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我感覺到有人在推我,我極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但眼皮還是忍不住上下跳個不停。
「夏侯兄弟,我們該走了。」帽子蹲在我邊上,一臉鄭重地看著我。
我使勁晃晃腦袋,又用手搓了搓臉,才勉強清醒了一些。
「走?去哪裡?」說出來的話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聲音又苦又澀,像要啞了似的。
「大家又商量了一下,決定還得從這裡回去。」
「有辦法了嗎?」一邊說我一邊看了看手錶,天哪,我剛睡了不到一個半小時!怪不得這麼難受。算起來的話,我已經差不多有一天的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
帽子拿出水壺給我,我喝了兩口,又倒了一些胡亂地洗洗臉,這才算真正清醒過來。
韓詠絮還躺在地上,睡得很安穩的樣子,讓人不忍心叫醒她。
帽子隨著我站起來,目中露出詢問的光芒。我知道他是想問我韓詠絮都說了些什麼,可是她根本就什麼都沒說!
而且帽子這人也太過勢利,對我的態度前倨後恭,讓人不由得對其生出厭惡之情。
我無奈地擺了擺手,沒想到帽子倒很大方地一笑,還拍拍我的肩膀。
「夏侯兄弟有什麼意見?咱們帶不帶上他們?」帽子問了一個本不該讓我來回答的問題,我很納悶他怎麼會問我?
我隱隱覺得不能夠帶上他們,當然不是因為他們沒有行動能力而成為累贅,只是總覺得好像正有某種危險在悄悄地靠近我們,和我們在一起會很不安全。但是就讓他們這麼回去嗎?似乎也不妥當,他們的爺爺,那個老畜牲,既然對他們兄妹倆都下了如此的黑手,要是真回去指不定又會出現什麼不測。
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做法,也只好等韓詠絮自己決定了。
帽子看出了我的意思,也不再多問,逕去招呼其他人收拾東西。
我輕輕地搖醒韓詠絮,餵她喝了些水。經過大半夜的休息,她已經恢復得相當不錯,甚至於都看不出來曾中過什麼御魂偶,看來這女孩的身體素質真不是一般的好。不過她二哥就慘了,到現在仍然昏迷不醒。這都怪我,要不是我自作聰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拔去他腦後的銀針,也不至於把他害成現在這個樣子。
雖然我知道現在自責也無濟於事,但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怎麼了夏侯大哥?」韓詠絮放下水壺,臉上滿是關心之情。
我沒有回答,我覺得實在沒有辦法說清楚。
「我們要出了,你……怎麼辦?是回去還是……跟著我們?」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我心情極其複雜,想聽到她說跟著我們,可又害怕跟著我們反而會讓她面對更多的危險。
韓詠絮的表情變得冰漠,她扭開頭,若有所思地盯著前面的什麼東西。
「我不會再回去了,就當是,就當是……我不孝吧!但我要看看,他既然對我和二哥都下了這麼重的手,這墓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這句話嚇了我一跳。
韓詠絮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得蒼白,心裡的難過和憤恨可想而知。我真有些恨自己了,若不是我們來倒什麼狗屁鬥,她又怎麼會生這些事呢?就在昨天,她還是多麼活潑多麼單純的一個姑娘,和我們鬥嘴,問我們一些外面的事物,可才只不過過了一天,就讓她經歷了這樣的事,這種打擊也實在太沉重了。要不是胖子突然失蹤,我真想什麼都不要管了,就這麼一走了之。
這時韓詠絮已經恢復了先前的樣子,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他二哥邊上呆呆地看著。
我看大家都準備好了,便也趕緊把自己的東西收拾起來,把胖子的背包裡的東西扔掉了一部分,其餘有用的都放到我的背包裡。等拿到胖子一直愛不釋手的美人草的時候,心裡不禁又湧上一陣難過。
帽子見所有人都已整裝待,打了一個前進的手勢,便當先往樓梯中間的石洞裡鑽去。
接著是他的三個兄弟和李元婧。我和韓詠絮在中間,她堅持要自己背著二哥,我只好在她後面,以做照應。最後是夏侯淵和他的搭檔。
這洞不深,不一會一行人已鑽了出去,進到了裡面又高又寬的甬道裡。我忽然想起來,我就是從這裡返回到石屋的,當時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從井裡跳下去,最後竟又莫名其妙地回到石屋。但聽了帽子所說,我知道,很可能這也是個迷宮一類的所在。
只是我不明白,我沿著甬道一路走來,並沒有現還有其他的洞口,帽子一幫人是從哪裡出來的?
現在一行人互相拉扯著,已經下了直上直下的石梯,正沿著河流往下遊走去。
對了,我是沿著河流往上遊走的,下游的情況並沒有看見,看來另一個洞口多半應該是在下游了。
走下石梯,一行人繼續前進。甬道一如既往的又高又寬,除了緩緩下降的坡度,根本覺不出什麼變化,裡面一個可供參照的標誌**物都沒有。
走了很長時間,帽子仍然在前面大步流星。我正想出言相問,帽子突然喊了一聲,「到了!」
我和韓詠絮走到近前,果然看見一個半圓形的洞口,在河流的對面一個聳起的石突下面。
「很累吧?讓我背會兒吧!」看韓詠絮滿頭大汗的樣子,我便要伸手接過她背上的二哥。
「不用不用!」韓詠絮還待堅持,帽子突然在前面說,「老四,你去背!」
老四答應了一聲,一把抄起韓詠絮背上的二哥,力氣之大,嚇了我一跳。
這次韓詠絮沒有堅持,只在老四的後面緊緊跟著。
這個石洞比先前的石洞還要大些,走了有一根煙的功夫才到盡頭,眾人剛從裡面鑽出來,就聽一直走在最前面的帽子歎了口氣。
我正想問什麼情況,帽子又歎了口氣,沮喪地道,「上次進來的不是這個地方。」
眾人一聽都面面相覷,夏侯淵從後面走過來,晃著手電照了照四周,道,「我們進錯洞了,那甬道裡可能不止有一個洞。」
現在雖然看不到帽子的臉,但我想他此刻的表情一定難堪之極,連先前進過的一個洞都能找錯,這不啻為一種污辱,尤其對帽子這種老江湖來說,更是臉上無光。
不過他這人倒是知錯就改,確定自己帶錯了路之後立刻說了一句,「不好意思諸位,咱們撤回去吧。」
大家都沒說什麼,正要後隊變前隊撤出去,卻突然從左面襲來了一股涼氣。
這一下眾人都吃驚不小,夏侯淵反應最快,退了一步舉起背包往身後擋去,但卻被猛衝而來的力道撞倒在地。接著是帽子,好像突然被人拖住了雙腿一樣,身體「騰」的一下,由豎變橫,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一看陣仗如此之大,一邊往後擠了擠韓詠絮,一邊弓下身,手裡緊緊地攥著工兵鏟。
幸好夏侯淵和帽子都沒受傷,倒在地上立刻打幾個滾,同一時間,武器都已經拿在手中。
敵人雖然來歷不明,但一行人仗著人多,也並不怎麼害怕。當下屏息靜氣,打著手電掃過眼前,連掃了幾遍卻什麼都沒有現,這才有些緊張起來。
「老二老三,你們過來!」帽子招呼了一聲。
我看一時弄不清敵情,便又使勁擠了擠韓詠絮,讓她縮進了洞口。然後我摸出手槍,緊張地注視著四周。
「老韓小心!」夏侯淵突然大吼一聲,帽子聞聲而動,就地向前一躍,身邊的老二老三也趕緊分開兩邊。這時大家才看到,一條巨大的蟒蛇昂挺胸,以閃電般的度向帽子襲去。
帽子雖然前躍了幾米的距離,但並未出蟒蛇的攻擊範圍。他剛轉過身,蟒蛇也幾乎同時而至,直撲他面門,長長的信子從巨口裡吐出來,似乎已經觸到了帽子的鼻頭。
蟒蛇的度快得出奇,這一切幾乎是在眨眼間生的,別說離得這麼近沒法開槍,就算可以開槍,也沒有一個人能反應得過來。
眼看那蟒蛇的血盆大口就要吞掉帽子的腦袋,帽子卻直直地往後倒去,手裡的戒刀直舉在胸前,接著是一陣開腸破腹的聲音,還有兩聲槍響,剛才還凶狠異常的草紋巨蟒連掙扎也沒掙扎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命嗚呼了。
眾人驚魂未定,都長長地吐了口氣。
但有件事情讓我更吃驚,剛才的兩聲槍響,第二槍是我開的,第一槍是夏侯淵,由此可見這人的反應有多快。但更快的顯然還不是他,而是帽子,蟒蛇近在咫尺仍能躲過去,並且不忘出刀,這種反應根本就是本能了,雖然不知道他先前到底是幹什麼的,但絕對是個厲害角色。
大家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不退回去,先前的洞裡什麼都沒遇到,現在居然遇到了蟒蛇,也許這個洞會有些不同,沒準就歪打正著了。可是正待要繼續前進,帽子卻突然抽了抽鼻子,道,「什麼東西這麼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