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走了,飄散的銀,平展的長袍,明亮的眼睛,臉上稍帶邪惡的笑容,還有那驚艷的中指,成為戈蘭人心中最後的影像。
那天離別的影像迅在地下傳播著,諾亞更多的故事被挖掘出來,他和恩雅、蓮娜、哈特、海瑞、鐵托以及三王子等人的故事,為人津津樂道,甚至帶著傳奇色彩。九道彎的綾子酒吧無疑成為時下年輕人的聖地,或許能夠在那裡,他們能夠感受到曾經有一群和他們一樣熱血的年輕人,不知不覺改變了整個世界。
明玨大師從候補光明使中培訓了十幾位年輕的刺青師,開始全力打造刺青時代,準確說應該是諾亞離去後的後刺青時代。相關的文化包裝和宣傳鋪天蓋地而來,刺青不久就會真正成為時尚。時尚帝國沒有忘記諾亞,人們沒有忘記諾亞——刺青的教父,他成為年輕人心中反抗強權的標誌,當他的頭像成為西西里黑幫的刺青標誌後,諾亞無形中多了幾分黑暗色彩。
教會盡力淡化諾亞帶來的負面影響,他們刪除了諾亞所有的檔案,極力抹殺諾亞的影像和資料,又修改了頑固的教義和條文,對純潔運動收押的瀆神者從輕落,並對光明使的職位進行重新定位。光明使不知不覺間成為教會中高尚的職業。
神聖度儀式照常進行,新上任的神聖光明使比以往更加小心,卻也少了那份瀟灑和飄逸,人們總是會想到諾亞,缺少了諾亞的才情和號召力,被度者的親屬們有些悵然若失。
恩雅喝醉了。
綾子酒吧,客人幾乎都走光了,恩雅眼睛紅腫,怔怔看著對面空蕩蕩的座位,白皙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端起杯子,將一杯雪在燒灌了進去。
呆,凝視,傻笑,片刻功夫,第二扎雪在燒喝光了。芭蕉端著第三扎酒,憂心忡忡看著恩雅,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將酒放在小桌上。
第三扎雪在燒也很快喝光了,恩雅不是在喝酒,是在灌酒。芭蕉從來沒見過喝酒這麼快的女人,尤其是她曾經認為地高傲而冰冷的精靈美少女。
難道她像我一樣,在思念某個人?芭蕉搖搖頭,儘管她聽聞過一些恩雅和諾亞的事,但顯然這些事還不至於讓恩雅如此失魂落魄。更何況諾亞喜歡胸脯大的女人,恩雅不是諾亞喜歡的類型。芭蕉忽然回想起那天偷聽到的對話,回想起和諾亞度過的那瘋狂的一夜,臉頰一片滾燙。
她有預感,或者是執念,諾亞一定還會回來的,十幾個月,一眨眼就過去了,她會一直等下去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等,等了也未必有結果,但芭蕉願意等待,等待,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胡思亂想之際,兩個穿著銀色長袍的精靈青年推門而入,看到恩雅後急忙走了過去。恩雅聽到兩人低語幾句,面無表情喝光杯子裡的酒,靜靜站起身走出酒吧,身後兩人急忙跟上,同時將一大把紫晶幣放在吧檯上。
芭蕉暗自奇怪,想想不禁悵然,諾亞走了,她們似乎都變了。
按照行程,諾亞應該到達東北的庫曼華城。出了庫曼華城就進入獸人控制的地區了。諾亞啊,天氣涼了,你又在做什麼呢?會不會此刻也坐在一家和綾子酒吧一樣的某個酒吧裡,想念著戈蘭城的某個人呢?
諾亞可沒那閒情逸致,此刻他和哈特蹲在一個大坑裡,蟻蟲不斷在身邊爬過,讓他們難受不堪。
這是一片冷杉林,大概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夜風順暢地從冷杉寬鬆的縫隙間吹過,從四面八方帶來陣陣細碎的腳步聲。
「諾亞,是不是教會的人要殺我們?」哈特用牙齒咬著一截布頭,將胳膊上的傷口束縛緊,小聲問道。
教會判處的配只能通過步行的方式到達流放地,一行人經過一周的趕路,風塵僕僕這才來到庫曼華城。他們本想在旅館中好好休息一番,可深夜卻遭到一群黑衣人的追殺,兩個負責押送的教士失蹤了,諾亞和哈特趁著夜色幾經拚殺才逃出城。
現在的形勢更加不利,聽著漸漸接近的腳步聲,兩人都意識到,他們被包圍了!
「哈特,繼續向北就進入獸人的領地,距離我們最近的獸人城市你知道嗎?」諾亞忽然問道。
「最近的?向北二百多里就是獸皇城,名字挺唬人,不過只有不到四十萬人口。」哈特思索片刻急忙答道。
「我們就在獸皇城的旅館中匯合,我去引開他們,你伺機逃走!」
「不行,諾亞,太危險了,我是要保護你的!」哈特大急。
「放心吧,你忘了我有一個空間魔法師的師傅。這些人都不是高手,應付他們綽綽有餘!」諾亞不等哈特回答,矯健的身體嗖的竄了出去,看準南向,故意將腳步聲弄得很重,片刻之間就消失在夜色中。
「諾亞!……」
星月無光,漆黑的冷杉林中,人影綽綽,三十多位殺手好像黑夜的碎片般濺起,向著諾亞的方向飛去。四路人馬最終在一片空地上匯合,但諾亞的身形卻消失了!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的時候,腳步聲忽然從他們的包圍圈外再次響起,眾人心中一震,再次低呼著追去。
諾亞一路上始終在閱讀羅曼老師留下的魔法筆記,對空間魔法的領悟今非昔比,對瞬移更是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如今施展起來越純熟,往往瞬移到一個地點,身形剛剛浮現出來就立刻消失,詭異無比。體內綠色螺旋藻不斷旋轉,「生命之心」技能動,源源不斷回復著體能。
即將要走出樹林,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稀疏下來,諾亞身形乍現,緩緩轉過身來。
四個緊緊跟隨的黑衣人大喜之後忽覺不妙,迅從黑袍中掏出法杖。
諾亞右手的兩個指尖上盤繞著閃光的魔法元素,大手一振,灰色、紅色兩條盤旋的魔法元素脫手飛出,像熄滅的燭頭般劃過兩道弧光,消失在夜色中。
「風火次元斬!」
四位殺手幻化出四面盾牌,嚴正以待,警惕感應著空氣中的魔法元素。隨著諾亞的聲音落下,他們前方飛出無數道尖銳的風刃,呼嘯著向四人捲去。
「彫蟲小技!」
為黑衣人冷哼一聲,光盾散出一片黃光,風刃鑽進光幕頓時消弭無形。就在四人冷笑之際,忽然空氣中火元素猛地增多,與地面平行,一道四五米高的火牆迅猛向前推進,排山倒海般向四人壓去。
這幾人都有著土系大魔法師的造詣,見狀不敢大意,紛紛舉起光盾,將黃光連成一片,形成一個弧形的護罩,試圖阻擋火牆。
灼熱的火焰不斷吞噬著殺手的光罩,四人感受著壓力,心中不禁駭然。忽然三人接連出慘叫,最後一人正在抵擋,聞聲向同伴望去不禁魂飛魄散。
三人的盾牌憑空被劃開,身體也變成兩段,慘叫聲出的時候,他們的上半身已經掉落在地上,只有六條腿依舊還站在那裡,站在他們的上身旁!
「風火次元斬」是諾亞改進的第一個組合魔法攻擊,受到羅曼老師「火焰次元斬」的啟,諾亞又專門將風系魔法也融合進去,一來是增加次元斬的隱蔽性,而來也是為了彌補自己魔法能量的不足。果不其然,今次施展下果然騙過了四位大魔法師,一擊成功!
僅存的黑衣人呆若木雞,這一切都生在瞬息之間,幾乎來不及做出反應。舉手間秒殺了三位高手?!諾亞的表現已經出他的理解,一個人怎麼可能運用三種魔法能量,並且還能將三種魔法能量融合在一起?他面前的諾亞真的僅僅比魔童高一級,真的只是一個中階的魔法師?
他永遠無法知道答案了,眼前一片綠光閃過,他的全身佈滿荊棘,纏得他動彈不得,劇烈的刺痛後便開始麻木,緊接著一隻灰色的鯤鵬向他飛來,剪刀形的喙刺進胸口。最後的黑衣人身體猛地炸開,鮮血屍塊散落了一地。
諾亞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兒,心中的恐懼漸漸消退,指尖上綠色和灰色的光點好像毒蛇的信子般吞吐著,最終倏地收回到體內。
經歷上次的生死邊緣,又經過羅曼老師獨特的訓練,加上他上次成功擊敗殺手大血印,今天的諾亞已經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諾亞,他同樣能夠強大!
這一刻諾亞忽然深刻領會到組合魔法的威力,他為什麼要逃呢,根本不用逃的!雖然他的魔法能量並不充足,然後組合魔法卻有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優勢,那就是度!
動魔法的度,回復體能的度,對一個魔法師來說至關重要。掌握了魔法排列本質的諾亞幾乎能瞬間出魔法。當包含三種魔法元素的組合技能出的時候,對方一定猝不及防,疲於應付,當他們抵抗過這一波次的攻擊後,在「生命之心」的強力回復下,諾亞可以再動新的一波次的組合技能攻擊。如此花樣翻出,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他相信,即便對方實力比他高上幾個檔次也未必能騰出手來反擊!
和諧社會,實戰機會難得,而且可以肆無忌憚消滅殺手,更是難得!
這不正是我想要的世界嗎?!
前所未有的人快感充斥在胸口,諾亞銀長嘯,同時身體猛地一閃,竟像是一尊五彩的雕像般屹立在冷杉林外,璀璨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