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號本來度不快,但這個時節多是北風,一路不停的催促著環球號飛前進。至晚間,已到了溫州一帶。越往南,天氣越暖和。在北方,冷風一吹,大街上的人們開始畏畏縮縮,但在南方,人們仍然穿著短袖t恤。
在環球號最高層的甲板上,風雨彩虹凝望著遠處海邊城市裡的點點燈火,在這個無星無月的晚上,它們看上去是那麼迷人。
「靈大哥,謝謝你給我留了那麼多金幣,還有一匹很好的戰馬。」她輕聲道。
「戰馬是曹操給的,金幣是山賊送的,其實都沒我什麼事。差點害你成了山大王的壓寨夫人,那天真是好險。」我說道。沒有看她的眼睛,我現在不敢看,她眼中總是蘊涵著無盡的似水柔情。
「阿木和飄搖沒再找麻煩吧?」我問。
「他們不敢來的,有飛雪姐在。」她答。
又沉默下來,我感到她正在看著我。
「一切都還好吧?」我找話問。
「還好,劉備偷襲袁術失敗,呂布又請他屯兵小沛,送還了他的家人,一切都還好,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飛雪姐……她看我的眼光跟以前好像不一樣……」
「彩虹妹子,你不要多想,相信我,她跟你的姐妹感情還跟以前一樣。她之所以那麼看你,是因為我假扮你的時候被她識穿了,所以,她在提防我,不是針對你。」至於那些親密舉動,就沒必要告訴風雨彩虹了。
「哦。」
「你不如先下線休息,等過一天再上線,正好趕到南海。」我提議道。
她沒有回答,轉頭看著漸遠的城市燈火。
※※※※※
幾天之後,離瓊州海峽已近,我下令停船,讓眾人上岸採集石塊。五百部大型投石機,肯定是需要大量的石塊的。
忙了大半天,終於裝了一船的大石,環球號的度也就慢下來了。不過,這時的環球號才算是真正的武裝起來,想想看,在三國遊戲裡,大概沒有哪一隻戰船能經得起五百部投石機的同時攻擊。環球號就是一部大型的收割機,它步步推進,把攔在路上的敵人戰船統統收割掉。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一幕……
夜色降臨,環球號進入瓊州海峽。遠遠望去,海面上一片火光,幾千隻戰船雲集,南海劍派跟海南島的npc正在對峙,將要開戰。
俗話說,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我立即下令環球號調整航線,從側面向npc戰船攻去。
海戰開始,風雨彩虹的視頻如實的記錄下了令人震驚的一幕:在敵人最外圍的一隻戰船上,忽然有人驚呼起來,繼而全船的人都呆呆的看著一個龐然大物接近,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聽投石機「呼」的一響,上百塊巨石一起砸過來,頃刻間戰船成了碎片,隨波逐流了。
看來用一百塊巨石砸一隻船有點浪費了,五十塊就足以擊毀一隻雙層戰船了,再加上大型弩車,一次打擊之下,敵船上基本上就沒有活人了。就這麼辦吧。
我大聲命令:「方向正西,距離大約三百米,目標雙層海氏戰船,一號投石機和一號弩車試,校對方位……二到五十號投石機準備,五十一到一百號弩車準備……齊射!」
像是摧枯拉朽,一次打擊之下,對方的雙層戰船幾乎被擊毀,只剩下一個船底,上面的兩百敵兵活著的已經不多了。這跟我想像的差不多。環球號這兩次齊射,算是「戰告捷」。不過,與其說環球號的厲害在於能擊毀敵人戰船,還不如說它真正的威力是它的震懾力,從心理上給對手以震憾。
沒有護航戰船,所以我下令環球號停在原地,與對手保持幾百米的距離,打擊著一艘又一艘想靠上來的敵船。所有投石機一次齊射,能使敵人七八艘雙層戰船失去戰力,如果是打單層戰船,那足以讓十艘戰船沉沒。
環球號在側面牽制,南海劍派已在正面向對手起進攻,一時間,空中佈滿了巨石和箭支,喊殺聲不斷,還有被利箭穿透身體的可怕聲音,至於被投石機的巨石砸中,會出「撲哧」一響,就跟用錘子砸在肉泥中的聲音一樣。
南海劍派的策略就是吸引對手,跟他們在海面上決一死戰,盡量消滅對手有生力量,給後面的攻城戰減輕阻力。在三國遊戲中,攻城戰幾乎是最難的,一些城池動不動就有四五十米高的城牆,而像是不夜城那樣的堅城,城牆有上百米,要說從正面攻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海戰繼續。南海劍派並沒有佔到很大的便宜,殺人一千,自損八百,這是戰爭通常的規律。但隨著戰事的進行,南海劍派漸漸佔得上風,因為玩家掛了可以從復活地再趕過來參戰,npc卻不能。南征北戰準備充分,隨時有戰船載著復活的玩家回到戰場,繼續作戰。
開戰兩個小時,環球號擊毀戰船過三百隻,自身也受到了一些攻擊,但受損並不嚴重。我擔心的是船上的投石機,因為使用頻率過快,很可能會接二連三的報廢掉。不過現在也沒時間考慮這些了,在投石機報廢之前,要抓緊時間把船上的巨石都投射出去。費了那麼大力氣採集這些巨石,不扔出去也太可惜了。
海南的npc將領看出了環球號的破壞力和威懾作用,於是調集了一百多艘戰船向環球號逼過來。船上眾人手忙腳亂,卻也不能同時擊毀上百隻戰船,有人向我請示是否後退。「敵進我退」是一貫的戰略,但也不能輕退,再等一會,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再退。
「傑克船長,後面有戰船,我們被包圍了!」一名船員匆匆跑過來說。
「傑克船長」就是我,一身黑色的海盜裝備,寬大的海盜披風,三角形的海盜帽子,給人一種善打海戰、莫測高深的感覺。其實,唬唬人罷了……
「那是自由聯盟的戰船,是自己人。」我說道。
護航艦隊來了,幾百隻自由聯盟的戰船。這肯定是南征北戰派來的,因為之前南海劍派的聲明說的很清楚,任何參加海戰的玩家都要暫時聽從南海劍派的安排。南征北戰的支援很及時,也很恰當。
「靈雨零!」
在吵雜的聲音中,我忽然聽見有人喊叫。這一聲不大,但還是被我強的聽覺所捕獲。從上層甲板俯看,一隻自由聯盟的戰船停在了環球號旁邊,剛才喊叫的人就在船頭。
「讓他們上船!」我運功喝道。負責防禦的npc傭兵放了三人上船。
過了一會,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和兩名女子來到了環球號最上層甲板。
「小兄弟,終於可以向你當面道謝了,多謝你……」
「沒什麼,我沒幫過你,還燒了你的房子……」他不要意思的撓撓頭。
來的正是梅山三傑和他的兩個姐姐。梅山三傑在巨鹿時燒過石頭的房子,差點被繩之以法,不過這件事也讓他在玩家中很有聲望。後來他也加入了自由聯盟,在黃巾軍從廣宗退兵時,他曾經跟自由聯盟的人一起援助過黃巾軍,在我從巨鹿突圍的那個雪夜,也是他和他的兩個姐姐引開了幫會玩家,我才能突圍。
梅山三傑似乎對環球號上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四處轉著看,一會操作投石機,一會號施令打擊敵船。
「我能不能借船用幾天?」他問道。
「送給你又何妨。」我微笑道。
「真的?!」
「君子無戲言……軍中無戲言。」我說道。
梅山三傑笑道:「我很想收下,可惜我沒有這麼大的腰帶空間盛放。」
很少看見這樣的年輕人了,也很少看見這樣真實的笑容了,稚氣未脫,但就是真實,從不掩飾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是掩飾。他的兩個姐姐看他高興,也感到很欣慰,顯然十分疼愛他。
梅山三傑指揮著環球號,我樂得清閒,跟他的兩個姐姐說著話。風雨彩虹忙著報道戰事。
激戰一夜,到黎明,已擊毀對手大部分戰船,餘下的幾十隻敵船倉惶上岸,逃回了十幾里外的海口城。南海劍派的運兵船跟著上岸,在海灘上聚集了二十多萬人,其中自由聯盟的玩家有**萬,南海劍派五六萬,其他幫會**萬人。為了便於指揮,在開戰之前,南海劍派已把所有人分成了一個個的縱隊,每個縱隊一千人,縱隊的隊長都是由南海劍派的人擔任,這樣可以保證按照南征北戰的命令行事。
眾軍在沙灘上準備早飯,上午就要攻打海口城了,它是海南的門戶。
此時的北方早已樹葉落光,開始飄雪花了吧,但是海南卻溫暖如春,溫度在二十度上下。雖然是在戰爭中,但玩家畢竟是玩家,自由度很高,許多人趁著早飯時間下海游泳玩耍。
在一座機密的軍營內,南海劍派的重要人物和其他幫會的一些腦都聚集在一起,商量著下一步的戰略。在南征北戰的侍衛引領下,我帶著梅山三傑和風雨彩虹走進軍營。
「彩虹……」她的母親顫聲道。
「媽媽……」風雨彩虹撲進母親懷裡,許久沒見面,此時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親情永遠是親情,血濃於水,他們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離和解也不遠了。風雨彩虹證明了自己,也取得了父親的相信。只是,南征北戰心裡認可,但很可能不會當著女兒的面承認。不過,風雨彩虹這麼聰明的女孩子,一定會瞭解父親的性格和心意的。有時候作為父親,往往很難向自己的孩子坦然承認自己的失誤,也往往不善於向他們表達自己的疼愛,特別是像南征北戰這樣倔強的父親。
軍營內,除了南海劍派的人,其他人我基本上都認識。有幾個熟人;也有一個人,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還有一個人,我在視頻裡見過他,他可能也在視頻裡見過我,只是從沒說過話。
這麼多熟人,很令人驚訝,特別是給黃巾軍巨大幫助的諸葛第一,我早就想再見他一面,說說巨鹿的那些事情,表達一下感激的心情。認識的人中,還有原青州幫的壯志凌雲,原骷髏幫的紅拂。一看見紅拂,就忍不住想起了石頭……看來壯志凌雲和紅拂都加入了諸葛第一所在的幫會,紅拂的臉色不太好,似乎還帶著一昧憂傷。
眾人中,有一個黑大漢,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這個人就是「程咬金」。我以「雲飛揚」的身份在曲阿時,他曾經去找過我,還一同去了趟南曲山,他被特別縱隊「虐待」的可不輕。
又有一個人,在視頻中見過,這個人就是「水滴石穿」。在我假扮風雨彩虹時,在許昌城見過「不鳴則已」,那位大姐給風雨彩虹介紹的男朋友,就是「水滴石穿」。他一身白衣,身材很高,顯得很文靜,很沉穩。
程咬金和水滴石穿站在諸葛第一身後,很明顯跟諸葛第一也是同一個幫會。我知道程咬金是西川飛雲莊的,那麼諸葛第一也是,而趙弘他們現在也是在飛雲莊吧,一別一年,卻感覺經過了很漫長的時間。
「諸葛兄,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我緊緊同他握著手。
「靈兄弟,別來無恙!」諸葛第一還是那麼沉穩,睿智。
「你就是靈雨零?都說你的武功不錯,來來來,跟俺老程試試!」一個不和諧的粗聲說道,正是程咬金。
諸葛第一臉一沉,不悅道:「來的時候怎麼說的?」
程咬金轉過身去,嘟噥著。想必諸葛第一已經跟他「約法三章」,讓他少說話,少惹事,要「一切行動聽指揮」。
老程就是老程,一點都沒變,也只有這樣的活寶才敢單槍匹馬闖到孫策的軍營中去挑戰我。
諸葛第一介紹其他人跟我認識,壯志凌雲顯得心不在焉,紅拂低頭輕輕答應一聲,水滴石穿很有禮貌,也很有風度。
又跟南征北戰打過招呼,見過了南海劍派諸人。太陽初升,眾人一邊吃著早飯,一邊商量著接下來的戰術。
在三國遊戲中,海南地形並不複雜。海口城在最北邊,是海南的門戶;三叉江是海南的主要河流,過了海口之後,三叉江一分為三,分別是三叉左江,中江,和右江。沿著三叉中江前進,能到達五指山前城,而三叉左江能通往左江城,右江則通往右江城。海口城,左江城,右江城,五指山前城,這四座城池的分佈恰好是一個菱形,在菱形的後面是海南的主城——五指山城,它坐落在五指山下,後靠山,前接水。
除了這幾個主要城池,島上還有為數眾多的山口要塞。南海劍派的策略是先攻陷主要城池,然後招降各個要塞。主城攻下了,那些依賴主城供給的要塞也就自然投降了,就算有個別頑抗的,被攻陷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海口城是海南的門戶,城高且厚,不易攻打。但南海劍派早有佈置,在海口城內事先潛伏了數百人,就等「南征北戰」出信號,他們會控制一個城門,讓玩家進入。本來要犧牲數萬人的攻城戰,就這樣被南海劍派解決了。當然,想在城內潛伏玩家並不容易,而且這幾百人又必須是武功高強、非常機警的人,這就更難了,可見南海劍派在前期做了多少準備,耗費了多少精力。
花費這麼多精力佈置,南征北戰自然不滿足於攻陷一座城池,他的意圖是圍點打援,盡量消滅對手的精銳力量。具體安排是,對海口城圍而不攻,由自由聯盟在左邊埋伏,伏擊左江城救援海口的敵軍,而伏擊右江城援兵的任務就交給了諸葛第一,由他率領其他幫會的**萬人去埋伏。至於五指山前城的援兵,則由南海劍派自己負責,畢竟他們的戰船很充足,而五指山前城如果派援兵的話,很可能會派戰船沿著三叉中江而來,到時候又是一場海戰。
海南島是由海氏兄弟統治的,弟弟駐守在五指山前城,哥哥駐守在五指山城。這兄弟二人的名字都非常了得,弟弟叫「海東青」,哥哥叫「海大富」。
※※※※※
我帶著自由聯盟的八萬多人在一個山口埋伏。這個埋伏之地也是南海劍派事先選定的,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他們的準備很充分。
梅山三傑並沒有跟來,而是留在了海口附近,他想指揮航母打海戰。風雨彩虹也留在了母親身邊,母女二人也是在環球號航母上。現在的環球號不僅是指揮艦,也是風雨彩虹做報道的平台。
這次南海之戰,我打定主意,要少說話,少出手,絕不能暴露了「雲飛揚」的身份,我還指望著靠「雲飛揚」升級呢。在玩家中,像雲飛揚這樣的內力高之人絕對不多見,所以我「一不小心」就很可能顯示出從孟德劍中得到的強內力,就有可能讓人把我和他聯繫起來。當然,靈雨零的武功也不弱,我適當的用一點就行了,只要不施展劈空掌力和擒龍手這樣的武功,相信也不會暴露。
我躺在山坡上,靜靜地等待著。下午的天空很藍,風很溫暖。南方的天空跟北方確實有些不一樣,不知道她在徐州是不是也正在仰望藍天。她在想什麼呢……
大地傳來震動,敵人騎兵臨近了。自由聯盟的人都準備好了弓箭,對他們來說,這種伏擊戰是他們最想要的戰爭模式了,一陣箭雨,一陣衝殺,剩下的就是收穫經驗和搶裝備了。
我搭上一支響箭,等敵人進入伏擊圈,用海盜之弓射了出去。頃刻間,萬箭齊,幾千道白光一起飛走。十分鐘之後,一萬敵兵只剩下不到一千,投降了。
這仗打的,也太簡單了,我是不想暴露雲飛揚的身份,可也沒說一點都不動手啊。
敵人主帥帶頭歸降,這傢伙真是沒一點骨氣,真讓人拿他沒辦法,恨鐵不成鋼嘛。
好吧,投降好啊,既然敵軍投降,那我就擅自改變戰術,直接去攻打左江城吧。
用敵人的裝備武裝了三千自由聯盟的人,跟投降的一千敵兵混在一起,「狼狽不堪」的跑回左江城。時間已是深夜,投降的敵兵將領在城下哭訴,說海口城已被攻陷,「我軍」慘敗。等城內的敵人打開城門,大家一擁而入,控制城門,接應主力部隊進城。
城內還有兩萬多敵兵,頑抗的不多,投降的不少。至於那些逃跑的,在城外埋伏的三萬自由聯盟的玩家應該很願意把他們變成升級經驗。
算是兵不血刃,攻下了左江城,然後,自由聯盟的玩家一陣哄搶,把左江城搜掠一空。
哎,南征北戰可不要怪我,如果一點好處也沒有,這年代,誰肯賣命?要適當的給別人甜處,才能讓他們衝鋒陷陣。這不,攻陷左江城之後,那名投降的將領又去周圍招降了二十多處要塞,海南島的左路算是平定了。
我們得到戰利品,南海劍派得到城池和要塞,大家都能得到實惠,正可謂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