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千金的短鉤我早已見過,當初他曾用鉤尖壞了犀牛的眼睛,鉤裡刃也十分鋒利。他本來見機極快,這次誓死一搏,出招狠毒。
「這一下想必已經得手了。」
一諾千金道:「我本來也是這麼認為的。不瞞靈兄,我的鉤法雖然不是系統中規定的武功,但這一招專門對付後面偷襲之人,我練了不止幾千遍,是以很有信心。不料這一下擊出,鉤子卻被那人踩在地上!我也沒有看清她如何抬腳,這時急忙抽了一下,沒能抽回,但我仍不死心,棄鉤拿出匕,又向她腿上劃去。」
是啊,怎麼能輕易放棄!但是,好像那人武功很高。不禁有點疑惑道:「他怎麼會給你時間拿匕?」
「靈兄有所不知,我這把匕不是放在腰帶空間的,是藏在靴筒裡面。這一下拔匕,我也練得純熟無比,不知道的人絕對難以躲閃。我的匕上沾了沼澤腐爛動物的毒血,厲害無比,被擊中後若沒有解藥,保準活不成。」
我驚訝了一下,倒不是因為他專門去苦練拔匕這一招,江湖凶險,誰沒有防身的一二絕技,只要能保命,那是什麼也顧不得了。只不過去太平縣毒霧沼澤裡沾染動物腐爛的毒血是件冒險的事,而且這毒竟然這麼厲害……我是想,是不是以後咱也得與時俱進,弄點毒藥什麼的,當初在太平村那老鼠藥之毒簡直微不足道……邊想邊說道:「這一下想必他再也躲不過了。」
一諾千金歎道:「是啊,她根本就沒躲,一腳就把我踢了出去!這一腳十分厲害,我好像撞上了一輛火車,被撞的還剩一點血!」
「一點?!」我驚訝道。也不是驚訝那人這一腳如何厲害,而是這也太湊巧了,只讓一諾千金留下一點血。這要不是「湊巧」,而是有意為之,那人的武功真是高得離奇!
「一點。」一諾千金道。
我心想這一下他雖然受傷甚重,但一諾千金是什麼人,想必會假裝無力還擊,示敵以弱,讓那人放鬆警惕,再用什麼厲害暗器反擊。
一諾千金接著道:「我只好束手待斃了。」
啊?
他看了看我,道:「換了是靈兄,想必也會這麼做。因為她根本不是玩家,而是一名武功極高的npc,雖然蒙面看不到她的等級名字,但我估計她至少在4o級以上。」
我歎道:「六鬼幫居然有此本事,能請來這麼一個高手!千金兄如此倒霉!」
「那也未必。還是那句話……」一諾千金道。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我實在是不能忍受再讓他說出這句話,索性替他說出來。
「所以好事就是壞事,壞事就是好事。她要是六鬼幫請來的,我當時就沒命了。看她身穿紅披風,白衣服,身材窈窕,頗為動人,想不到出手這麼厲害,你道我只剩一點血是湊巧的麼,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一諾千金歎道。
「那人是女的?」
「嗯。」
「那還能有什麼好事?難道她看到千金兄對付六鬼幫的手段,認為千金兄潛力非常,所以對千金兄產生了好感?」
「原來靈兄是這等浪漫之人。我當時可沒那麼想,我想的是她不殺我,肯定是有什麼事讓我做了。果然,被我猜著了,她讓我去做一件事。」
「原來如此,所以這本來的壞事就變成好事了?」
「還沒變。她三言兩語就讓我去做這麼一件事,我當然不肯了,非讓她個任務給我。」
任務?是了,一諾千金是想跟她要獎勵,做任務當然是要有獎勵的。npc可以隨便布任務,這一點相當不妙。試想一下,如果一個nppc就可以布任務,讓別的玩家去殺這個玩家。
「那她讓你做什麼要緊的事?」我問道。
「她讓我去廣宗城放火,燒死叫朱遠的一家人。」
「放火殺人?」
「我當時也甚為驚奇,她本事這麼大,大可以自己去做,犯不上找我等級這麼低的人。況且,這個任務很古怪,她叫朱報雪,卻讓我去燒死朱遠一家,都是姓朱,我當時想,不會有什麼牽連吧?」
「她真的叫朱報雪?!」我大吃了一驚。
一諾千金看到我神色,倒愣了一下,道:「是啊。」
「她蒙了面,你如何知道?」
一諾千金笑道:「靈兄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想來那朱報雪也沒料到,她任務給我,當然我就知道她的名字了。她雖然蒙面,卻任務,這就叫掩耳盜鈴。我就知道她當時沒有想到。」
朱報雪!再沒有第二個朱報雪了!武功甚高,身穿白衣。我歎道:「這個任務是有些蹊蹺。千金兄接了這個任務並且去做了,是不是?」
「我並不擔心有什麼蹊蹺,畢竟咱是玩家,再困難的任務也不用擔心真的把命丟掉,而且只不過是放火殺幾個人而已,那六鬼幫不也是一眨眼幾百人全掛了麼?都是生命,npc的命難道就那麼金貴麼?我讓她任務,第一是想搞清楚她是什麼人,這一節是必須知道的,知己知彼,她要是以後想對付我,可沒那麼容易;第二是想和她討價還價,要點獎勵,要是只有任務沒有獎勵,誰幹啊!沒有獎勵,就變不成好事了。」一諾千金道。
「那你成功了?」
「成了,要不這個……」他指指紅色披風,道:「哪能到手?」
「千金兄要來這個披風,難道是羨慕東方不敗麼?」
「兄弟是沒有辦法,本想遊戲中披風極少,正好碰上她這個冤大頭,她也沒有什麼別的值錢的東西,只好跟她要了這件披風,想不到她最後答應了。那可好得很,今日正好拿來騙騙靈兄,哈哈。靈兄究竟對花飛雪有沒有興趣,這件披風送給你,你再拿去哄她,保準馬到成功。」
都什麼時候了,這廝還在開玩笑,八成還沒打聽出朱報雪是誰。
「後來呢?」
「放火殺人這事我最在行。急匆匆到了廣宗,在拍賣場裡買到了一段迷香,又買了種種引火之物;當晚半夜時候,點著迷香扔了進去,估計時間差不多,就放火燒了房子。朱遠一家三口一個也沒能逃出來。」
我歎了一口氣,本來以為我自己已經很惡了,認識他之後,才知道這個世上比我善良的人實在不多。
一諾千金道:「靈兄認為我太過心狠手辣?」
「那倒不是,千金兄也是被人所逼。你可知道朱報雪是誰?」
「我哪能不知道?她雖然狡猾,畢竟是遊戲裡的人物,還不太明白咱們玩家。我做完了任務後,到城外找她;她給我披風,叫我滾的遠遠的。但她前腳剛走,我立即戴了一個頭罩,又返回了廣宗城。」
「你又回去了?」
「是啊,不過得戴個頭罩,放火是大罪,還燒死了人,廣宗城都在通緝我。」
這廝也夠大膽的了,被通緝之下又返回了廣宗,要是一個不小心被識破了,那可就沒戲可唱了……
「咦!?」一諾千金驚訝道,「真是世事無常呀!怎麼說到放火,那邊就著火了呢?」
我正想著朱報雪的事情,不經意地順著他眼光看了一眼。嗯,火勢很大,濃煙滾滾。管它呢,燒去吧。再看一眼,猛然感到不對勁,那個方向……
「糟了!」我猛地站起,大聲說道。
一諾千金吃了一驚,忙問:「什麼糟了?」
我還未答,通訊器直響,打開了,只聽石頭大聲喊道:「大哥,房子被人放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