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東菏澤市鄄城縣。詣詣黃河水怒吼著向東奔流,驚濤輛開,辦起層層水霧後,又被寒冷的東風吹散,紛紛揚揚的四散而去。
張紹華立於黃河畔,冷風吹來,吹得衣衫獵獵作響,河水激起一道道浪花,捲起一個個漩渦滾滾東去,令他目眩神迷,他深深吸了口氣,眉宇間不知不覺凝聚著濃濃的思慮。
昨日上午濟南淪陷,平陰陷於三面包圍之下,他不得不下令撤軍。眼下全旅上下經過連續一晝夜的奔波,來到鄄城外的董口鄉。
昨天夜裡,他急派秦飛帶著第四團和趙亮手下的一個野戰營暗中趕去安陽,都一天過去了,秦飛一點小音訊都沒有,也不知道怎樣了」
在平陰,由於通信系統被日軍炸毀,無法羽師指揮部聯絡上,也不知道韓復渠和曹福林有何指示,不過在那樣的狀態之下,有指示還不如沒指示,按照韓復渠的命令肯定是叫他們堅持下去,偏偏堅持下去的結果絕對是全軍覆沒,日軍有著兩倍於己的兵力,和強於自己很多的飛機大炮,實力懸殊太大,三面臨敵,根本無力抵抗。」只是沒有命令,私自潰逃,此事恐怕也無法交代,上司曹福林可能不會怪罪,但是韓復渠那裡」張紹華看著河水泛起一個個漩禍,覺得自己此刻就仿若陷入漩渦之中,一不小心就會被捲進去!
目前,他最懸心的是秦飛帶走的那支軍隊絕對不能暴露!因為這才可以說他們已經折損過半,在巨大的損失前倒也不怕曹福林怪罪,再說沒有接到任何命令,只能算是自作主張,鬧起來也無非是個決策錯誤而已。
思量到這裡,他心情稍有好轉,眉上皺也稍有舒緩,他暗自琢磨著,韓復渠此次恐怕也沒好日子過吧,不過此事換了誰恐怕也會像曹福林一樣,**並非沒有將才,也並非貪生怕死,而是輸在整體的戰鬥力和素養以及裝備上。靠著買回來的外國次品貨,來抵抗日軍先進的武器裝備,這個差距任誰都知道,正規軍隊的正面作戰與游擊不同,他們拼的是消耗,是質量,並非有著信念就可以取勝。
想起昨日撤退時的奔波中,不少士兵由於連續的體力透支而出現暈厥風寒,但仍然堅持趕路。他不由在心裡歎了口氣,自己的軍隊和日軍比起來也差不多,只是無論在人員的練,或是單兵作戰上,還是無法比擬,不能臨陣揮集體的最大力量,而日軍不同,他們幾千幾百人能很好配合,幾十幾個人一樣可以,這才是最可怕的」,
「張帥!」正在他思緒紛飛之際,蕭慶雲熟悉的嗓音傳來,把他從深思中驚醒,回頭一看,卻見蕭慶雲和周英傑雙雙趕了過來。
「都安排好了?」張紹華朝兩人點點頭,笑了笑。
「基本上差不多了,只是他們太過疲勞,紀律有些鬆散周英傑皺了皺眉頭,聳了聳肩:「還是紀律性欠舞!」
「這次山東是保不住了蕭慶雲爬上堤岸站穩了,也瞇著眼望著前面奔騰的河水歎了口氣說。
「沒辦法,日軍在北方積蓄實力多時,其強大出我們所知,日本人用殘忍強硬的手段使得整個東北內部一片安寧,還真似乎被「共榮。了,雖有不少游擊隊在那,但無法動搖日軍的根本,,你們看,日軍在華北華東地區瘋狂掃蕩,整個敵占區裡卻幾乎沒有能成氣候的反抗勢力,還和朝鮮一樣,成為日本人的大後方,山東這片,日軍這次進攻兵力太多,整個沿海地區幾乎全部陷入戰火之中,國內軍備不足,兵源同樣不足,山東想保下來,就需要全國一半的兵力,目前老蔣根本沒有這麼多可用之兵張紹華喃喃低語,卻沒注意到自己口中的老蔣,讓周英傑目光一凝,幸虧他是張紹華心腹,也沒太在意。
「確實,目前上海那邊正打得不可開交,我方投入的兵力太多,一戰下來,就算勝了,也會大傷元氣,要回過頭打山東也是難上加難。」蕭慶雲一臉苦笑,國內的形式他們比誰都清楚,上海戰役不說,淅江那一條線上都需要大量的軍隊和日軍對抗,在延綿到山東沿海地帶,日軍幾乎從整咋小東北面包圍,還在不斷的收縮包圍圈!
「你們在這討論討論,我回去看看。」張紹華一臉陰鬱。
鄄城鄉並不富裕,鄉民和其他地方的民眾一般淳樸,知道他們是抗日隊伍,對他們十分熱情,鄉長林富貴也是本地人,高高的顴骨。總是瞇著眼在微笑,看起來也是個精明角色。
張紹華網回到營地,就看到土場中間停著兩輛卡車,陳勇和李斌在指揮著一群士兵從車上往下搬東西。見張紹華走來,陳勇笑著嚷道:「老大,醫藥都弄回來了,我們可是將鄄城內的藥店醫院都掃蕩個遍。」
「你該不會是沒給錢吧從陳勇的笑容張紹華憑直覺看出了有點兒不對。
「旅帥,給錢了,只是陳團長每次都還價,而且還得特厲害李斌此刻倒是說了實話。
張紹華網要說說陳勇,心裡卻忽然想起個人來,禁不住開口問:「李佳呢?」李佳平時可是最喜歡和他們幾個湊這些熱鬧的,今天怎麼會少了她?
「李佳好像身體不舒服,早上網出來一下,臉色蒼白,我勸她回去休息了。」范樹民正在翻看網卸下來的藥物,聽到問話就抬起頭
誰都知道,在這種時候病倒了,可不是玩的,范樹民正心急著呢,滿心來看看有什麼藥管用。「恐怕是受了點風寒,早上還找我要了些感冒藥去,我當時沒在意。」李斌隨口應了句,埋頭整理東西去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紹華的心晃了晃,李佳的性格他最清楚,除非病得很嚴重,否則不會這樣」他也沒多想,轉身就像李佳住處奔去。
「李佳!」張紹華來到門外提高聲音叫道。
李佳此刻正歪在床上,捲著棉被不斷咳嗽,聽到聲音,努力睜開一線眼,平了平氣息說道:「進來。」
張紹華推門而入,一股冷風跟著灌進屋內,含意陣陣,李佳下意識地拉了下被子,隨即又鬆開手,嘴角上揚淡淡微笑:「老大,你怎麼來了
張紹華走過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佳,被她憔悴的臉色牽動得緊緊皺起眉,輕聲道:「病了?,小
「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休息下就好。」李佳笑了笑,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
望著李佳牽扯起來的笑容,張紹華也不說話,拉過椅子就做到床邊,伸手就往她額頭探去。
李佳把頭往裡面一偏,啞著嗓子嚷:「沒事!」
「別動!」張紹華緩緩吐出兩個字,李佳稍一遲疑,張紹華的手就搭了上去,熱得燙!
張紹華的眸色剎那變黑。他盯著李佳很認真地說:「怎麼回事,別打馬虎眼!」張紹華瞪了李佳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身體沒那麼差,又經常練,普通風寒根本不會對你有影響
李佳張了張嘴正待狡辯。張紹華就已一臉孤疑的看著她說:「自從上次讓你去支援大勇,回來就不對,後來在平陰你埋伏狙擊的時候,失手好幾次,你在小柳莊到底做了什麼?。
「沒事,我就在大勇旁邊不遠,嘿嘿,一槍就斃了荒木次郎那老鬼。」李佳雙目一亮,有些自得的說著,完全不理會張紹華的問話。
「你啊,我記得後來大勇說當時你渾身濕漉漉的,說你跳到河裡了,不會是真的吧?」張紹華瞳孔收縮,雪亮的目光直盯在她臉上一動不動。
「怎麼會,我可沒那麼笨!旁邊乾燥的地方多了,還很多草叢,隨便找一處都可以。」李佳用「你當我是傻子。的眼光白了張紹華一眼。心裡把陳勇罵了個遍。
原來陳勇後來退軍的時候,為了激勵他手下的將士,就拿洪濤和李佳做參考榜樣,尤其說看到李佳渾身濕漉漉的,就說什麼為了伏擊日軍,在冰冷的河水裡泡了半個多小時云云。
張紹華心裡估摸著陳勇的話大概**不離十,既心痛這個倔強的姑娘,又拿她沒辦法,只好苦笑著說:「你啊,我該怎麼說你好。我讓李斌過來看看。」
「不必了,不勞您老人家大駕,我已經吃過藥」還是說說你吧,這次你禍闖大了。」李佳淺笑著把話題岔開,她是明白人,這次戰役對重慶政府的意義非常重大,如今慘敗。恐怕所有人都會受到牽連。
「也沒多大事,我們還有後招!」張紹華笑了笑,自己的事不說,倒是把話題扯到他身上。看著李佳清亮的眼神,張紹華歎了口氣說:「當時的情形由不得我們,濟南失守了,我們在抵抗下去無疑是蛛蚜撼樹,沒有絲毫意義
想起這個張紹華就心情沉重,話雖如此,但總需要給外界一個交代,就怕有人拿此大做文章,到時候有理說不清。
「你可以直接上書給蔣光頭,然後讓杜月笙幫忙,就沒多大事。」李佳擔心地看了他一眼,一口氣喘不過來,低下頭去咳嗽起來。
張紹華忙轉身拿起水杯給她倒水,嘴裡說:「那樣只是暫時的,讓。東這支軍隊,必須要重新整合整合,當初如果韓復渠能夠主動一點,合兵北上,佔領平原一線不丟,就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說到這裡張紹華把水遞給過去,雙目射出凌厲的光芒,接著說:「現在這樣,只推卸求全並不是我想要的,現在在他們看來,我們只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哪裡入得了那些高僧的法眼?」
李佳接過杯子喝了口水,低頭思量片刻,無意中看到床邊自己的藍色披風,似乎想起什麼,抬起頭問:「那你打算怎麼辦,莫非準備,,?。
張紹華點了點頭,迎著李佳擔憂的眼神,微笑起來:「放心,我可沒那麼好糊弄,」說到這裡他嘎然而止,沒往下繼續說,連自己也覺得有點奇怪,這些想法他連親信如蕭慶雲周英傑都沒透露,怎麼在這姑娘跟前倒是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呢?
他臉色緩和下來關切地說:「到是你,好好照顧自己,別總是拚命,你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
李佳右邊的臉頰泛起個小酒窩,她抿著唇笑道:「病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急行麼急?能把那條狼狗幹掉,叫我多病幾場也值了!」
「我倒寧願你沒病沒痛,荒木次郎遲早完蛋,賠上你的小命可不值」。見她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他真有點急了,行軍路上病倒,隨時危及性命,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