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做敢當
「張帥,門外來了兩人,說要見你。」張紹華剛吃完早飯沒一會,大何就走了過來。
兩個人,張紹華一時也猜不透,他在這裡除了曹福林沒有熟人,要有估計也就是戴笠的人了,當下說:「你領他們進來就是。」
「不必煩勞張帥」清悅的聲音傳來,讓張紹華眉頭一皺,竟然在這裡碰到凌雲,這倒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凌雲隨著一個消瘦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們身後小龍一臉尷尬。張紹華一看心裡瞭然,凌雲這女的極為難纏,他這屋子又不深,走了門口就能看到堂內,小龍想攔估計也攔不住。當下隨意的笑了笑,說:「凌姑娘,多日不見,風采更勝往昔,這位是?」
張紹華的話外之音凌雲自然聽得出,無非是說她比以前膽大,不請自來凌雲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指著身邊的中年文士,說道:「這位是我們科長。」
「在下谷文,久仰張帥大名,一直無緣相見,昨日聽說張帥到來,就迫切想來一見,一時魯莽還望張帥海涵。」谷文不待凌雲說完,主動笑著向張紹華打了個招呼。
張紹華一聽谷文的話,心道,你要扯蛋,老子就乾脆讓你扯個夠。瞇著眼睛笑了笑:「谷科長就別見笑我了,一屆莽夫而已,取巧坐了個師長的位置,如今還居無定所,多謝谷科長抬愛。都別站著,隨便坐」
張紹華話裡有話,表明了一副自己小小師長,還是寄人籬下的,他們自然想來想來,想坐哪就坐哪。
谷文也聽聞張紹華難纏,卻沒想到這傢伙毫不避諱,語含譏諷的一個不好倒是讓自己落了下風,更何況他們特務在當局本身就不討喜,不過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和身坐下,說:「張帥就別自謙了,我們軍統局雖然在外名聲不好,但卻也沒有是非黑白都不分,拋卻身份不說,我個人對張帥可是打心底的佩服。」
張紹華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谷文,換了一般人要麼極力辯解,要麼就虛與委蛇,而不會像他這般坦然,這倒是讓站張紹華對他另眼相看。
坐在一旁的凌雲自然也聽得出他們話裡的意思,隨意的甩開垂在眼前的青絲,笑盈盈的看著張紹華,說:「你們就別一肚子文酸,讓才疏學淺的某人情何以堪,張帥,我還得感謝你還記得我,也算是老朋友,我就不和你客氣啦,哈哈。」
凌雲爽朗的笑容,襯著她野性魅惑的氣質,加上輕巧的話語,倒是將兩人的話鋒化解於無形有時有個女人在,男人倒是利索大度的多。
張紹華和谷文相互看了一眼,不覺得都覺得有些好笑,嘴角也泛起笑容,張紹華是想探一下谷文的底,谷文又何嘗不是。
張紹華本就是有事說事的人,當下看了一眼凌雲說道:「凌小姐,谷科長,這大早上過來不會就是為了來說閒話敘舊的吧?」
「怎麼張帥,敘舊就不行啊?」凌雲輕巧的拂了下耳旁秀,笑了笑說:「還是讓科長來說吧。」
谷文點了點頭說:「張帥,你上次所說的建兵工廠的事,一時間我們還沒作出決定,不過我看張帥已經開始動工了吧?」
張紹華知道這事瞞不過他們,點了點頭說:「嗯,事情緊急,我們疲於征戰,軍械彈藥嚴重不足,再不動工,以後的仗就難打的多了。」
谷文啟了下嘴唇,正待說話,張紹華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會同意,甚至有可能暗裡絆我們一腿,但勢在必行你們可以拿許多大道理來反駁,什麼為了國家的穩定,為了不給人抓把柄,也可以說我有反叛之心,這些我都清楚,但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只知道現在鬼子對我們虎視眈眈,而我們卻無力反擊,並非是我們人不夠努力,因為敵我的懸差可能有一部分是信念上,但更多的是先決條件不足。就像一個孩子沒有大人那麼大力量,卻和大人掰手腕,如何掰?」
張紹華的話撇開了一切因素,只單單的就事論事,倒是讓凌雲眸子裡異彩漣漣,谷文同樣一愣,原本準備好的一堆說辭在他面前毫無用處,張紹華的道理很簡單,他要打鬼子,但是手裡武器彈藥不足,所以他要造,說到出點這又不是什麼叛逆之舉,何況打仗本身就是他的天職,他同樣是為國為民,不是在離經叛道,理應嘉獎才對
谷文有些遲疑的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深深的看了張紹華一眼,說:「張帥的想法我們由衷的佩服和贊同,但國有國法,牽一而動全身,不知張帥可想過,如果每個人都已這個為借口,那會是什麼局面?」
張紹華瞇著眼睛,笑了笑說:「菜刀也能殺人,那為了維護社會治安是不是就要禁止人們用菜刀了?要行兇的人哪怕是手無寸鐵一樣會行兇。」張紹華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要你們不就是為了幹這事的麼。
「當然,這些都是強詞奪理,但為了國家的安全,社會的穩定,有些東西明文禁止也是必須的,但如今外敵入侵,山河破碎,到處屍橫遍野,而我們卻無力阻止,換了谷科長在我的位置上,為了維護天職,也會如我這般吧?而不是扣上通敵叛國或是自立為王意圖謀反吧?」
這番話再次讓谷文一時不好反駁,這可是給足了他的面子,皮球一下子踢倒自己面前,谷文一時倒也不好過為己甚。笑了笑說:「張帥嚴重了,所謂不打不相識,這一番話倒是讓我對張帥另眼相看,所謂不是猛龍不過江,就憑張帥這番話,我也贊同張帥的行為。」
谷文的神態動作一一落入張紹華眼裡,張紹華覺得有必要再次試探一下,接著悠悠說道:「我哪裡談得上什麼猛龍啊?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當然若是谷科長和凌姑娘願意幫忙,我倒是樂意狐假虎威。當然,這也得多謝凌姑娘的多次幫助,包括曹司令的提攜而已。」
張紹華的笑臉落在谷文的眼裡,他怎麼看怎麼彆扭,這傢伙整個就是一隻老狐狸,滑不留手不說還早就勝券在握,倒是自己顯得有點小兒科了,當下乾笑兩聲說道:「張帥可別高看谷某人了,明人眼裡不說暗話,在下可沒有能讓張帥看得上的地方。」
張紹華大笑著搖了搖頭說:「科長就別謙虛了,你們軍統局前身『藍衣社』本身就是愛國組織不說,就拿你們來說,在這戰事紛起的年代可是立過赫赫戰功的。」
千穿萬穿,唯馬屁不穿,谷文眼裡同樣有了亮光,看著張紹華,說:「大家都說我們狗仗人勢,若是扒了這身皮,恐怕就猶如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咯,張帥還是別奉承了。」
張紹華眉頭一仰,說:「科長說的哪裡話,就遠的不說,拿淞滬會戰來說,此戰雖然戰敗,但若是沒有你們的情報人員不顧生命危險換來的情報,此戰恐怕早就輸了,後來的台兒莊戰役更是如此,一個漂亮的大包圍大伏擊雖然大家都說是李司令的功勞,但是你們同樣功不可沒,不是你們獲敵先機讓我們佔取主動,此戰我同樣不看好。科長不會是貴人多忘事吧?」
谷文臉上笑意更濃,他自然知道張紹華是在忽悠,不過這些倒是事實,也確實切中了自己的軟肋,他做特務的,本就是做見不得光的事,但話說回來,任何人的心底都有份虛榮,誰不想自己的付出得到認可,得到讚揚
凌雲坐在那,仔細盯著張紹華,臉上笑顏如花,神采奕奕,眼神裡似乎有些驚異,她和張紹華每次接觸,話語都不多,此時算是真正看出這個年輕人相比其他要厲害的多。
谷文笑了笑,語氣也緩和的多:「那張帥對自己眼下的決定怎麼看?」這一刻,他有點很想張紹華為自己辯解。
「其實有些話,我不說科長也明白,大家同樣心裡雪亮。」張紹華臉色不變,但眼睛裡卻有點淡漠,侃侃說道:「就拿我以前的上司韓復渠來說,早期投馮,討桂戰爭之後投入**麾下,立下汗馬功勞,中央自然記他一功,之後在山東更是有『韓青天』的美譽,中央自然都看在眼裡,而後日軍侵華,山東淪陷,犯了大過,自然也記他一筆,所以才有了後面的故事,大家心裡也都明白。」
張紹華的話完全說的他們無可辯駁,無非是在說我的所作所為都有人盯著,好事記我一筆,壞事也記一筆,政治無非就是如此,你既可以是團結統一的對象,也可能是專政打擊的對象,善惡有報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張紹華掃了兩人一眼,兩人一臉沉默,接著說道:「愛國者?漢奸賣國賊?都是同一個人。真作假時假亦真,黑作白時白亦黑真相永遠在真相的背後,黑暗永遠在黑暗的裡面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這句話用來概括張紹華的說法再為貼切不過,他的態度也很明顯,谷文一時間忽然有了心心相惜之感。
在座的沒有傻瓜,也沒有徹底的純真之人,都是老油條了,哪有不明白之理,谷文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沉重,緩緩說道:「說的好啊。」
張紹華笑了笑,有些淡漠的說:「人是個多面體,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科長你們又何嘗不是如此,一半白一半黑,但我們眼下做的卻沒錯,都是盡我最大的努力,驅逐侵略者,收回殺人的手伸出救人的手,收斂自己如魔鬼般的野心露出天使的微笑,努力去創建一個讓高貴、平凡、低等的人都有的一個正常的生存環境,一個安定祥和的國家」
這句話完全說到了谷文心坎裡,每天行事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現在再看眼前這個年輕人,好像是將一切都看透一般,不要說冷眼相看了,都恨不得能夠有機會切磋一下呢
凌雲也沒想到這樣一個年輕人居然對人性對社會看得如此透徹,這樣從正反兩個方面分析他們所作所為,思路奇特而客觀公正,實在令她感到震撼。
多謝各位不離不棄的支持,在下總算緩過氣來了,努力更新中……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