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韓詠絮都緊張地站著,胖子平端著槍,韓詠絮一手拿著手電,一手緊緊地握著狼牙棒,棒身向下斜垂在地上,隨時可以提起、揮出。只有我無所作為的趴在地上,但看他們如臨大敵的樣子,我實在不敢稍有動作。
「……二哥?」韓詠絮試探著叫了一聲。
二哥?難道是剛才那個蒙面人?他已經先我們一步進來了嗎?怪不得剛才死活找不到他。
「你說話呀,二哥,是你嗎?」韓詠絮往前移了一步。
後面那人卻並不說話,也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我急了,便想給胖子使個手勢,但胖子立刻往前走了一步,意思好像是讓我別亂動,後面的傢伙有可能突然難。
「二哥!」韓詠絮突然大喊一聲,跟著扔掉狼牙棒就向前衝去,誰也沒想到剛才她還癡呆呆的,現在居然做出這麼出人意料的動作。我一看機不可失,立刻反身躍起,向後面的傢伙撲去,但此前我一直沒看到到他的具體位置,這一撲失了準頭,竟撞在他的胯上,還好我見機得快,順勢往下一滑抱住他的雙腿,硬生生地把他扳倒在地。這麼一來,韓詠絮也被帶倒了,壓在蒙面人的身上,我正想掀開她剪住蒙面人的胳膊,胖子卻突然大喊一聲,「猴子,小心!」接著是幾聲短促的槍響,但可能是胖子太過著急,幾槍都沒有打中,章魚的攻勢絲毫未減,眨眼間已掠到我背後,我整個心臟都收緊了,二話不說從蒙面人身上滾下來,同時不忘一拉韓詠絮,兩個人以毫釐之差躲開章魚的惡爪。
可我的氣還沒喘勻,韓詠絮便一把推開我向章魚撲去,嘴裡大叫,「不要啊,二哥!」
我還沒回頭便已知道生了什麼事,我們兩個都滾下來了,韓詠絮的二哥正好讓章魚歪打正著。但我想要再做出什麼反應卻是絕對來不及了。章魚的爪子一探即退,捲起蒙面人正要往井裡逃去。
胖子見狀大恕,「這畜牲太也目中無人!」話還沒說完人已往前撲出,其重若廝,卻後先至,章魚的爪子還沒收攏,胖子的刺刀已經從上劃下,一截活生生的爪子就那麼被斬斷在地上,裡面可能還有殘存的神經,雖然離開了母體,卻兀自抽搐不止。
胖子餘怒未息,揮著刺刀一路追殺,那章魚已經失了兩根觸角,受傷自然不輕,行動越來越遲緩,跑了沒幾圈便讓胖子刺中了腦袋,一槍狠狠地釘在地上。
我一看突然間就已經消滅了危險,竟有些不敢相信會這麼容易。隔了一會兒,我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胖子更過分,吐了一口氣之後,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過我能理解,胖子並不是累了,只是剛才實在太過緊張,神經一直崩得緊緊的,畢竟從沒鬥過這種八隻手的怪物,對其毫無瞭解,要是換成猛虎或者惡狼,都不會讓人這麼費勁拔力的。
我收回眼神,蒙面人現在已經躺在地上了,一動不動的,韓詠絮扶著他,慢慢地撕下他臉上的黑布,我用手電一照,不是他二哥是誰。
胖子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啊?剛才還生龍活虎的,現在怎麼背過氣兒去了?」
「他……他……嗚嗚……」韓詠絮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就哭得稀哩嘩啦,我正想安慰她幾句,卻見她忽然把她二哥的腦袋撥開,在後面細密的頭裡找來找去。
「你找什麼?有什麼不對嗎?」
「爺爺……爺爺他……」
「我說你能不能把話說囫圇了啊?我聽不明白。」胖子道。
韓詠絮沒理他,過了一會兒,從她二哥的頭裡,不,應該說是從頭裡,拔出了三根銀針,把我和胖子都嚇傻了。
「這……這是?難道……」我猶豫著不敢確定,這太不可思議了。
「爺爺他……他居然對二哥用了這種東西!」韓詠絮說完又哭起來。
「什麼啊,什麼猴子?」胖子在邊上看得雲山霧照。
看到這裡我已經十分確定了,「太殘忍了,」我說,「這是一種古老的邪術,好像叫作御魂偶,據說只用九根銀針,便可以攝取一個人的靈魂,將其控制,按施法者的意願行事。」
「御魂偶?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等等,你剛才說九根針?這不是只有三根針嗎?」
「三根針插入人的後腦,另外的六根,三根祭於壇前,三根插入對應有生辰八字的偶人。這是一種類似於蠱術的邪術,我也只是偶爾聽說過一次,沒想到世界上還真的有這種邪惡的東西。」
「那怎麼辦?中了招兒的人會怎麼樣?是不是就像剛才那樣,非要殺死我們才罷休啊?」
我慢慢地搖了搖頭,「具體我也說不上,但比那要複雜得多。」我拍拍韓詠絮的肩膀,「小韓你也別難過了,現在的問題是要我們怎麼做,才能幫到你?」
韓詠絮抽泣了幾下,慢慢地平和下來,「我已經把針拔出來了,爺爺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可我想不明白,爺爺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是說為什麼要殺死我們?」胖子問。
「不是,」韓詠絮用袖子揩開了眼淚,「爺爺為什麼要對二哥用這種東西?這,這會……傷害到二哥的啊!」說到傷心處,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下來。
「傷害?你是說這中了御魂偶,還會有什麼……什麼副作用?」我小心地斟酌著詞句。
「嗯,」韓詠絮難過地點點頭,「二哥現在已經陽氣全失,要有九天的時候才能完全恢復,而且……而且……」韓詠絮說不下去了。
「而且痊癒了也會留下後遺症?」我接上她的話。
韓詠絮臉上立刻湧起了更深的痛苦之情,但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怎麼辦?有沒有什麼挽救的辦法?」
「沒有,沒有啊,嗚嗚……」韓詠絮大哭出聲。
我和胖子對視了一眼,心想那老兒也太狠毒了,自己的親生孫子,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簡直他媽連畜牲都不如。
胖子輕輕地拍著韓詠絮的後背,像在拍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
我站起來,不停地走動著,只感覺胸膛裡壓抑得厲害,有什麼東西在上下翻滾,左衝右突,我真想大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