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揮著大將軍戰旗,專門找敵人密集的地方,大喊一聲「靈雨零在此」,喊完就跑。我多吸引一點敵人,就能給黃巾軍其他人多一分的突圍機會。
暗夜二號養精蓄銳已久,雖然奔跑了半天,此時仍很興奮。
敵人亂箭射來,不過任意套裝的防禦還是有的,加之我時刻提防,左閃右避,這才保的身上無傷。
奔到一處,忽見花飛雪被幾百人圍住,岌岌可危。她劍法不俗,出的風頭太大,敵人想不注意她都難。我急忙衝上去,把大旗一掃,掃落四五人下馬,大喊一聲「靈雨零在此!」喊完向一側奔去。
左衝右突,已吸引了足夠多敵人,我急策馬出了樹林,沿芊綿河向西而去。我身後有一千多敵人騎兵追來,我現在思考的就是,如何能竭盡全力把他們一起帶往西天。
芊綿河白茫茫一片,河水夾著冰塊向下游流動。
策馬狂奔,後面眾人緊追不捨。一路驚動許多二三十級的野獸一起奔走。這些動物智商不低,碰到成群結隊的玩家一般會遠遠躲開,上次黃巾軍經過芊綿河時,就驅散了不少野獸。
一路奔出二十多里,後面眾人越追越近。我一連躲開十數支箭,但敵人離的越近,就越不易躲避,也許下一支箭就是致命的。當即決定不再逃,死前拉兩個墊背。
正要調頭返回,忽然前面一陣地動山搖!急視之,只見一百多隻野豬疾奔而來,趕的前面向西奔跑的一些動物也退了回來。這些野豬有4o多級,很是凶悍。
我前後受敵,正沒理會處,回頭一看,一千多敵兵一起調轉馬頭,向後奔逃。
敵人聰明,明白一千多個2o多級的人此時此地對付不了一百多頭瘋的4o多級的野豬。當然他們也絕不會逃進樹林,樹林裡也是野豬,人家野豬長期生活在林子裡,比人靈活多了。
我急忙策著暗夜二號往回奔。此時暗夜二號顯然不再興奮,而是極度恐懼,揮潛力之下,沒一會我居然追上了前面的玩家。
剛才還是仇敵,現在同命相連。不過,嘿嘿,我取出槍,從後面追上一個就刺一個,有的被刺死也就罷了,更悲慘的是那些被刺落下馬的,被後面野豬一踏而過。
哈哈!我提前實現了一個遊戲夢想——憑一己之力追殺一千人!本來以為怎麼著也得等我練成太平玄異功第七層,等級到了8o以後才有可能實現的。這感覺相當不錯!至少在野豬追上我之前不錯。
我追上的人多了,已經不及一一刺落,而是用槍去掃。為了避免左右前後受敵,我緊靠著樹林邊上,只對付我左手邊的敵人。
不一會,野豬追上了騎兵大隊,一陣亂拱亂咬,連人帶馬都不放過。我不時回頭,每次回頭,野豬群就離我近了一步。歎了口氣,準備收起暗夜二號來束手待斃。忽覺腰間一痛,身體凌空而起!急忙看時,原來自樹上飛來一條繩索,正纏在我腰上。
真是好危險,這條繩索要是纏在我脖子上,會把我活活勒死!更危險者,繩索頭上帶了數個鋒利小鉤,這固然可以方便引導繩子纏住我的腰,但是小鉤轉了一圈也狠狠鉤在我背上肌肉內!這種救人的辦法就是先得要人半條命!也不知是哪個缺德鬼想出來的。
我向樹上蕩去,急忙抱住樹幹。再回頭看時,暗夜二號已被野豬群踏過,化光而去了。我歎息一陣,往上看時,花飛雪正踩在上面樹枝上拿著繩索,臉色蒼白。
原來是她!我在大軍之中救了她,她也找這個機會救了我,扯平了。
我急忙用一隻手把背上幾個鋒利小鉤除下,順著樹到了地面。
花飛雪卻將繩索繫在一段樹枝上,待要攀繩而下,忽感一陣氣息不順,以手掩嘴輕咳幾聲。我明白是她所練的一路明滅劍氣弊病作。
花飛雪抓住繩子下到離地面兩丈,忽然猛烈咳嗽幾下,手上乏力,抓不住繩索,直落下來!
「小心!」我急向前兩步,伸雙手接住她,正想順勢把她放在地上,忽覺她墜落之力很大,直撞在我身上,壓得我向後退了好幾步,腳下一滑,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撞的很疼;摔在堅硬的凍地上,也很疼。這是被她第二次撞了,第一次是在太平村鐵匠鋪。我呼了口氣,忽聞一陣香氣襲來,就覺雙手抱住之處軟綿綿的。稍稍抬頭一看,不禁心跳加,我雙手抱她的地方很不妥……我不敢動一動,想咳嗽幾聲緩解點尷尬,急忙忍住了。花飛雪似乎還未察覺,喘息了幾口氣,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我的手本來輕輕放在她身上,她一咳嗽,身體卻「主動」靠上來……我感到手上傳來她的嬌軀的顫動,登時覺誘惑力非常,不知不覺又向上挪了挪手……
大地一片靜謐,靜得能聽到她的脈搏的跳動;潔白雪花盤旋,不斷從天空落下,輕柔地落在身上臉上,在她們接觸皮膚的一瞬間,那種輕柔似是柔軟的小手輕撫。一切都隨著雪花盤旋起來,似在空中飛舞……
忽覺肚子一痛,讓我從美妙幻覺中清醒過來,只聽嗖的一聲,凝目看時,卻見一把利劍刺來!我急忙閃避,飛站起來,那把利劍已橫在我脖子上,冰冷冰冷的,還有花飛雪的眼神,也是冰冷冰冷的。
當時那把劍只要一動就能要了我的命,情急之下,我想到了那段浪漫的告白:「曾經有段……」但是,我並沒有說出來。我老老實實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花飛雪瞇著眼睛看著我,閃著寒光。她的手在顫抖,但是我不求饒,也不辯解,更不想浪漫。在花飛雪面前,這些都沒用。若想求饒,她恐怕最看不起求饒的人;若想辯解,她認為是狡辯;若是強硬,告訴她「我是故意的」,那……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這樣的話所導致的結果;若想浪漫,她恐怕也不會跟我浪漫……
我極力坦然地看著她,用無辜的眼神裝出一副「沒做虧心事」的樣子。在我歷次表演中,這次是難度頗大的……
「是不是故意,你自己明白!」花飛雪冷冷說道。終於收了劍,放出馬,疾馳而去。
我喃喃自語:「剛開始的時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著實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空。放出暗夜,騎馬再回到交戰地方,只見黃巾軍奇跡般的殺敗日不落幫和骷髏幫,已經在渡河了。那群野豬殺盡追我的一千敵兵,飽餐了一頓,沒再追來。
天色昏沉。我在最後一隻木筏上,同石頭、諸葛第一、紅拂、花飛雪、趙弘、趙一等人一起過河。木筏剛到河中間,後面樹林中又出來數千騎兵,是皇甫嵩劉備孫堅趕到了。前後相差不過一刻鐘而已。
皇甫嵩等都是輕騎追來,此時沒有渡河工具,徒歎奈何,再繞河追,已是不及。
這邊黃巾士兵均坐在或躺在河灘上,人人渾身浴血,無不帶傷。天空仍有雪花飄落,落在身上也被染成鮮紅。
計點人數,全軍只剩下五千多人,比之出時的一萬五千人,居然損失了三分之二!紅拂所率原來兩千玩家經過數次戰鬥,此時只剩十人而已。我看著她,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糧食輜重馬匹基本損失殆盡,不少大木筏也隨河飄走了。錢二將軍不幸死於亂戰之中。至此,原來跟隨我的趙一錢二等十兄弟只剩下趙一自己,除了馮九陳十因獲罪而死外,其他均戰死沙場。
趙弘趙一均受了不輕的傷,石頭、諸葛第一和紅拂等也都受了傷,幸好傷勢不太嚴重。倒是花飛雪,內力消耗巨大,引起所練的一路明滅劍氣的反擊,內傷外傷一起作,她竭力忍住,但臉上忽而緋紅忽而慘白。
現在這個局面,這次慘烈的突圍,雖勝猶敗……
忽然一陣馬蹄聲音傳來,我急忙看去,是芊綿城兩千黃巾軍來接應。他們讓出馬匹,攙扶眾傷員上馬。戰馬不夠,其他人相互攙扶,迤邐向城內而去。
至傍晚時分,終於來到芊綿城內。想起上次經過芊綿城時綠蔭似染,鬱鬱蔥蔥,風景宜人,現在卻是光禿禿的樹枝頂著大雪冷峻的直對著陰暗天空,一片蒼茫……
眾人皆在包紮療傷;城中有人早準備了飯菜熱湯,又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貢獻了一批御寒衣物。
我此時也冷得要命,但全軍冬衣不多,我作為一軍統帥自然不能跟部下搶,只好繼續受凍。遊戲雖然降低了感知度,但時間一長,冷冰冰的滋味還是不太好受。
為了表示與眾將士同甘共苦,眾將領一起在校場上的簡易軍營中圍坐喝著野菜湯。守城眾將領也在。時北風呼嘯,從帳篷底下吹過,冷風颼颼,吹的篝火來回晃動。
已而趙弘說道:「皇甫嵩必率大軍前來,芊綿城只有兩千兵馬,不足堅守,不如明日一早一齊出回巨鹿,再作打算。」
守城眾將領沉默一陣,其中一人說道:「我等奉大賢良師命,堅守此城,不能輕易離開。但所有守城士兵願走者可以走。無論走者留者,俱是肝膽相照!」
他這番話雖然聲音不高,但語氣堅決,實是不能動搖的了。
眾人默默看著火堆,軍營中滿是慷慨悲壯之氣。
當夜,守城眾將傳下命令:「願走者走,願留者留。」兩千守城黃巾軍沒有齊聲喊口號,但用實際行動做了回答,仍舊各司其職,彷彿從來也沒聽到這個命令。在黃巾潰敗之際,仍有這麼多黃巾士兵表現出了足以彪炳史冊的勇氣和忠誠。
城中還有三萬百姓,除了一部分願意跟著大軍去巨鹿,其他也多留在城內。留下的多半是年老體弱者,不願晚年再長途跋涉,卻將自己的子女送到將要離開的黃巾軍中,一面是不忍他們在芊綿城喪命,一面期待他們日後能為黃巾效力。當夜一片哭泣送別之聲。城內軍民幾乎將所有馬匹糧食,軍械庫中備用武器裝備都交給了離開的黃巾軍。
清晨,眾軍出,漸漸離城遠了。再回頭間,只見城頭上,城下大路中,天地蒼茫之間,眾人仍在寒風中向北而望,佇立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