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築先低著頭,仔細思量再三,最後很沉重地歎了口氣說:「紹華,撤退吧,如今看來,失守是必然的,我們苦守了將近五個小時,該撤退的已經撤得差不多,我們的主力該馬上從南面突圍出去!」
「司令,我知道你想法,失守是必然的,但目前來說,撤退都不好撤,一旦撤兵,鬼子必然追擊,南面禹城一帶已經淪陷,鬼子肯定早有埋伏,不然整整五個小時,為何南面遲遲沒有動靜傳來!」原本打算南面有條退路,但目前看來,依照鬼子的心機,鐵定不會放棄這個全殲的機會!張紹華想了想,坦然地分析.
范築先點了點頭,說:「嗯,這是鬼子常用的伎倆!看來只有從西門突破,突圍直接奔向聊縣!」
「只能如此了!」
炮火轟天,所有的將士們滿臉灰塵,許多滿身是血,張紹華看著漆黑的夜空,果斷下令:「通知周英傑,放棄防守,火趕往西門!」
「一營所有將士給我頂住,哪怕是死,也要頂住!」時間不多了,必須要頂住這道防線,等著周英傑過來!
敵軍已經攻破北門,陣地失守,漆黑的夜空被炮火照得通明,一陣陣氣浪不斷撲擊著張紹華的衣襟,一顆顆炮彈捲起塵土萬丈,一個倒下了,後面的補上,前赴後繼,嘶喊聲連綿不絕,看著這一幕,張紹華的心在滴血,以前經過的幾場戰爭,都是勝券在握,以多勝少,均沒有這次慘烈。這次完全是一個個將士拼著血肉之軀在頑強抵抗,每一條命令的下達,都會帶走一群人的生命!
火線最前端,鬼子不斷湧上來,又不斷被打退,每一次退走,都有幾十甚至上百的將士犧牲,鮮血染紅了泥土,又隨即被掀起的泥土覆蓋,埋下的不僅僅是鮮血,還是一個個將士鮮活的生命,一顆顆火熱的心。整個陣地沒有膽怯後退的士兵,沒有因為敵人的強大凶悍而臨陣叛逃的士兵,有的只是瞪著血紅的眼睛,喘著粗氣,死命扣著扳機瞄殺敵人的戰士!一個班,一個連,有的士兵甚至叫不出名字,有的甚至面孔都沒見過……
「范司令!張帥!這裡戰況如何?」周英傑風塵僕僕地趕過來,滿襟血漬斑斑,雙眼血絲密佈,一連幾天的抗戰,消耗了他幾乎全部精力,他像一團在烈烈燃燒的火,焚燒著自己去照亮黑暗。
張紹華朝他苦笑:「北門已經堅守不住,現在只有全軍撤退!」
周英傑深有同感:「對,我想我們應該從西門突圍,西門鬼子兵力較弱,突圍之後,前行十里,就脫出鬼子的勢力範圍,想追都來不及!」
范築先驚訝地看了眼周英傑,說:「我和紹華剛才商量的也是這個對策,紹華,英傑,你們帶領隊伍全力突圍,我帶5oo人墊後!」
「不行!要墊後也是我來,你們先走!范司令,你是全軍的最高統帥,哪有讓你親身犯險之理!」周英傑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在下剛才已經和紹華商量過了,你們就別爭了!還當我是司令,就聽命令!這是軍令!」范築先瞪著眼睛,斬釘截鐵地下令,大家都熟知他脾氣,爭也沒用!
張紹華看了周英傑一眼,問道:「英傑,東門還能堅持多久?」
「我來之前進行了一次衝鋒,不出意外的話,半小時差不多,加上路程,趕過來最少也要一小時!」
「那就夠了!」范築先一聽就說:「馬上派一個連做先鋒,集合一個營的兵力,以大火力開路,全力突圍西門,其他人員全力抵禦!」
1937年12月26日,農曆十一月二十四夜,寒冷的北風呼嘯著掠過魯北大地,所到之處凌露成霜,在淡淡的星光下折射出細碎的白光,像遙遠的人群裡那一雙雙冷漠的眼睛。
就在張紹華等人在平原縣裡拚死戰鬥的同一時間,李佳、何復生帶領十一名特戰隊員開著兩台軍用卡車,護送以楊斌為的醫療隊伍及六十七名傷員倉皇撤離平原縣,一路風馳電掣向著聊縣趕去。
總算離開了平原縣範圍,槍炮聲逐漸被汽車的馬達聲掩蓋,范樹民搖下車窗,探出頭去看了看環境,縮回來大聲說:「應該快到梁莊了,再往前就是高唐了,大概安全了吧?」
「難說!」李佳瞄了一眼倒後鏡裡那團在顛簸搖晃的燈光,知道何復生的車緊跟而來,才回答范樹民的話:「鬼子的打法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在總攻的同時還會派出人馬迂迴襲擊對手撤退的隊伍,時時把潰敗的**殺得片甲不留。」
范樹民一下緊張起來,警惕地東張西望,頓時覺得黑沉沉的夜幕下危機重重,他喃喃道:「也只有日本這個野狼一樣的民族,才配用這般陰狠的戰術吧?」
「去!去!」李佳鄙夷地搖頭說:「把日本人和野狼相提並論,簡直是辱沒了狼!稱他們為殭屍都抬舉了,哼!」雖然兩軍交戰,陰謀其實就是謀略的一種,但日軍對平民的種種殘忍冷血行徑,絕對比為了生存而吃同類屍體的野獸更加卑劣,其狠毒堪稱全球生物之最!
彷彿要印證她的話,話音未落,一朵耀眼的火花在前面蓬然綻放,地面的震動令車子顛簸搖擺,李佳用力掌控著方向盤,大聲叫起來:「小心!鬼子追到了!」
范樹民冷不防差點從座椅上一躍而起,李佳忙叫:「抓緊了!」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炮彈在車前車後落地開花,車子在滾滾熱浪中如同行使在惡浪尖峰的孤舟,隨時會把人拋離出去,車廂裡的人們壓抑地低呼著,每個人都緊張地俯下身,牢牢抓緊手邊的物件。
「通!」一聲巨響,李佳驚愕地從倒後鏡看到何復生那輛車炸開個刺眼的火球,糟糕!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裡,下意識一踩油門,車子嗖一下如離弦之箭飛衝向前,堪堪躲開接踵而來的炮彈,把連串的爆炸拋在後面……
猛然,鋪天蓋地的紅光把車子籠罩,像被巨大的鐵錘狠狠砸中腦袋,像被一下扔進火海裡,混亂中窒息裡李佳依稀感覺到一隻有力的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腰,把她從要撞向擋風玻璃的厄運中往後扯,一陣騰雲駕霧的搖晃中,她看到范樹民踹開車門,半拉半攙拖著自己下了車。
兩人還沒站定,就看到車廂裡的人狼狽地掙扎著相繼跳下車,數名戰士舉起槍四方戒備,另一名戰士邊伸出手接著往下跳的人,邊嘶聲呼喊:「快跳!車子著火了!」
楊斌扶著一名頭纏繃帶的傷員蹣跚著走過來,惶恐地問:「怎麼辦?」
李佳定了定神,深知這樣站在火光中無疑將成為敵人的槍靶,她果斷地說:「大家互相照顧,立即往黑暗跑!朝著西南走!」
「樹民,你負責帶領他們撤退,快!」李佳衝著范樹民揮手道。
「我和你留下斷後!」范樹民急了,衝著另一名戰士叫:「大何,你和楊斌帶人先走!」大何應了一聲,立即和楊斌保護著跌跌撞撞的傷員們往黑暗裡逃命。
「別廢話,快走!」李佳比他更急,鬼子都快殺到了,這小子還在磨磨蹭蹭!媽的,復生那隊人也不知道怎樣了……
話音未落,已經聽到槍聲大作,子彈嗖嗖地飛至,李佳一額冷汗,忙指揮負責斷後的戰士們快組成防守隊形,邊還擊邊撤退。
日軍的火力很猛,正面輕機槍和步槍齊,壓制著己方,同時從兩翼攻擊,很有把握地在收縮包圍圈……
誰都知道跑在前面的傷員不可能從日軍的追擊中逃生,李佳皺了皺眉,和身邊的海子說:「海子,我們兵分兩路,我帶幾個兄弟引開敵人,你和樹民配合剩下的兄弟負責掩護大隊後撤!」
海子愣了愣說:「我帶人去吧!」
「別囉嗦!這裡的地形你最熟,保護大家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李佳不容置疑地說完這些話,抄起支輕機槍,招呼了幾個戰士貓著腰閃到東面,對準追兵一甩手就是幾枚手雷扔過去,緊接著幾人拉開距離,分頭「突突突」一輪機槍掃射,造出要強行突圍的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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