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皇城,商會主席奎恩的府上,蓮娜表情煩躁,在特蕾莎的閨房外不住徘徊,嘴裡不時念叨著:「兩人進去這麼久了,完了完了,該生的都生了,怎麼辦,怎麼辦?」
哈特靠著一根立柱,一臉同情看著蓮娜,終於忍不住安慰道:「蓮娜,他們才進去半個小時而已。」
「半個小時?」蓮娜楞了一下,輕撫胸口道,「還好還好,那就說明還沒出什麼事。」轉眼看到哈特臉上曖昧的表情,蓮娜臉紅了,大聲說道:「本來嘛,紋身哪有那麼快的!」
「你的那個小朋友呢,今天怎麼沒見到他?」哈特也不點破,呵呵笑著問道。
「不死劍元?不知道去哪裡闖禍了,不是砸人家玻璃就是砸花瓶,也就那點出息了。」蓮娜不屑撇撇嘴道。
「他可厲害了,諾亞說,羅曼老師的書裡提到過,只有達到劍聖修為的人才能將本體的一部分保留在劍彈裡,最終**毀滅,但意識依然能夠隨著劍彈得到永生。」哈特嚴肅糾正道。
「厲害個屁,真要厲害**能讓人給毀了?!」蓮娜反問道。
哈特無言以對,只得將頭扭到一邊,不再說話。
忽地特蕾莎的房門被拉開了,諾亞和特蕾莎走了出來。蓮娜立刻換上一個笑臉,上前拉著特蕾莎的臂彎問道:「妹妹,看樣子諾亞的紋身一定很成功了,究竟是什麼圖形,讓我也看看。」
特蕾莎臉色潮紅,微笑道:「姐姐不必看了,這是我和諾亞的秘密。」說罷特蕾莎衝著諾亞甜甜一笑,轉身離去。
蓮娜覺得古怪,湊到諾亞跟前,幾乎趴在諾亞臉上看著,最後盯著諾亞的眼睛問道:「說實話,你過了沒有?」
「什麼過了?」諾亞撓撓頭,不明所以。
「就是,有沒有過一遍?」
「當然沒有了,聽著你在外面絮絮叨叨,什麼心情都沒了!」諾亞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鬱悶說道。
「哼哼,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免得你犯錯誤!」蓮娜鬆了一口氣,得意說道。
諾亞無可奈何歎息一聲,忽然心中一動,右手食指尖盤出一條白色的旋轉的螺旋藻,化成一條繩索,從身後將不死劍元捆綁起來。
「太不可思議了,沒過幾天你的修為又提高了!」不死劍元出幾聲怪叫。
諾亞微笑不語,七色光鏈縮回手指,不死劍元重新回復自由。
哈特睜著驚異的大眼,怔怔說道:「諾亞,確實不一樣了,以前你能盤出各種顏色的螺旋藻,現在怎麼變成白色了?」
「這要感謝特蕾莎了,哈哈。」諾亞得意大笑。
「特蕾莎,難道你又激活了一個屬性?奇怪了,特蕾莎是血系魔法啊?」哈特撓撓頭,有點搞不清狀況。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血系魔法?」蓮娜有些聽不明白。
諾亞微笑不語,片刻抬頭看天,「快天黑了,今天去吃烤肉吧,真懷念戈蘭城的大十字夜市,好久沒吃龍雞子醬了!」
「吃你個頭,回頭見著你那龍騎士妹夫,讓你吃個夠!」蓮娜見沒人搭理他,憤憤說道。想到那晚她都覺得鬱悶,她從來沒見過諾亞那麼傷心的樣子,諾亞分明是想將自己灌得忘記一切。有時候蓮娜真得嫉妒恩雅,嫁給龍騎士多好,為什麼還要佔據諾亞的心呢?
諾亞的笑容黯淡下來,悶聲向著門外走去。哈特已經知道恩雅大婚的消息,瞪了蓮娜一樣,跟隨諾亞離去。
「諾亞,等等,我也去!」不死劍元現在對諾亞充滿了興趣,在蓮娜面前劃出一道弧線向諾亞的背影追去。
「叛徒!」蓮娜鄙夷罵了一聲,只好追了過去。
這是一個小型夜市,大概只有一條街,但熱鬧的程度絲毫不亞於戈蘭城。獸人生性豪放,加上嗓門大,喝酒吃肉往往都是叫喊著。
諾亞哈特三人在比較僻靜的一個角落裡坐下,要了些烤肉和酒,大口吃喝起來。蓮娜擔憂看著諾亞,不時用腳在桌子底下踢踢哈特,示意哈特少喝一點。每次哈特都嘿嘿傻笑,然後端起酒碗和諾亞碰,氣得蓮娜暗罵蠢貨。
諾亞其實應該高興才對,他的魔法終於實現了融合,達到另外一個全新的境界,這個境界讓他大吃一驚。
他為特蕾莎紋得是一隻血翼天使,不想卻激活了血系魔法。血系魔法傳承於人族的水系魔法,加上之前激活的班德拉斯的風系、鐵托的土系、恩雅的木系、蓮娜和哈特的鬥氣、他自身的火系、空間系,可以說這世間所有存在的能量屬性他全部激活了。腦海中的五個螺旋藻全部消失了,轉而變成一團混沌的沒有顏色的霧氣。
最讓諾亞吃驚的不在於此,而是這股混沌之氣他以前非常熟悉,居然是神聖能量!諾亞開始並不明白,但後來想起罪惡墓林中影子曾經說過的話,漸漸明白了。神聖能量既然來自於小世界天和神界,那應該是本源能量,最為強大,三大6種族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這種能量的衝擊,幾經演變,這才被分解成各種分種屬性的魔法元素。
那些教會修行得到神聖能量的人,因為缺少融合的過程,所以他們施展的時候無法進行轉化,而且因為缺少神聖魔法的咒語,神聖系魔法顯得很雞肋。
真是不可思議,神聖教會的神聖能量居然是本源!新的問題又出現在諾亞的腦海中,這讓他有些激動。既然小世界天和神界的人如此強大,那他們也一定有駕馭神聖能量量的法門,就像其他魔法需要咒語一樣,咒語不同,魔法技能也不同。
他們的戰鬥方式是怎麼樣的呢,魔法元素的排列又是怎樣呢?這顯然不屬於三大6魔法的範疇,或許神聖教會那裡會保留一些。
如果諾亞掌握了神聖系的魔法,那他的實力再次突飛猛進,甚至能將紫龍劍聖擊敗!當然,在掌握神聖系魔法之前,諾亞只能將神聖能量分解成其他屬性的能量,從而動相應的魔法技能。
雖然感覺到自己的魔法修為進入一個全新的領域,諾亞還是有種無力的感覺。他始終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恩雅,然而當聽到恩雅結婚的消息後,他真得覺得很難過,只想喝醉了麻痺自己不去想這些。
恩雅要嫁給一個龍騎士,他應該高興才對,應該微笑祝福恩雅,像好朋友那樣。他要忘記恩雅,忘記恩雅曾經透出冰層的讓他動容的短暫的火熱。那不過是幻影,或許恩雅只是同情他,或許恩雅確實喜歡過他,不過更喜歡那個龍騎士。
從此以後,恩雅還是恩雅,諾亞還是諾亞,就像兩條平行線,一直延伸到生命的終點。
諾亞放聲大笑,端起酒碗,對著哈特和蓮娜說道:「來,不能參加恩雅的婚禮,我們喝了這碗酒祝賀她!」說罷咚咚咚灌了下去。
「干!」
「干!」
辛辣的白酒化成一條火龍鑽進腹中,諾亞辣得差點流淚,他抓起一條烤鹿腿,大口撕扯著稍帶苦味的肉絲,不禁大聲叫爽。
夜晚,諾亞又喝多了,被哈特攙扶著,三人勾肩搭背,向著城西小院走去。哈特扯開嗓子,唱一獸人千年的民歌,諾亞也跟著鬼吼,三人的身影被路燈無限拉長,漸漸消失在路口。
翌日,當特蕾莎聽到諾亞說走的消息後,又是吃驚又是慌亂。
「教會的指令現在還沒有下來,諾亞,你不用這麼著急走的!」特蕾莎大聲說道。
「教會這次為了聖堂魔師的事一定焦頭爛額,哪裡還顧得上我。該走的還是要走的,早走晚走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了!」特蕾莎的臉漲得彷彿她的衣服那麼紅,懦懦道:「我,我還沒盡到地主之誼,而且,獸皇廟快重修好了,你也應該去看看啊!」
諾亞婉拒道:「哈特還想回家鄉去看看,我決定和他一起去。這些日子你照顧得很好,至於獸皇廟,司臘格力瑪陛下已經在我心裡建了一座豐碑,我時刻都在瞻仰他,崇敬他。特蕾莎,你就不要留我了,能夠認識你是諾亞的榮幸。」
特蕾莎的眼圈紅了,諾亞這麼說只是把她當普通知己看待,太傷人了。
「那,那好吧,今天我在家設宴給你送行,將坎多諾城主也邀請過來,我們不醉不歸!」特蕾莎黯然神傷道。
「好,不醉不歸!」諾亞欣然接受這最後的晚餐。
他現在只想走得離戈蘭城越遠越好,只想盡快到達十里荒野,度過十四個月,重新換回他的自由。雖然他不知道自由以後要幹什麼,也可能什麼都要干,但有什麼比自由更加重要的呢,尤其是對一個不知道該去愛誰的男人來說。
一天後的清晨,諾亞、哈特和蓮娜靜靜從獸皇城的北城門走過,三人都顯得有些落寞。諾亞幾次想回頭,但終於忍住了,他不忍心看到那片紅雲,看到特蕾莎淚眼婆娑得向他揮手。
昨晚他喝得酩酊大醉,清晨醒來的時候,身邊帶著淡淡處女的清香和一方散放著香氣的手帕。特蕾莎在他醒來前就走了,或許她曾經流著淚看著熟睡的諾亞,或許戀戀不捨在諾亞的唇上親吻了一下,她靜靜地走了,沒有叮嚀,沒有任何承諾,正如諾亞不能給她的,她靜靜走了,彷彿沒有來過一樣。
但諾亞能夠回想起,那晚他們是如何的抵死纏綿,如何好像被融化一般,緊緊融為一體。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點捨不得獸皇城。」蓮娜重新配備一把大劍背在身後,回獸皇城已經消失在視線中。
「你有什麼捨不得的,矯情。」諾亞撇嘴說道。
「你說誰矯情,我怎麼矯情了?!」蓮娜胸脯一鼓一鼓,頂得不死劍元不住晃悠。
「你吃人家白食,砸了人家的店,還當了回攔路的女土匪,就幹了這麼點事就捨不得了,還好意思說!」
蓮娜陡得停了下來,恨恨看著諾亞,眼睛彷彿要淌出血來。沒有絲毫遲疑,蓮娜抽出背後大劍,猛地向諾亞劈去,無數瘦小的火鳳凰同時飛向諾亞。
「哪來的這麼多麻雀?」諾亞頭也不回,揮手一團白光將所有火鳳凰全部埋掉,說話間身形已經瞬移到前面十幾米遠的地方,接著虛影連晃,越走越遠。
蓮娜氣得跺腳,咬牙奮力追去。忽然她停了下來,抬頭望天,欣喜道:「下雪了!」
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空飄散下來,片刻之間將整個世界變成一片白色。附近的松柏、遠山,荒原上巨大的白龍堆,都被柔和地掩蓋在白色中。
諾亞從腰間摘下一個酒壺,擰開蓋子灌了一口,美滋滋看著這難得一見的雪域荒原。酒壺是坎多諾送給他的,上面雕刻著一些魔紋,看起來像一件古董,據說是一個偉大的獸人酒鬼留下的。諾亞第一次聽人用偉大來形容一個酒鬼,坎多諾告訴他,這個獸人之所以偉大就是因為這個酒壺。
諾亞懷疑當時坎多諾是喝多了,欣然收下這個偉大的酒鬼留下的偉大的酒壺。他想不到得是,過不了多久,就是這個酒壺救了他一命。
一個雪球忽地向諾亞飛來,諾亞閃身躲過,同時大手一揮,一片白光裹起一個比他頭還大的雪球,呼嘯著向蓮娜飛去。
蓮娜大驚失色,急忙躲避,可雪球好像長了眼睛一般,緊緊跟隨著她。諾亞對魔法的控制力今非昔比,大手一台,那雪球恰好停留在蓮娜跑過的路線上,恰好在蓮娜站定的時候在她頭頂炸開。
碎裂的雪塊順著蓮娜的低胸衣鑽進去,瞬間化開,清涼一片。蓮娜罵了一句臭流氓,從地上滾起一個雪球,抓起來就向諾亞衝去。
哈特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只好見誰好打就打誰,不想片刻成為諾亞和蓮娜共同攻擊的目標,無奈下他只好使出死神鬥氣,化解兩人的連番攻擊。
三人就這樣打鬧著,彷彿又找到了戈蘭城那無憂無慮的生活。此時此刻,戈蘭城外,正有一位昔日的玩伴,好像一朵清新的寒梅,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追逐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