸王側妃的霉頭……難道是想找劉皎月?葉雲水倒覺得這方嬤嬤心思用的很深,她知劉皎月跟自己有矛盾,一旦劉皎月肯出錢幫她,她便又靠上了劉皎月這棵大樹,還能以權謀私,整治「水清苑」的人,好給劉皎月出口氣?這法子倒是比直接求到自己頭上來強得多。
「聽說他兒子病了?許是因為這個才著急弄錢?王側妃旁日裡對下人都是寬鬆的緊,她為何沒去求一求?」葉雲水顯然是明知故問。
沈氏的臉上自是揚起不屑的笑,「肯定不是好病,是不敢去求吧?府上大廚房採買的差事可是那麼好得來的?多少人搶破頭的肥差,她怕一去求了,她兒子的差事沒了,那豈不是賠大了?」沈氏說這話時心裡掩不住的得意,葉雲水能看到她心中暢快而牽動的嘴角。
「這些事咱們卻說不著,何事求到頭上再說吧,管得多了,反倒讓王側妃多想,奴婢不求她?卻求了咱?這不是拂了王側妃的臉面了?」葉雲水一句話點醒了這三人,沈氏頓時不再言語,三人似是各個都揣了心思,不再扯這個話題。
葉雲水得知那事以後便一直躲著方嬤嬤,即便是她有話也被畫眉拖住了。葉雲水可不信方嬤嬤兒子出事王側妃會不知道,她沒吭聲一來是厭惡了方嬤嬤的為人,二來許是也在瞧著,方嬤嬤會投靠上誰?那才是根本所在,不過是三百兩銀子的賭債,漫說在王側妃手裡算不上錢,即便在沈氏幾個人眼裡也都不當回事,舉手之勞而已,關鍵就在於誰搭了這個茬。
誰攬了方嬤嬤這個事非但不會讓王側妃覺得親近,反而還會因此而惱了那人,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葉雲水是絕不會做的,如今就瞧著劉皎月有沒有這份心思了。
似是未想到葉雲水如此直白的提醒三人,小米氏對葉雲水倒是多了幾分慇勤,「晚間咱就不回去了,跟葉主子這兒蹭一頓可行?」
米氏和沈氏自然也是附和著,倒是米氏是個刁的,「就你會賣乖,跟葉主子套近乎,索性咱就都不回去了,如今那廚房裡的飯菜也甚是苛刻,不知葉主子這兒伙食是不是比咱好。」
葉雲水也不好攆這三人走,還當是她故意跟廚房使壞不給她三人好飯食,卻也不點破,一直到例菜上桌,米氏的臉色因尷尬而羞的紅,葉雲水的例菜是三菜一湯,而侍妾們的例菜是兩菜一湯,基本沒大區別,只是葉雲水多了一道菜,那湯比三人的多了些補材罷了。
沈氏看到米氏那般模樣,心中竊笑還不忘落井下石,「就你是個嘴刁的,瞧見了吧?葉主子也沒比咱吃的好多少!若是旁的主子還不給你小鞋穿?讓你心眼兒歪!」
米氏自是不願被沈氏這般數落,便是回嘴:「就是嘴快,葉主子都沒說什麼,可叫你不是當主子的了,否則咱們還不得被欺負的找根小繩去吊死!」
葉雲水不願二人拿這事兒說個沒完,便是斥道:「都趕緊吃吧,又不是那窮人家,想吃什麼拿了銀子叫大廚房做就是了,還能要出天價去?」
小米氏在一旁不做聲,低頭吃著,葉雲水又拿了銀子讓廚房上兩樣甜菜,這才與三妾一同吃了頓消停的飯。
三妾飯後便各自回了院子,花兒這才到葉雲水跟前說道:「……方嬤嬤今兒去了『梧桐苑』,許是得手了,回來眉開眼笑的,連廚房打雜丫鬟的碎了一個碗她都沒罵,只是罰了銀子而已,卻沒像以往那般苛刻。」
葉雲水不由得冷笑,劉皎月居然還真敢應她?看來自己這邊也要跟著有所動作了,這方嬤嬤指不定應下什麼壞損的主意,自己也得有防備。
「你們最近盯著點兒,日用吃食什麼的都防備著點兒,屋裡有巧雲、巧蓮守著,外人也進不來,就怕她捉了什麼旁的把柄,連帶你們跟著受牽連。」葉雲水不得不囑咐著跟自己最親近的幾人,她讓劉皎月少了春桃、春杏兩個左膀右臂,劉皎月沒準會在她身邊的人身上找補。
「奴婢應下了,派去伺候她的小丫鬟奴婢已是打點好的,一有風吹草動咱們第一時間就能知道。」花兒如今也越的歷練,連帶著人也出落不少,葉雲水滿意的笑,「信你的,小心些就是了。」
這二人還未等說完了話,門口便傳來了喧鬧的聲音,葉雲水讓人出去瞧瞧,卻是道宋嬤嬤回來了,可惜才剛進門就與方嬤嬤二人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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