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藍領地,公主府邸。
處理完一天公事的夏燕,吃力的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問道:「浩泊大人現在在那兒呢?」
「一個人在軍議大廳,已經整整三個時辰了,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侍女低聲回稟道。
夏燕眉頭一皺,對著軍議廳走去。在穿過庭院時,她忽然現蘿琳站在一株巨樹之下,形單影隻,很是淒清。夏燕不由得放緩了腳步,深深望了一眼,心下暗自打定主意,快步走開。
「剝剝」,軍議廳華貴的木門被敲響。
「什麼人?」浩泊的聲音自其中傳出。
「帝國的公主。」夏燕隨口道。接下來一盞茶的時間,廳內再也沒有絲毫的聲音傳出,而廳門也依舊緊閉。夏燕一呆,不知所措,皺著眉頭思索良久,花瓣般嬌艷的臉上,驀然浮現出一個釋然的表情。*近木門,她柔聲道:「親愛的,站在門外的,是你親愛的妻子,開門好嗎?」下一刻,門開了。
浩泊坐在案牘前,正低頭聚精會神的閱批著各類文件,頭也不抬的指著旁邊的椅子,道:「請坐吧,不知有什麼事情前來請教呢?尊貴的帝國公主大人?」
夏燕好氣又好笑,心下卻也是歉然,知浩泊在處理領地內的公務時,遇到了很多阻撓,各項政令根本下達不下去。大部分政務上的大臣,在兩位宰相為下,打著公主的旗號,抵制他所制定的政策,對他進行刁難,擺明了不賣他的帳。意思也很明顯--領地是夏家的領地,公主之上還有皇帝,你浩泊又算是什麼東西,在這兒指手畫腳呢?
夏燕掩上房門,走到浩泊背後,摟著他的脖子,低聲道:「真是個小氣鬼。」
一邊披著文件,浩泊皺著眉頭道:「別鬧,記住,我是男人,而不是屈居在女人之下、看別人臉色行事的男人?」
夏燕臉色微微一白,溫柔的為他按摩著肩膀,柔聲道:「好了,難道你剛才的做法,還不足以證明這一點嗎?不出半個時辰,以兩位宰相大人為的大臣們,必然知曉生在這兒的一切,我既然認同了你在極藍領地至高的地位,難道你還不滿足嗎?」
浩泊將筆擲下,仰坐在椅子上,閉著雙眼,頗為疲憊的道:「我有什麼不滿足的?如果不是為了能夠順利進行大計,我何苦惹這些麻煩?可笑,一群鼠目寸光的傢伙,整日對我喋喋不休,以為是我將你蠱惑,在領地大肆的搜刮與斂聚錢財,奴役民眾?真是扯淡!」
夏燕體味到心上人壓力的巨大,略一思索,柔聲道:「親愛的,是我疏忽了,明天我就會採取措施,進行補救的,一定讓所有大臣,都知曉現在領地內的至高無上統治者,是你浩泊大人,而不是我西寧公主。我想,過了明天,以後將沒有人再敢置疑你的命令了。」
浩泊回頭,深深望了她一眼,微微歎息道:「燕兒,你為我付出的太多了,能夠得到你的愛,真是我的幸運。可惜我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有很多時候都冷落了你,你不怪我嗎?」
夏燕嬌媚的臉上浮現兩抹紅暈,摟抱著浩泊脖頸,低聲道:「浩哥哥,人家如果不是為了你,才不管他什麼神魔奴役下屆民眾呢,那與我有什麼切身關係呢?我又不信奉他們,諒他們也不會與我這麼一名如同螞蟻一般渺小的人物為難,而今我所有做得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呵!燕兒不求別的,只希望你愛她多一點兒,不要對她冷漠。」
浩泊心下歉然,也柔聲道:「是我疏忽了,放心,以後我會多抽出時間,來陪陪你的。」
「哦,陪我?怎麼陪呢?」夏燕一時間嬌嫩的臉蛋紅暈滿佈,媚眼如絲,聲音嬌媚的像是要滴出水來,道:「剛才說你是男人,可你的雄性特徵,我怎麼沒有太多的看出來呢?」
聞聽夏燕的挑逗,浩泊立時心一熱,猛然轉身,一把將夏燕給扛到了肩膀上,惡狠狠的如同是惡狼一般道:「敢置疑我的雄風?今夜我就給你一個教訓,讓你知道男人是怎麼書寫的!」說著扛著夏燕向軍議廳內的臥室走去。
夏燕「吃吃」笑著道:「是嗎?」忽然又道:「你不喜歡蘿琳妹妹嗎?怎麼你對她總是那麼冷淡?」
浩泊微一遲疑,放緩腳步,道:「她年紀還小,以她的美麗與身份,完全可以挑選一個蓋世英雄,而不必跟隨我這麼個無根浪子。我知道她而今對我很有點好感,但那是她太小,沒有見識過太多優秀俊彥的緣故。她漫長的生命中,能夠遇到的選擇實在是太多,而今只是她一時的衝動,我想等這段時間過去後,她應該很快就會將我忘記的。」
夏燕皺著眉頭道:「事情恐怕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我可是看得出來,她對你用情很深,如果得不到你的愛,我真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我知道,你是感覺自己正在走一條極度危險的不歸路,因此不想拖她進來,但是,有些事情並非能夠僅僅按照你的意願去進行的。她為你付出了那麼多,卻得不到你的認同,你有沒有想過她內心深處的感受呢?」
浩泊腳步一頓,臉色陰晴不定,隨即一巴掌輕拍在了夏燕的隆臀上,道:「今夜,只屬於我們!你還是多想想自己吧,--還顧得了別人?」說著衝入了臥室內。
夏燕嬌笑聲不斷,聲音隱約傳回:「誰怕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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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琳坐在古樹的枝椏上,嬌弱的身影孤單而清冷。她呆呆的望著星空,心事重重,不遠處軍議廳內傳出的夏燕的嬌笑聲,迴盪在她耳畔,使得她心下苦澀,委屈的幾欲流淚。
她幽幽的歎了口氣,收回呆滯的目光,失落的垂下了頭,原本使得她心神迷醉的瑰麗星空,在這個夜晚,也完全失去了應有的魅力。她無意識的望著自己一蕩一蕩的雙足,想到浩泊此時正盡情的擁抱著夏燕,濃情蜜意,互相調逗,她心下忍不住一陣酸澀湧起。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在吃醋,在吃夏燕姐姐的醋,妒忌與羨慕她,能夠得到那無情漢的疼愛,而兩人更可以毫無顧忌的夜夜作鴛鴦寢宿。
蘿琳心神不守,連同原本倒背如流的「預言咒」口訣,而今也是幾度背誦不下去,不得不幾次重新開始。她強打起精神,努力使得自己沉溺到「預言咒」中去,看能否再參悟出一點什麼。雖然現在得不到浩泊哥哥的愛,但她卻是不能夠放棄,如果力量再進一步提升,能夠更大的幫助他,成為他不可或缺的助手,那時,他就應該喜歡自己了吧?
蘿琳癡癡的想著,耳畔迴盪起哥哥朱雀所說的話:「如果你確定你是真心喜歡浩泊,那麼你就堅定不移的去愛他,不要輕易放棄;只要他感受到了你的心意,那麼他最終會接受你的,——哥哥向你保證。」這使得她更加投入十倍的精神與熱情,參悟著「預言咒」。
就在蘿琳懷著酸苦與期望的複雜心情,努力背誦著「預言咒」,費心神參悟的時候,她置身的古樹下,突然也響起了一聲幽怨的歎息。歎息聲竟然是十足赤金,而其中蘊含的幽怨更是入骨三味,單單聽到這聲歎息,任誰也肯定以為,又是一名被沒良心的負心賊、無情拋棄的一往情深的黃花大姑娘在對月幽怨了。
蘿琳嚇了一跳,低下頭,赫然現神聖的獨角獸拉曼大人,站立在樹下,正垂頭喪氣的,出一聲聲哀怨入骨的歎息,那幽怨至極、惹人愛戀的模樣,簡直如同是思春的小寡婦。
蘿琳強忍著沒有嘔吐出來,嬌嗔道:「拉曼,你不聲不響的,在樹下作什麼?又來嚇人家啊?」
那知拉曼大人竟然對她的話理也不理,只瞟了她一眼,隨即抬頭繼續望著寒星滿佈的星空,又長長的出了一聲幽歎。
蘿琳大訝,問道:「喂,你到底是怎麼了?好好的歎什麼氣啊?看你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就好像是誰欠你的錢沒有還。」
拉曼無精打采的道:「如果僅僅是欠錢,倒是好說了。這件事情,可是比單純的欠錢,可是要嚴重上一千倍。唉,英明俊偉的拉曼大人,你也有今日啊……」
蘿琳越的摸不著頭腦,不由來了興趣,忙連聲詢問緣故。經過蘿琳的再三催促,拉曼方愁眉苦臉慢吞吞的道:「神武無敵、聰明睿聖、一向最受異性歡迎的拉曼大人,而今被他最心愛的獨角雌獸給踹了!」
蘿琳大訝,感到很是好笑,道:「哦,你們也談愛情啊?怎麼,難道長春林內,獨角獸中,還有比拉曼大人你更俊偉、更優雅、更迷人、更有風度、武功更高的獨角獸?你的雌獸是怎麼被人拐跑了的?是貪圖那個傢伙的什麼?怎麼會放棄你這顆明珠不要,而去撿一塊石頭呢?」
拉曼大有遇到知音之感,氣憤的道:「是啊,原本我自然是屬於長春林內最俊偉、最優雅、最迷人、最有風度、武功最高的獨角獸了,我放著那麼多對我大加示好的雌獸不顧,而選擇了她,卻沒有想到,她最後竟然如此對我。哼,我不過就是近來沒有常在長春林,陪伴她玩耍,她卻馬上就還以顏色,立即另尋新歡。」
蘿琳見拉曼說得動情,明顯這件事對他打擊不小,同情心大起,忙收斂笑容,柔聲問道:「你倒是說說,你的雌獸,到底是怎麼對你冷漠,又怎麼另尋新歡的?說的清楚一點,看我能不能給你出個主意。」
拉曼看了她一眼,道:「還有什麼好說的,她與另外一隻雄獸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眼看著就有姦情。當然,有時候我偷偷躲在暗處,觀察它們,覺倒也是沒有什麼;但只要我一出現,那騷娘們立時加勁兒的對那雄獸賣好,勾魂眼一個勁的瞟,我都要快被氣死了。」
蘿琳長吁口氣,道:「這有什麼啊?連這麼明顯的招數都看不出來,你也太笨了,即使雌獸真正對你變心,也是活該。」蘿琳對著驚訝的獨角獸,數落道:「這明明是雌獸怨恨你疏遠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時時陪伴她,因此故意親近別的雄獸,來氣惱你。」
拉曼疑惑的道:「真的?」
「當然。我可是愛情專家,保管分析的沒錯。你只要對她去大獻慇勤,做到死皮賴臉、不知死活的黏貼到底,保證不用三分鐘,她立即對你重新情意綿綿。」蘿琳大拍胸口,大包大攬的道。
拉曼點頭感激的道:「真是多謝你了,我立即去實行,真的有效,我回頭再重重感謝你。嘻嘻,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原來有些人看似外表冷漠、置之不理、似乎拒人於千里之外,沒想到實則是內懷熱情,愛意綿綿呀……」說著拉曼躍入半空中浮現出的光門,消失不見。
聽拉曼的最後一句話,蘿琳猛然一怔,一時間呆住了,心下只有一個念頭:莫非,浩泊哥哥外表對待我的冷淡,也是故意所致?實則他對我的冷漠,是裝出來的?
蘿琳僵坐在樹幹上,目光呆呆的望著浩泊的寢室,一動不動,心下仔細的回憶與浩泊相處的點滴。她驀然想到前幾日與浩泊同乘赤星龍回精靈森林,浩泊溫柔的親吻她的情形,當時她就有種直覺,浩泊是喜歡自己的。雖然回來領地後,他重新又對自己冷漠起來,但他真實的心思,應該是錯不了。蘿琳心下一喜,驀然一拍樹幹:「沒錯!浩哥哥,看你還騙我。」甜甜一笑,又深深望了浩泊寢殿一眼,躍下樹幹,輕鬆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半空中光門再次浮現,拉曼碩大的頭顱,自其中探出,馬臉上泛起一個詭異的笑容:「就是沒有新聞,怎麼也要製造出一點兒新聞來吧?這次看我如何鎮住白虎那幫傢伙吧!呵呵,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