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生去地府,除了路途遠了一點,其餘都很平常了。一直到崔鈺府門前,沒有人敢攔他。不過,他千里迢迢趕來,不曾想,此刻又趕崔鈺辦公。沒辦法,他只有站在崔鈺的府前,一等就是老半天時間。如果是為了求學的話,這可以說是比得程門立雪了。可惜啊,他是為了公務……當然,還有一點私事。
陰司辦案,向來快。崔鈺管的是生死簿,查的就是虛實,因此更加神。忙了一刻之後,他就清閒了。這個時候,值日小鬼才湊了來,稟報到:「報大人,尾生一身慘狀,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他說,他有要事稟報大人。」
「還不快傳!」崔鈺聽得『一身慘狀』這幾個字之後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須臾之後,值日小鬼帶尾生進來了。尾生見了崔鈺,自然是納頭便拜,道:「回稟大人,小人此番前去,收穫甚大,但是遇到的阻力也不小……」
「看出來了!」崔鈺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道,「真是委屈你們了……你這胳膊是何人所傷?」
「稟大人,是抓鬼世家後人和雲霄北斗宮的弟子所傷!」尾生一五一十地道出了事情的緣由以及經過,然後道,「大人,我們這些人隱藏身份,一直明察暗訪。不曾料總有抓鬼世家和一些好事人參與,打攪我們的行動計劃。儘管我們身份都還沒有暴露,但每次行動都會遭到他們的埋伏、狙擊,情形對我們十分不利。先是路無盡遭到埋伏,接著又是時更寅拚死救出了紅英,這一次則是我拚死救回了白蓮。我們的行動,每次都險象環生。這幾次是我們運氣好,所以撿了一條命回來。再有下次,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抓鬼世家……雲霄北斗宮……」崔鈺猶豫了起來,一邊踱步一邊思慮著,道,「我早料到此行艱險,沒想到艱險到如此地步。抓鬼世家怎麼會出現在那裡?雲霄北斗宮又怎麼會有弟子入世?」
「不清楚!」尾生真不曉得這個,「起初我也納悶過,但他的確就是雲霄北斗宮的弟子,毋庸置疑。我的這條臂膀,就是被他一劍砍下來的!」
「雲霄北斗宮應該好解決,他們向來不許弟子入世,這個八成是自己跑出來的。改天我他山門,登門找他們掌門說一聲就是了……就是抓鬼世家比較麻煩,他們不怎麼買我們陰司的賬……」崔鈺腦袋裡有一些解決方案,但還是太渺茫了。
「雲霄北斗宮的那名弟子叫什麼『沛公』,應該是外號。他使的是一把清光劍,威力非凡!」尾生怕崔鈺到時候說不明白,於是先坦白了一下。他抖出了自己知道的資料,以供崔鈺參考。
「配公?」崔鈺暗暗覺得好笑。配公,這名字比配軍好不了多少。但是,片刻工夫,他不笑了,而是在案幾抽出了生死簿,開始翻閱了起來。既然這傢伙外號叫配公,那麼名字裡可能有『配』字。能用清光劍,就證明有不下三五十年的修為。這些要素綜合起來,他可以查一下此人是誰了。可惜……他搜索的範圍出錯了,因此沒有找到名字裡帶『配』字的雲霄北斗宮弟子。
尾生看崔鈺翻著翻著便沒有了動靜,而且臉色也愈加難看了起來,於是,他的心也不由得一沉。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崔鈺一眼,然後同樣小心地問道:「大人,能根據外號查到此人嗎?他是不是很厲害?」
「不是……」崔鈺很喪氣,道,「根據外號查不到此人,不知道他究竟是誰、有多麼大的本事。」
「抓鬼世家之中還有一個叫『聞笑』的,也很厲害。不知道他今年多大年齡了,有多少道行……」尾生很小心地問了一下所謂的聞笑。沒辦法,林文孝全名他沒聽說過,只聽了一半。就這一半,還不確定音。
「聞笑?怎麼這麼熟悉?!」崔鈺丟下了手中的生死簿,然後抽出了另外一本,翻檢了起來。轉眼之間,他就翻到了這個名字,然後,他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聞笑!我說怎麼這麼熟悉呢,原來是他啊。」崔鈺一陣恍然大悟之後,開始回憶了起來,「聞笑,他是抓鬼世家中白虎隱逸門的圓老,現年一百四十三歲……」
「沒那麼老……」尾生一幅難以置信的表情。現年一百四十三歲……怎麼可能!他明明是個少年郎啊。音容笑貌沒有絲毫的老道感覺,言談舉止也稍欠成熟。這……怎麼能和一百多歲的糟老頭子搭關係呢?完全不沾邊嘛……
「那你是信不過我的生死簿了!」崔鈺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了,「生死簿寫著他一百四十三歲,錯不了的。而且,幾十年前我也曾經見過他一面,也約略交過手。那個時候他有**十歲了,活脫脫一個老頑童。如果現在年輕了許多的話,多半是練就了什麼返老還童的仙法。」
「他法術厲害嗎?」尾生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他想探探底細。
「就當年而言,大致和我平起!至於現在嘛……」一說到現況,崔鈺不由得搖了搖頭,示意此人很強,不惹為妙。
「可是……他現在處處為難我們,怎麼辦?」說話間,尾生示意了身這一片狼藉,道,「我身這些煙熏火燎的痕跡,就是他留下的。而且,他還曾經出手對付過路無盡,差點把路無盡給滅了!」
「放心,他不殺生的!」崔鈺給尾生下了一劑定心丸,「他這個人雖然不是素食主義者,但吃肉也是遵循不殺生的原則的。他的原則是見殺不吃,聞殺不吃,為我殺不吃!」
「不信!」尾生害怕地搖了搖頭,「他不殺生祭自己的口這或許是真的,但他出手可是毒辣至極,招招都要我們的命啊!」那三昧真火,他想想都後怕!
「他毒辣?」崔鈺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毒辣的話,你還能活著見我?我都能輕鬆滅了你們,他怎麼可能擋不住你們?他那是逗你玩呢!你也不想想看,他想留你們,你們還能回的來?他要是對你起了殺機,就是十個你,也照樣活不成!你以為鬼死了都能化作魑魅魍魎嗎?做夢!他完全可以讓你們魂飛魄散!」
「這個自然曉得……」尾生此刻可以說是渾身下不舒服了。不是噁心的那種,而是害怕的那種。他雙腿都在顫抖,有一種站不穩的感覺。
「記住這個聞笑,以後不要惹他,也不要怕他!」崔鈺大大方方地講起了自己的逃生心得,「見了他的面你只要逃跑,他肯定不追。因為他覺得你這人不好玩,沒有追的必要。要是你鬥了好一陣子,不行了才跑的話。那他多半會給你一招狠的,不會要了你的命,但足以嚇你個半死!」
「原來如此!」尾生這時候想起了他和路無盡以及時更寅三人的交流。他想起了,時更寅見了他就逃跑,所以他沒有對付時更寅。因此,時更寅這傢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本事最弱的他再遇到了強敵之後竟然能夠全身而退。
反言之,再看看路無盡。路無盡曾說過他被埋伏了,和抓鬼世家的一夥人好一場大戰。最後,他站了風,想要逃走。不料,這個聞笑一下子衝了出來,對著他就是三昧真火的三次連招!
自己呢?尾生這時算是豁然開朗了。他才現,自己也和路無盡一樣,是不識好歹的那一號人。一開始就和抓鬼世家的人槓了,人家一道火示意性了出來,估計是故意放慢度,打偏了。沒想到自己不識好歹,和這些人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這無疑是一次重大失誤。大戰之後,自己居然還妄想收走寶劍溜之大吉,這更是失誤中的失誤。這些因素夾雜在一起,也難怪路無盡能逃跑而自己會挨燒了……
「給你們添亂的那些抓鬼世家的人裡面還有沒有什麼高手,一併查一下算了!」崔鈺向來是不用生死簿辦私事,這次也算是破例了!鍾馗天庭找陳摶,這一去可是經久不回。黃全村先後出動了高手幾十位,如今也是陷入困境,難以繼續。他再不動用點特權,恐怕這些人是完不成任務了!
「高手是沒有了……不過還有別的事情……」尾生這才想起了關鍵,於是稟報道,「我拚死救回了白蓮,現在正在棺材裡。時更寅也曾經拚死救下了紅英,我今天也一併帶回了,都在我的棺材裡。」
「噢!?」崔鈺此刻是欣喜過望,「棺材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棺木沒有進府,現在府門外停放,大人隨時都可以去看。只是……」尾生示意性地晃了晃自己的鬼爪,不好意思道,「大人,您看我這手……」
「拿膠粘就是了……」崔鈺有些不耐煩了,說話間,他大手一揮,一個小桶從他案幾之顯現了出來。當然,就在此刻,他本人已經大踏步往外走了。看到他焦急的模樣,尾生也顧不得別的,提了小桶就往外趕。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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