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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 昨夜西風凋碧樹 文 / 女神的導師

    許多時候,一旦越常規認定的界限,許多事情便一下變得分外複雜起來。

    唐遠在鑒天鏡裡有一個意識碎片是藥師,當他成為藥師的時候,他一開始給自己定下的宗旨是救死扶傷——只要是求到他的門下,什麼人都救。

    但是這個宗旨並沒有貫徹他的一生,而是很快地就改變了。那是因為不久有人問他,是質問:「如果一個無惡不作的人到你那裡,而你救了他。然後他去害更多的人,你說,你是在行善呢還是在作惡?」

    於是他的宗旨便改了——只救治沒有惡名的人。但過了不久,又有人問他:「如果你一輩子救了一百個本來應該必死的人,這些人中,後來有一個人的兒子將來害死了一萬個人。你說,你這一生是行善呢還是在作惡?」

    這個問題差點把他逼瘋。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也更加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作好事還是在作孽。

    這個問題困撓了他將近整整一生。還是在老年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忽然悟了。那是他的老伴在哄小孫子的時候說道:「唉呀,小乖,你的鞋子又小了。」

    這個本來平常的生活片斷讓他一下子想到了許多東西——沒有哪一雙鞋子可以讓人從小穿到老。當鞋不換的時候,那只能是等腳定型的時候!

    從中,他領悟了『變』與『不變』這兩個相纏在一起的原則。後來,根據『變』,他研製出了專門針對各種常見病痛的對應藥劑,根據『不變』,他研製出了養生丸、洗髓丹、續命丹。前者,讓他成為了大眾眾口聲傳的『醫聖』,而後者,讓他成為了上層和隱流心目中甚有份量的『醫神』。

    當這個帶著『變』與『不變』領悟的意識碎片回歸唐遠本體的時候,站在更高的位置上,他也體會了更多的內容。

    醫師的原本職責就是救死扶傷,至於社會公德的維護、社會規則的維護事實上並不關他的事,而是需要另外的人負責。這是社會分工的問題。

    但是真實社會並不是這樣的。

    當一個人站在高處的時候,便會身不由己地成為大眾注視的目標,而大眾也會盲目地把自己的意志加到目標的身上——

    你是個巨富,可每年才捐那麼點錢,你有沒有公德?你有沒有良心?

    你是個高官,是我們在養著你們,可你卻任由你的兒女縱橫鄉里,魚肉百姓,你還有沒有廉恥?你還是不是人?

    ——

    可是只要稍微客觀地一審視,問題便來了。誰說巨富就一定要往外捐錢的?誰規定的?誰說高官就一定要把自己兒女管好的?大眾中每個人的孩子便都是乖孩子麼?

    這麼一說,有人便又會說了:「你們出類拔萃,那一定是你們偷取了本來應該屬於大家的東西。不然為什麼會出類拔萃?現在要你們稍微地回饋一點,難道不應該麼?」

    這個話一出,便無敵了。

    因為這是個不能被證偽的提問。

    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絕對正確的?答案是,不能被證偽的東西。

    在唐遠現在的這個世界,智慧神的信徒還不如某些下九流的破爛小神的信徒多。因為智慧是可以被證偽的,或者說,所謂的智慧,是大眾以為他們可以一眼看到底的——

    就算你比我有智慧,那又怎麼樣?難道我就沒有智慧?最多只是比不上你罷了。可是話說回來,誰又比誰高明多少?你是神又怎麼樣。

    可是一旦有一個神提出了『信我者永生,信我者得救』,那問題便完全不一樣了。因為生與死的問題,是活著的人不能證偽的問題,所以,就算是再垃圾的神,一旦提出了可以解決生死,便也會擁有大把的信徒。

    想要永生卻把生命的自主權完全地、徹底地、心甘情願地拱手交出去,這不得不說是一件悲哀的事。因為神說了,淺信者無救!至於什麼是淺信者,我說了才算,你們自己的認定不作數。

    通過這個事,唐遠便一下子認識到,人世間的一切規則,都是應人世本身而設的,規則本身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不遵守規則,你將成為社會的公敵,被社會拋棄。如果完全地遵守社會的規則,你卻也將永遠也走不出人群,只能盲目地生在人群中、活在人群中、死在人群中,你將永遠看不到真正屬於自己的方向。

    而跳出這個羈絆的法則其實只有一句——

    走自己的路,讓他人說去吧。

    當你走過千山萬水,走過萬水千山,再回而望的時候,你才會現,那些纏人的籐,那些絆腳的石,那些陰森的寒流、那些熾熱的熔岩,一切,安在哉?

    在原來的世界,一個宗教史上也流傳著這樣的一段話——

    昔日寒山問拾得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這段話被許多人認為是『賤』,被打了左臉反而送上右臉的那種。但事實上他們忽略了這段話中一個隱藏的動作——

    走。

    是的,走。

    照著自己的方向,一刻不停地走。

    不計較,是因為沒有資格計較。你所有的心力,應該傾注到你的腳上,你所有的目光,應該傾注到你的路上。

    低頭是路,抬頭是天。捨此之外,皆是風景,皆是浮雲,皆是過客,皆是身外。

    這才是一個行路者的人生。

    你吵了,你打了,你計較了,然後你勝利了——可你的腳步卻停了!——如果這樣,你不是蠢貨,那誰才是蠢貨?

    ☆☆☆

    以一個緩行者的姿態躬行,這就是唐遠為自己的個人展而定下的宗旨。躬行,是為了走自己的路。緩行,是為了調節自己與社會的關係。

    而如果僅是走自己的路,他的內外在條件其實都已經具備。

    內在,他的坐標已經確立,且永恆不變。只要順著這個坐標走下去,讓他的坐標跟隨著他的腳步一天天地擴展下去,他的世界,終會一天天地豐富起來,龐大起來。

    外在,到現在,從智腦提供的相關知識中,他已經知道,除非有a級意識的存在摧毀這個空間,否則,他已經是這個空間中永恆的存在,從力量上講,他已經站在了這個空間的最高一級。現在,不要說是一個天使,就是百萬天使甚至是百萬神靈,一起下來,也半點奈何他不得了。他再也不是一個任人揉來捏去的渣。

    在這個空間,再也沒有任何存在可以擋著他的路。

    如果他要自己走的話。

    是的,自己走。

    但是他為自己定下的人生不是這樣的,他要的不是自己走,而是要帶著許多人一起走。他要的不是自己成就些什麼,而是將來可以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

    這樣的話,那他一個人,就只能是渣了,就算他站得再高,也無濟於事。就算他的力量再強,同樣還是無濟於事。

    在這方面,在鑒天鏡裡一個叫做多明尼的意識碎片,給了他太多的啟。在多明尼的一生中,憑藉著一加一大於二的原則,讓無數驚才絕艷的人物慘死在他的刀下,讓無數魄力、手腕出神入化的宗師級高手,折戟在他的手下。在他的集團崛起的路上,一路屍橫遍野,詛咒連天,但他只是帶著他的集團,一路無視地走過。

    他無意改變什麼,但最終的結果是整個世界都隨著他而改變。

    這個經歷,給了唐遠一個巨大的啟——

    想改變一個東西,你看穿它,是沒什麼用的,你摧毀它,還是沒什麼用的,你試圖規勸它、左右它,還是沒什麼用的。

    惟一有用的方法只有一種,那就是,你加入它。然後,讓你的意志,成為它的意志,讓你的方向,成為它的方向。

    所以,要按自己為自己規劃的未來走的話,組建一個集團,勢在必行。

    但是,在一個有神的世界,在一個存在著預知的世界,在一個存在著無數可能和無限擴展的世界,組建一個勢力,必須以強不可摧的核心建設為第一目標。

    否則,一切都是笑話,一切都是兒戲。

    在這方面,曾經盛極一時的法斯特魔法帝國,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榜樣——無數高階的魔法師,無數牛b到不行的魔法明與創造,在神——僅僅是一個神——的輕輕一吹之下,輕易地就成為塵埃。

    結果就是,如鳳凰一樣飛舞九天的法斯特帝國,一下子從高高的天際,跌落到萬劫不復的深淵。

    沒有絕對核心的支撐,一切是那麼的可笑。

    看起來再璀璨,看起來再偉大,看起來再驚天動地,看起來再不可一世——

    都僅僅只是『看起來』。

    所以,唐遠的展,豎立堅不可摧的枋心是第一要務。不然,他展的再紅火,人家只要隨意派個天使下來,是的,就一個天使,就可以輕易地把除他之外的所有人,轟殺至渣。

    就是這麼簡單。

    所以,目前,在自己孤身一人的情況下,援引外力是唯一的選擇。而精靈族,就是他鎖定的第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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