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老者的前方,魔法氣息井噴一般迅凝聚,四處流散,彷彿是漩渦般,不斷牽引著他的身體。幻象頻生,綠色、紅色、黃色、灰色、黑色,五色光芒相互交叉碰撞,如綻放煙花般璀璨如錦,無數美輪美奐的圖案漂浮在空中,從老者的視線中劃過。
美可以讓人忘記一切,包括危險。老者恍惚了一秒鐘,當他回復過來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晚了。無數道綠色荊棘從腳下鑽出,順著他的腿迅爬升,木刺扎進肉裡,像貪婪的水蛭吸吮著精血,同時陣陣酥癢順著他的脊椎神經迅傳遞到腦海中,幾乎讓他放棄抵抗。
一隻巨大的火鳳凰漸漸凝結在他的面前,火焰蒸騰,翅膀抖動著流火,厲嘯一聲,喙變得鋒利無比,向老者的胸口衝去!
老者怒吼一聲,震碎腿上盤繞的荊棘,唸咒語,一面火牆翻滾著熱浪出現面前,擋住火鳳凰迅猛的衝擊力。同時右手「大血印」催,一個碩大血紅的大拇指印閃電般向到底的顏青飛去!
老者回想起顏青倒下前天馬行空揮舞的雙手,認定眼前異象一定和顏青有關。如今他的能量正在流逝,只有先殺了顏青,一切才能停止下來!
一個巨大的綠色盾牌在虛空中出現,盾牌上交叉的開天斧和雷神之錘出刺眼的強光。
「轟」地一聲,大血印按在盾牌上頓時炸裂,整條小巷在衝擊波中抖動數下,無聲倒塌。塵煙中,老者口噴鮮血,身形急後退。火牆破裂,一隻巨大的鯤鵬收攏雙翅,從老者的身體中穿過,帶著呼呼風聲飛遠,漸漸幻化成一把純黑色的方天畫戟,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向老者飛去。老者全身經脈寸斷,身體被鯤鵬的衝擊波高高頂起,飛向半空中。方天畫戟閃電般追上,三尖兩刃沒入他的身體,將他生生帶下來,紮在破碎的地面上!
「諾亞!」
撕心裂肺的喊聲傳來,緊接著一個人影從行駛而來的車上躍下,瘋狂向諾亞的方向跑去。
恩雅的眼淚在風中飛濺,好像珠串一般光潤,她冰冷的嘴角不斷抽動著,胸腔像是有什麼在擠壓著,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那一刻,家族的祖訓,世俗的倫理,一切都被她拋到腦後,恩雅的心裡只有一個聲音,一定要讓諾亞活著,哪怕自己去死!
蓮娜和班德拉斯被恩雅嚇著了,恍惚了一秒鐘,也急忙沖車上跳下來向顏青跑去。
「諾亞,我,我來了!」恩雅抽泣著,將顏青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撫摸著顏青的臉龐,眼淚不斷滑落下來。
「恩雅,不哭,我還沒死呢!」顏青頭散亂,臉上佈滿血痕,胸腔已經塌陷下去,血肉模糊,每次呼吸都帶來劇痛,他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揉捏著恩雅軟若無骨的小手說道。
恩雅放聲大哭,將臉龐埋在顏青的手中摩挲著。多年來的壓抑,憋屈,克制,痛苦,隨著淚水紛紛洩出來,她的小手死死攥著顏青,生怕這個第一次出現在她生命中的男人就這麼走了,在她沒有表白之前就走了。
「眼淚,眼淚是弱鹼性,含有少量無機鹽,會刺激到傷口。恩雅,別哭了。」顏青心裡溫暖,擦去恩雅晶瑩的淚珠。
班德拉斯靜靜站在恩雅的身後,儘管此時此刻他不該想別的,但他知道,他永遠失去恩雅了。包括蓮娜也沒有想到,恩雅終於爆了,爆得如此徹底,多日來的情感凝聚在這一刻終於表露出來了,在此之前,那是怎樣的壓抑和痛苦?!
蓮娜瓷器般的娃娃臉上出現兩道淚痕,她抽泣幾下,將顫抖的手放在恩雅顫抖的肩上,彷彿是在感覺那難以言狀的感情波動。
「小班,我沒事,德雷,」顏青指指不遠處被廢墟掩蓋一半的德雷,虛弱說道。
班德拉斯反應過來,上前細細檢查處理一番,寬慰道:「他沒事,只是暈過去了,我們要馬上走,諾亞的傷要立刻做手術!」
哈特將戀戀不捨的恩雅推開,一把抄起顏青的身體,放聲大哭。
「不許哭!」顏青眼圈紅了,瞪了哈特一眼,緩緩閉上眼睛。
哈特止住哭聲,厚厚的嘴唇抽動著,眼珠子辟啪辟啪往下掉。鐵托靜靜看著,不禁感慨,換成是他,擁有這樣的兄弟和女人,死而無憾!
眾人將顏青安置好,聽著空中傳來警車的聲音,急忙動軍車,飛向藝術中心的方向駛去。
「賽雷爾大人,剛剛接到情報,諾亞沒有死,此刻正和三王子等人逃往光明藝術中心!」賽雷爾主教仔細聽取部下的報告。
「沒有死?!」賽雷爾臉上閃過訝色,大血印是魔武雙修的殺手,按照實力收拾個把大魔法師和大劍士根本不成問題,怎麼可能連一個小小的魔童都對付不了呢?
「這樣也好,教皇大人一直都在庇護明玨大師,如果借此機會向教皇施壓,也未必不是好事!你立刻讓龍尊的人對諾亞進行阻截,最好能追進時尚帝國,這樣天下就真得大亂了。」賽雷爾說著話,露出陰冷的笑容。
明玨大師的保鏢幹掉教會的聖堂魔師,已經結下樑子了,如果再公然對抗帝國的法律,為瀆神者諾亞提供庇護,相信教皇大人也不得不表態了!
「大人放心,我這就親自和龍尊的手下去一趟,務必擒殺諾亞!」
「笨蛋,你找死啊,你以為時尚帝國是什麼地方?那裡面隨便拉出一個裁縫都是大魔法師!」賽雷爾厲聲訓斥手下,「明玨大師的保鏢輕鬆就將我們的低級聖堂魔師幹掉,小看他們是要付出代價的!」
高公路上,幾輛車飛行駛在夜色中,先前一輛車的車頭已經被撞扁,兩個大燈都瞎了,車窗也被子彈打得粉碎,呼呼吃著風。哈特始終無法甩掉後面的追兵,心情越焦躁。隨著汽車進入一段筆直的輔路,前方數百米的地方燈光閃亮,十幾輛警車並排堵住路口,警察們正端著槍嚴陣以待。
「坐穩了!」哈特怒目圓睜,將度提升到最大,向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