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不出意料的來臨了,似乎從來都沒有遲到的時候。沃爾沃站在軍營的帳篷前,他用毛茸茸的手掌擦去了眼邊的水滴。
老邁的獸人母親,她慈祥的臉龐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踮起腳尖,用雙手輕輕的撫摸著沃爾沃那被絨毛覆蓋的臉龐:「走吧,我的好兒子。」
沃爾沃這個年輕的獸人小伙子應聲跪下,用著渾厚粗糙的聲音,低頭說:「老媽,我可真的走了。」
母親望著跪在眼前的兒子,歎息著:「兒子啊,你要記住,我們薩蠻爾家只有戰死的英雄,要是一天我知道你投降,臨陣逃跑的消息,你也就不要回來認我這個老媽了。如果有一天你落到人族手裡,你知道怎麼做麼?」
沃爾沃楞住了,那雙虎目直直的盯著母親,他第一次知道那個慈祥的老母親會有這樣的骨氣。自從老爹戰死在藍河戰場,老媽媽似乎就變了,傴僂的腰總會努力挺直,說話的聲音不再似以前那般柔弱。
死了丈夫的軍官家庭按理是可以免除下一代兵役的,不想這個因為丈夫戰死而痛苦了一整夜的獸族老女人,第二天一早,就紅著眼睛,把自己唯一的兒子送到了,薩蠻爾部落,14號軍營。
「我會努力的在戰場上活下來,殺光人類每一個士兵,用他們的鮮血來祭祀我們失去的家園,死去的老爹,戰死的族人。如果有一天我沃爾沃落在人類的手中,絕不屈服,唯有一死!」
沃爾沃這番話說的堅定,說完便低頭行了一個屬於薩蠻爾家族的家族禮。
老母親用著顫抖著手撫摸著沃爾沃的的頭,便轉身離去了,只是一直喃喃自語著說:「那就好啊,那就好。」
沃爾沃一直目視著老媽媽的背影遠去,在肆虐的秋風下,一種悲傷和無力感湧上心頭,這個17歲的年輕狂師族少年,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恐懼。
「沃爾沃。」這時在身後等候已久,新兵營中隊長,狗頭人薩爾忽然向厲聲喊道。
沃爾沃起身,疑惑的望向狗頭人。
「跟我進來,我們的時間不多,前線的戰事吃緊,儘管你是新兵,要不了幾天還是要上戰場的,想活的久些,訓練就要吃苦。」薩爾帶著沃爾沃走進了落魄的軍營。
現在的獸人實在是太窮了,稍微好點的裝備都送上了前線,不過,和人族精良的裝備相比,卻是連破爛都不如。
戰爭已經打了兩年,獸人的根基太薄,不經打,為了省出前線戰士們的口糧,窮苦的獸人們從牙縫裡擠出那麼一點糧食,緊衣縮食,幾乎所有部落每個月的收成的大半都送到了前線。
儘管如此,獸人的軍隊依舊節節敗退,兩年的時間,已經有十幾個部落淪陷,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人命不值錢,何況是獸人?村子被烈火焚燒,在滾滾的黑煙下,老弱病殘被人類的軍隊屠殺,壯年的獸人則用囚籠裝運,送回國內做奴隸。
人類的貴族老爺可是非常喜歡獸人奴隸呢,一個獸人可以干5個普通人幹的活,卻不需要付出一毛錢的工資。實在是合算,以至於在戰爭的初期,獸族壯年奴隸的價格水漲船高。
只是,隨著更多的部落的淪陷,大批的獸人奴隸被送回了屬於人類的國度,大部分獸人,不是幹活累死,就是活活餓死。
四天前,獸人的王牌部隊,狂師軍團走向了最後的輝煌。最為大6上有史以來最強的步兵軍團,他們當之無愧。
4千狂師一族的戰士頂住了人族一萬重騎兵組成的鋼鐵洪流的衝擊,成功的掩護了狗頭人部落的遷移。儘管如此,4千人也死傷過半,最後人族援軍殺到,以至於潰不成軍,一路敗退。
其中沃爾沃的父親,狂師軍團中一名普通的戰士,也理所當然的戰死。
在沃爾沃的印象中,自己的老父親是永遠不會死的,他是那麼的強壯,一拳可以打死一隻毒餌黑熊,對自己又是那麼的體貼,小的時候總是帶著自己去離部落以外很遠的地方。打獵,捕魚,媽媽也總是會守在家中的茅屋裡,等著父子倆豐收讓而歸。現在開心的日子已然逝去。
如今,那個鋼鐵一般的男人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沃爾沃跟在狗頭人教官身後,邊走邊想,竟不知不覺的流起了淚來。
薩爾轉頭時現了身後小朋友的悲傷,他按住了沃爾沃的肩膀:「小子,哭什麼,你很傷心麼?」
「我想,這一切太突然了。」
沃爾沃這那深紅色的眼睛變的有些灰暗,臉部覆蓋的黃色的絨毛也遮蓋不住他的悲傷,狗頭人忽然狠拍了沃爾沃一下,大聲說道:「很突然?你知道當我得知在我的家鄉淪陷,我的族人被該死的人類屠殺的一乾二淨,其中有我的妻子,我的剛滿4歲的兒子,他們都死了。
我又能怎麼樣呢?小子,忘記你可笑的悲傷,這裡是軍營,你的老媽媽送你來不是當縮頭烏龜的,你必須堅強起來,適應這裡的一切,一個合格的軍人同時也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沃爾沃被狗頭人吼的一陣沉默,他用著含糊不清的聲音說:「對不起薩爾長官,我明白你說的。」
狗頭人不屑的指著一間圓形的大帳篷說:「作為狂師一族的後裔就是這幅樣子,你真是令人傷心才是。好了,不要廢話,現在你可以進去了,找休斯副官領取你的軍裝和武器,1o分鐘後去新兵宿舍集合!」
作為高貴的黃金狂師一族,尊嚴一直被看的比生命還重要,儘管沃爾沃是還年輕,但這不由得令他有些憤怒,他低聲應了一句,便轉身鑽進了帳篷,留下狗頭站在那意味深長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