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切都很是安靜。就像是一個人來到了廣闊的草原。
而太過安靜了,就顯得有些不太正常了。物極必反,這個道理,楊青楓很明白,慕容塵也同樣明白。
不過,在今天這樣的一家客棧裡,要說絲毫無事,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一個天亥宮,一個夢蝶園,這些可都不是好惹的。
白天,楊青楓同歐陽清風隨便敘了些舊,他便與慕容塵回了房間。歐陽清風,這個看似很高傲的老者,其實也並不是那麼難相處。至少,在楊青楓的心裡,他不是這樣。但,要說他平易近人,那又卻不是了,楊青楓總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有所放不開,說話時也很是緊張。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霸氣罷!
「怎麼,你還不想睡覺麼?」慕容塵倒立著靠著牆,一雙眼睛半睜半閉地看著坐在窗前呆的楊青楓道。
今天來的客人太多,所以這裡的房間只能每兩人分住一居。
楊青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拿起茶壺,慢慢給自己面前的杯子給滿滿斟了一杯,道:「越靠近大會召開的日子,我卻越有一種心緒不寧的感覺。」
「你能感覺到麼?」
慕容塵嘿地一聲,雙手用力一彈,他的整個身體就像一塊木頭一樣,硬直直的掉在了床上,待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方道:「根據歐陽清風所言,大會絕對公正,這樣一來,我們報仇也絕對無礙了,放心吧,此次薛氏父子終會死在我們手裡的。」
楊青楓點了點頭,他認同慕容塵說的話。
天上烏黑一片,月亮微缺,是為上弦月。月凌空中,就像一隻孤舟蕩在遼闊的大海。
楊青楓端起杯子,小飲了一口茶,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今夜的月亮,你是否跟我一樣孤獨寂寞呢?」
楊青楓從小父母雙亡,到自己好不容易從天亥宮逃了出來,卻想不到,那個將自己一手養大的管家楊忠卻也因病而亡了。
自己最終還是沒有好好孝敬於他,也沒有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
想到這裡,楊青楓喉嚨一陣梗塞,眼睛裡忽然就有些看不清楚了。
天空的月亮,也忽地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朦朧一片中,似乎倒影出了半個楊忠的臉龐。楊青楓心中一動,不禁叫了一聲:「爺爺……」
楊忠慈祥的微笑,隨後卻如輕風蕩漣漪一般,漸漸又露出了半盞明月。
楊青楓心中陣陣絞痛,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眼中雖在流淚,嘴中卻是絲毫沒有哭出聲來。
慕容塵看著他似乎有些悲涼的背影,搖了搖頭,道:「呆子!」便將床上的被子一扯,蒙住整個腦袋,道:「你不睡,我睡了!」
慕容塵話停不久,驀然間,安靜的小鎮忽地不知從哪裡傳來了一陣清笛。
笛聲悠揚,卻同時帶著些淒涼意思。
聽那笛聲,流淌緩慢,曲調之中卻不乏真情,慢慢聽來,竟暗合了楊青楓此刻的心情,心底的那一幕幕往事就像被一根繩子拉著一樣,慢慢地一件一件地又給重新翻了出來。
楊青楓情不可扼,淒傷之意更甚之前,淚流不止,哽咽之聲斷斷續續……
這一刻,慕容塵卻沒再說話,他的呼嚕之聲已經遙遙傳來,竟是絲毫沒有聽見。
「男兒就應該像撐天大樹,只能站著生,不能跪著活,男兒的眼淚更貴黃金,所以無論有什麼挫折、傷心,你也絕不能哭,知道了嗎?」
楊忠的話再一次,迴盪在楊青楓的耳邊。
這一句話,是若干年前的一個大冬天,他被楊忠用棍子趕著下河時楊忠說的。
楊青楓一向很聽他的話,所以當記起這句話時,他也不再哭泣。拭乾了眼淚,再聽笛聲,卻仍未停止。
楊青楓仔細傾聽,卻又似乎那個笛聲離自己這裡並不很遠。
天上半月偏東,分明已經到了深夜。
「難道有人跟我一樣,今夜無眠麼?」
漆黑夜色中,無意間,楊青楓現,對面左側的閣樓裡也同樣有一間方,至今還亮著油燈。
燈影傾斜,印出了一個儒生打扮的人的模樣。
燈影中,那人雙手緩慢而動,而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卻一件件的掉落下來。
楊青楓忽然記得,暗忖道:「對面那樓不是全住著天亥宮的人麼?」
「似乎影像中,他們之間並沒有一個儒生打扮的人啊!」
再瞧那房間,西邊卻有一窗被打開了。
那裡窗沿上竟是還冒著絲絲煙霧。
楊青楓雙眉一動,暗道:「有賊?」
心念剛動,他的身體卻如野貓般靈活地從窗戶跳了出去。身凌空中,他又迅使出「天龍溯湧」逆風而動,飄上了另一邊房的屋頂。
雙腳落地,竟絲毫未出聲音。
楊青楓輕步走近,雖然這些人是天亥宮的人,他們就算是被人害死,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壞處,相反的,他們若是死了對自己還有些好處。
可楊青楓的心中卻還有一念:「難道這客棧是個黑店?如果有人害了天亥宮的人,又來害我們這邊的人,那可如何是好?」
心存此念,使得他亦想窺得究竟。
腳步剛近,楊青楓輕身下蹲,雙腳倒掛房簷,身如蝙蝠一般倒掛在房簷之上,將頭微微偏過。
果然,透過窗戶,楊青楓瞧得一人。
一個赤身**的男人。
一個年輕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背影看起來似乎還有些熟悉。
「嘿嘿……美人兒,你是屬於我的!」只聽那人低聲一笑,yd地說了這麼一句。
卻見他,走近床前,揭開紗罩。
一個誘人心魄的臉兒露了出來。
「啊!謝曼婷?」楊青楓心中巨駭,暗喝一聲。
而那男人輕坐床沿,慢慢將謝曼婷扶了起來。
兩隻魔爪也漸漸地觸上了她柔滑的肩膀……
謝曼婷本就不多的粉色睡服被他一件件脫落,最後只留下一件淡紅色的小小褻衣……似乎那件褻衣也只能堪堪包裹住了兩團任何男人都想觸及到的東西……
楊青楓渾身的熱血一瞬間就被點燃。
驀然,那男子回頭,似乎也注意到了什麼。
楊青楓同而視之,果然,一張熟悉的臉便出現在了眼前……
「竟是你?張桃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