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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1-14、起向錢塘江上望 文 / 女神的導師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伊妮亞有點心神失守的感覺。當然這心不是『芳心』。這只是一位神靈在最為駭人不過的事件面前,所受到的巨大衝擊。如果將唐遠和伊妮亞易地而處,或許唐遠也會這樣。

    成為神,相比起凡人來說,只不過是力量大了一些、精神力高了一些,然後擺脫了身體對心靈的束縛,不再為生老病死、寒暑飢餓所苦,再有就是心靈強大了些,但也就是這些罷了,並不代表著就從此沒有了悲哀喜怒。

    在許多事情面前,神一樣會心神失守。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這是伊妮亞當下惟一的感覺。

    身邊的這個人,他的成神之誓尚在這個空間中迴盪,而他卻已經徑直上,將天地之間的所有存在,遠遠地甩在身後。

    ——

    凡天地眾生,行我道者,必為我佑;

    凡天地神明,友我者,必為我友;

    凡天地領域,有神明居者,我當迴避;

    凡眾生領域,有神明佑者,我當迴避;

    凡天地眾生領域,於我行道上,有更合於天地規則之神明行來者,我當迴避。

    此誓,出於我口,繫於我身。諸天諸神明共鑒之。

    ——

    下界每一位有潛力的晉陞者,都是上界重點關注的對象。想及在神界,各方面對唐遠這位新神的普遍看法,伊妮亞直是汗顏,甚至是苦笑。

    『凡天地眾生領域,於我行道上,有更合於天地規則之神明行來者,我當迴避。』說的真是好聽啊,可是,天地之間,還有誰有那個能力能讓你迴避呢?

    唐遠並沒有安慰伊妮亞。說句不客氣地話,他還沒有這資格來安慰她,人家好歹還是主神呢。別的不說,現在雙方要是玩真人pk的話,落敗的,多半不是伊妮亞,而是他。

    當然,說落敗誇張了點,晉入本源的最大好處,就是有了最大的靠山,面對任何對手,都有了先立於不敗之地的資本。

    俗白點地講,就是在行政級別上,他唐遠目前充其量只是個『小處』,而伊妮亞,怎麼說也都算是省級副省級的。這之間,還隔了三四個等級呢。只不過,他這位七品小縣令,上達天聽。

    當然,就算同是晉入本源者,相互之間的差別也很大。而唐遠,可能就是那個級別中最『新嫩』的那一種了。相比起一些絕對的大佬級人物、一些級的實力派人物、一些變態的狂人級人物,他就是個雛。當然,目前為止,除了智腦之外,他還沒有遇上其它同源的存在。

    在這個小小的被智腦稱為是『43級空間l層子空間』中,就算是核心位面的大佬級存在,也有點不夠看了。這非關實力,而只是,他已踏入終極境。

    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

    譬如登高山,當站在高處,那遮天蔽日的浮雲,也就成了腳下的風景,不再是遮蔽,而變成了襯托。相比起那些站在低處就可以析解浮雲者,相比起那些站在山腰間就可以洞徹浮雲者,他唐遠,用了一種最為取巧的方法,凌虛直過。

    「殿下,前面是我設置的一些小玩意兒,殿下不妨移駕一觀。」唐遠再次伸手延請,將伊妮亞引入了大廳後面,那裡,便是他所布下的『小羅天幻境』。

    『羅天』這個詞,同樣是來源於對華夏的追憶。而之所以叫『小羅天』而不是『大羅天』,倒不是出于謙虛,而是在真正的大羅天面前,它也就是根豆芽菜兒。

    真正的大羅天,那是智腦將他送入的『鑒天鏡』,或者更準確地說,『鑒天境』。

    人家那是以大道為藍本,天地作舞台。而他所布下的這個,只是於天人感應之道,略有所得罷了,雙方不在一個層次上。

    前者是大海,而他的這個,只是一滴水。

    不過……

    就像異世紅塵中有一句話說的那樣,一滴水,卻也可以折射出太陽的光芒。

    「這是……」看著前方不遠近在眼前卻又似遠在天邊的青石階梯,伊妮亞帶著凝重地問。知道了身邊人的份量之後,在任何一個方面,她也不敢自矜。

    「這是我對大道的一些感悟,藉切入本源之機,還原成了此處的這個建築。」唐遠淡淡說道,其實,他這句話中的『切入本源』一句,已經算得上是披露天機了。

    什麼是本源?又如何切入本源?言語雖簡,卻已是大道要旨所在。

    而事實也是,在這方面,他對伊妮亞並無半點保留。

    ☆☆☆

    千崖爽氣已平分,萬里青天碾玉輪。起向錢塘江上望,相逢都是廣寒人。

    看著伊妮亞一階一階拾級而上,唐遠忽地便想到了這詩。

    同是大道中生,同在大道中行。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

    ——

    這句話,張愛玲用來形容情緣。

    然而在情緣之外,在那『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有花盛開。

    一樓何奇?杜少陵五言絕唱,范希文兩字關情,滕子京百廢俱興,呂純陽三過必醉。詩耶?儒耶?吏耶?仙耶?前不見古人,使我愴然涕下;諸君試看,洞庭湖南極瀟湘,揚子江北通巫峽,巴陵山西來爽氣,岳州城東道崖疆。瀦者,流者,峙者,鎮者,此中有真意,問誰領會得來。

    天人交錯,歲月悠悠。

    無窮的景象,在唐遠的心識中流過。

    晉入了本源,對於他來說,也就不再有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晉入了本源,紅塵之中,紅塵之外,天地之間,天地之外,也就讓他有了與無窮美好並肩而行的機會。

    不必逞一己之技,不必挾大道之能,只是看著,只是欣賞著。

    在那『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又該有多少在春風的搖曳中綻放的花?有多少在夏夜的星空中閃爍的星?有多少在秋窗的梧桐下滴落的雨?有多少在寒冬的小火爐邊微溫的酒?

    朝拾情懷臨北海,晚邀明月上碧空。身居蓬萊千尺外,心在紅塵萬丈中。

    盡拾朝華,盡挹美好。

    這其中,有幾多美麗,有幾多哀愁?有幾多壯烈,有幾多激越?有幾許可書,有幾許可記?有幾許刻骨,有幾許銘心?有幾番在塵中流轉的情懷,有幾番在葉間翩然的故事?

    紅豆生南國,春來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唐遠的心情,莫名柔軟。

    功成身退,天之道也。身退之後,方得閒情。自人至神,中間的這些年華,終是有許多放不下的牽掛,有許多需要去做的事情。

    那麼,從現在開始吧。

    這段日子裡,唐遠一直沉浸在本源心識中,進行著大道諸體系的推演。而在心底深處,同樣於本源心識中醞釀的情懷,時隔多日,終於如一輪皎潔的月,冉冉升起於唐遠的心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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