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讓我一下子緊張起來。我在小屋裡仔細地找來找去,不放過任何一處細微的地方,可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總共就這麼巴掌大點地方,如果胖子還在這裡,我怎麼可能找不到呢?
難道胖子已經不在這裡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這我就感覺冷汗在慢慢地滲出皮膚。可是怎麼可能呢?這麼大個活人,怎麼會說沒就沒了?甚至連一聲叫喊都沒有出。而且這裡沒有窗戶,如果要離開的話,也只能順著樓梯往下,而只要是往下,我和韓詠絮都不可能看不到的,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們都沒有看到,也總會聽到點動靜,絕無可能悄無聲息地就從我們眼皮底下溜過去。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麼短的時間,這麼小的地方,這麼大的活人……怎麼會說沒就沒了?怎麼可能呢?我重重地捶了捶腦袋,看來事情好像不會這麼簡單,可一時又實在找不到頭緒。我不禁頹然坐在地上。
一定是這屋裡有機關、暗道之類的東西!韓詠絮不是也說了嗎,現在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我們來了,沒準他們全都進入了戰備狀態,看似不可能的地方,也許恰恰就藏著他們的人。
想到這裡我再不猶豫,拿出胖子包裡的登山鎬,從神像開始,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在石屋裡敲打起來。
可是敲了很長時間,除了神像聽上去是中空的之外(神像只有半米多高,是不可能藏人的),石屋裡的每一處都沒有虛空的回聲,越敲我的心越涼,敲到最後我幾乎絕望了。
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我知道一定是韓詠絮等不及,自己跑上來了。
「夏侯大哥,我都等你半天了……」說到這裡她覺察到我神色不對。「怎麼了?胖子大哥呢?」
我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搖搖頭,「不見了,我都找遍了,沒有找到。」
「……不見了?出什麼事了到底?」韓詠絮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感到心裡更亂了。
「不可能!」韓詠絮大叫一聲。「不可能不見的!咱們再仔細找找!」
我無奈地看著韓詠絮,心裡湧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韓詠絮沒有理會我的反應,自顧自地在石屋裡找來找去,可惜的是找了一通之後,結果仍然同我一樣。
此時我的心情真是說不出來的沮喪,我不怕危險,不怕受傷,不怕這一趟無功而返,我只怕最好的朋友遇到危險,不明不白地消失!
不能!這絕不能容忍!
想到這裡我振奮起精神,看著還在尋找不休的韓詠絮道,「這裡有沒有什麼暗道、機關之類的所在?」
韓詠絮轉過身失望地看著我,又好像沒在看我,眼神空洞,看來這接連生的事情對她的打擊也很大。是啊,怎麼能不大呢?她自小就呆在將甸那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幾時遇到過這種事情?
「我不知道,」只聽韓詠絮幽幽地說,「我只在很小的時候來過一次,後來再也沒來過了。」
「你爺爺帶你來的嗎?你還記不記得當時的情形?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你沒見過的、奇怪的東西?」我強調了後面幾個詞。
韓詠絮低頭想了想,搖搖頭,「我不記得了。啊對了,還有我二哥,我二哥也是那時候來的。」
她這麼一驚一乍的,我還以為她想起了什麼,好一陣激動,可惜是白激動。
沉默了一會兒,我道,「你二哥好些了嗎?」
「還是……那樣。」韓詠絮臉上慢慢又浮起擔憂之色。
「那你還不快下去照顧他?」
「那你怎麼辦?胖子大哥呢?」
「我也下去。」
「你也下去?」韓詠絮定定地看著我,不明白我這麼說的意思。
其實我心中已有了打算。剛才死活找不到胖子,我確實有些亂了陣腳,但現在差不多冷靜下來了。既然胖子是在這屋裡不見的,我和韓詠絮又沒有看見他出去,那我就只能遵從最簡單的推理:胖子還在這屋裡。不在外面,那就在裡面,不管是暗道還是機關,肯定在石屋裡。所以我打算是進去,進到裡面,而我沒有現暗道,也沒有現機關,唯一能進到裡面的只有一個地方。
井。
對了,就是井。雖然現在也是不能確定,但想來想去,也只有那一個地方了,只是這次出,根本沒有想到會潛水,所以相關的設備一件都沒有,如果真要潛水,希望那水不要太深才好。
我把想法跟韓詠絮說了,沒想到她立刻心領神會地點點頭,這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我也顧不上細究了,有了主意就不能猶豫,否則只會夜長夢多。
我招呼韓詠絮下去。
她二哥還倚在先前放他的牆壁上,雙目緊閉,看上去一時半會不會醒轉。我不禁歎了口氣,到底是什麼使得他爺爺不計後果地對他用了御魂偶這種邪惡之術呢?
韓詠絮根本沒看她二哥,到了井旁,逕自對我道,「夏侯大哥,你準備好了嗎?」
我緊緊身後的背包,又緊緊腰上的繩子,然後打開狼眼手電,慢慢地點點頭,「好了。」
韓詠絮雙手抓緊繩子,一腳蹬在井沿上,示意她也準備好了。
「你自己小心點!」說完我感激地看了韓詠絮一眼,她現在甚至都顧不上看她二哥一眼,如此幫忙,我只有感激。
「你也小心!」韓詠絮輕聲地說,聲音之小,幾不可聞。
我認真地點點頭,便撐住井沿,藉著繩子的拉力,慢慢地向下落去。
這井的直徑大概只有一米多點,在外面看似乎覺得挺大,可一旦進到裡面頓覺壓抑無比,尤其是我還背了一個大大的背包,每下一步,背包都擦著身後的井壁,出「嗤嗤」的聲音。
因為是把井當通道才下來的,所以之前跟韓詠絮說好了,繩子一定要慢慢地往下放,而一旦我向上打手電,就要立刻停止。
從進入這井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一直留心著井壁,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任何一條可供利用的線索。而韓詠絮做得也很好,繩子始終都是緩慢平穩地放著,讓我有足夠的時間觀察四周的井壁。
這井顯然有些年頭了,壁上是一層細密的墨綠色的青苔,薄薄的,摸上去滑不溜手,捻在手裡,卻又變得粘乎乎的,感覺很噁心。這讓我想起剛才的那條老章魚,也許並不是因為年頭久,而是有了那傢伙長期出沒才弄出來這些噁心的青苔也未可知。
想到這裡我嚇了一跳,不知道這井裡還有沒有那種怪物?或者還有別的怪物?畢竟這井確實年頭不短,而在我的經驗裡,這種地方是很容易有怪物的。不為別的,就因為時間太長,不論是什麼東西,本來都是很平常的,但因為它們活得時間太長了,就莫名其妙地成了氣候。
但我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就算有什麼東西生活在這井裡,終年不見陽光,又沒有足夠的食物,不餓死才怪。
等等,那章魚不是就沒有餓死嗎?對了,那章魚怎麼會沒有餓死呢?據我所知,章魚可跟龜、蛇什麼的不一樣,它們的消化系統達,吸收能力也強,如果長時間不進食,它們肯定是會餓死的。
那為什麼那老章魚卻沒有餓死?難道……這井裡有什麼食物?
不可能。就算有,那天長日久也該讓它吃光了。再不就是這井通著別的地方?比如某條河流什麼的?這倒是很有可能。
不過我還想到了另一個可能,結合前面韓詠絮說過的他爺爺的一些異常的舉動,這個可能性也很大。那就是有人來餵養它,雖然不是每天,但至少是不定時的。而這種餵養,很可能就是神秘儀式的一種,到現在我還忘不了韓詠絮剛到石屋看到章魚時的乎尋常的反應——井中有八爪魚,上面就供奉著同樣有八支手的尊勝佛母,這絕不會是巧合。
想到這裡我覺得有些接近那個古老的秘密了,但是很可惜,也只是接近而已。
繩子還在穩穩地放著,手電過處,我忽然看到了一塊突起,本來井壁裡有個突起或者凹陷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絕不會引起我特別的注意,但這塊突起竟是四方四角的,很明顯是人工產品。於是我趕緊向上晃手電,我需要停下來好好研究研究這個東西。
但沒想到的是,下墜的勢頭卻依然不減。我暗叫一聲他媽的,一邊挺背頂住井壁,一邊衝上面大喊,可是卻毫無用處。井壁太滑,韓詠絮也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我抽出腰上的傘兵刀,想用強硬的辦法停下來,但上面的拉力突然消失了,一陣短暫的停頓之後,我便急往下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