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水性便極好,現在情況緊急,更是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所謂一人瘋,十人難擋,此刻手腳並用,不能說游得不快,但這麼短的距離,我卻死活都游不過去。
胖子見我使了那麼大的力氣,激起水花又亂又高,人卻仍然在原地,前進不得分毫,便拖著背包向我游來,一邊游一邊說,「猴子你玩什麼呢?狗刨你也不會了?」
我無心和胖子拌嘴,但給胖子一喊,我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我放棄了胡亂掙扎,靜下心來,這一靜不要緊,立刻就讓我感覺到了腳下的一股激流。
「有暗流!」
我大喊一聲,隨即想伸直手腳,僅利用水面的浮力前進。但沒想到,不等我做出反應,腳下一股更大的暗流以極快的度湧了過去,我暗叫一聲這下糟了,非把我也給卷下去不可!
奇怪的是那股暗流湧過之後卻沒有動靜了,腳下的河水復又變得平緩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不是暗流?
胖子已游到我近前,其他人也紛紛往這邊靠攏過來。
胖子道,「什麼暗流?我怎麼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你要是忘了怎麼游泳了就直說啊,別找借口掩飾!」
我正想反駁胖子幾句,因為剛才確實有暗流,不然以我堂堂摸金校尉,怎會如此狼狽?
但不等我開口,帽子已道,「夏侯兄弟,怎麼回事?找到元婧了嗎?什麼暗流?你是說元婧讓暗流捲走了嗎?」
帽子一連串問出幾個問題,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胖子搶著道,「哎我說,有你這麼問的嗎?」
胖子這麼一說不光把帽子弄蒙了,我也莫名其妙,什麼這麼問,我沒覺得哪裡不對啊!
胖子道,「我是說你問的問題有問題,你問猴子找到李元婧了嗎,又問猴子是不是說李元婧讓暗流捲走了,這不是前後矛盾嘛!」
帽子一聽這話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嘴唇動了幾下,卻只說出一個字,「你——」
我也覺得胖子實在有點兒過分,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我拍拍帽子道,「韓大哥你別介意,咱們還是趕緊找元婧吧!」
帽子點點頭。突然「嘩啦」一聲,夏侯淵從水裡鑽了出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道,「沒有暗流,我潛到水底了,呆了足有兩分鐘,我能肯定,絕對沒有暗流。」
聽夏侯淵這麼說我也覺得奇怪,如果真沒有暗流,那剛才是怎麼回事?
帽子道,「夏侯兄弟,剛才你確實遇到暗流了?」
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問道,「有沒有這種可能,就是暗流一陣一陣的,或者說是時有時無?」
帽子和夏侯淵同時搖頭,「沒有這個道理的。」
這可奇了,剛才明明感到一股巨大的暗流從我腳下湧過去的,不可能是我的錯覺。
胖子突然一拍手道,「對了,你們說會不會是水鬼?」
我捶了胖子一拳,「剛才就開玩笑,現在還開玩笑,沒完了你?!」
「我沒——」胖子剛想分辨,但帽子擺擺手制止了,他和夏侯淵對視一眼,俱都神色凝重。
夏侯淵想了想道,「不是沒有可能,這裡匪夷所思的事物太多了,不過要真是水鬼,那,那……」
眾人都聽出了帽子後面話的意思,但怎麼可能呢?我搖搖頭,「水鬼怎麼不抓我?怎麼不抓你?單單把他元婧抓去了?」
「嗨,不是我說你猴子,水鬼水鬼嘛,他又不是人,還不是逮誰抓誰?他要是有你這智商,那我們早都歇菜了。」
這死胖子,真是越來越能瞎掰了,有理無理都攪三分,弄得我也沒法反駁。
帽子和夏侯淵又沉思了一陣,夏侯淵突然道,「那暗流方向是往哪兒去的?」
「上游。」我立刻道,這我還是能確定的。
「好!」夏侯淵重重地說了一句,隨即看著帽子道,「我看咱們也別在這浪費時間了,趕緊追吧,不管是人是鬼,還是其他什麼,先追上再說。」
帽子早已急不可待,連忙招呼大家上岸,沿著河流往上游進。
這裡的情形與我先前從石屋的井中下來時走過的那個甬道非常相像,當時我也是沿著河流往上遊走的,結果最後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石屋,所以現在一邊走我一邊在心裡犯著嘀咕。
又走了一段,我越覺得不對頭了,我快走幾步追上前面的帽子等人,道,「韓大哥,你不覺得哪裡不對嗎?」
帽子腳下不停,扭過頭問我,「怎麼了?又有什麼情況?」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我就是從這麼一條甬道裡不停地走,走到頭的時候居然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帽子一下子停住腳步,驚慌地看著我,「不錯,我們也有過想似的經歷,剛才一急把這事給忘了,這裡是一個……迷宮。」說完呆呆地看著帽子,神情間頗為沮喪。
夏侯淵倒不像帽子,他回過頭來,掃了眾人一眼,道,「迷宮就是迷宮,這裡本來就是一個迷宮,但迷宮不代表沒有出路。」
聽夏侯淵這麼一說,帽子禁不住喜上眉梢,「淵兄弟有辦法?」
「沒有。」夏侯淵冷冷地道,現在他真是有些不買這個領隊的帳了,對帽子的態度大別於前,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只聽他繼續道,「我只知道要是沒有了李元婧,那咱們就前功盡棄了,我不想半途而廢,相信誰也不想,現在找到她才是問題的關鍵。」
帽子點點頭,「我當然知道。」可我卻聽不明白了,什麼李元婧才是問題的關鍵?難道她真的身懷某種絕技?到時候只有她才能找到棺槨?或者說只有她才能打開棺槨?不可能啊,據我觀察,李元婧好像並沒有什麼非比尋常的本事,而且知道的情況也是少之又少,而這也不可能是她裝出來的。
我問道,「淵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李元婧是問題的關鍵?」
夏侯淵沒有回答,白了我一眼便轉過身往前走去。我只好滿懷期望地看著帽子,誰知帽子根本就沒有看我,歎了口氣,緊緊追夏侯淵而去。
我又生氣又無奈,對著兩個人的背影,狠狠地罵了一句,「混帳東西!」
胖子從後面趕上來,直走到我前面,做出很同情的樣子,接著又做個鬼臉,往前走去了。
「混帳東西!」我又罵了一句,胖子的作態也讓我生氣。
眾人正行走間,韓詠絮的二哥突然出了一聲悠長的呻吟,這呻吟迴響在空曠的甬道裡,聽上去竟然說不出的淒慘。
韓詠絮一直跟在老四後面照顧他二哥,現在見他二哥突然醒了過來,忍不住喜極而泣。我走回去,看著伏在老四背上仍是奄奄一息的二哥,心裡湧上一股莫名的傷心。不過還好,總算醒過來了。
也就是在這一停之間,四周突然靜了下來,不像剛才的那種靜,而是一種壓抑的、可怕的靜。帽子在前面打個手勢,眾人都凝神戒備。
「嘩啦,嘩啦……」
是河裡的聲音!
眾人心中都是一懍,難道真有水鬼不成?
我打著手電慢慢地探向河邊,原本平靜的河面上,正自顧泛著一波一波的浪花,那些浪花的形狀很奇怪,雖然說不上到底是怎麼個奇怪法,但卻絕不像平常所見的浪花那樣,激起便散開,這裡的浪花都是逆著水流的方向,或者上湧,或者下沉,但不論上湧還是下沉,都凝而不散,所以一個一個水花疊加起來,形成了非常奇怪的現象,好像那水帶有固體的性質一樣。
我看了看其他人,現也是同樣的反應,他娘的,水下到底有什麼東西?這麼如此詭異?
胖子現在也是一臉鄭重,再不像先前那麼輕鬆了,他湊到我邊上,小聲地說,「猴子,看來讓我說中了……好像真是水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