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說到就到,尤其是對醉酒的人而言,這時間過得更是飛快!在那隱約可見的月光下,一個陰影隨風飄過。掠過棟棟樓房之後,那陰影停了下來,鑽進了其中的一棟樓房,這棟樓,就是林文孝所在的那棟。
此時此刻,林文孝正在酣睡,他身體側右,面對著牆壁而睡,體彎如弓,右手枕、左手垂。這正是陳摶的睡修功法,雖然他不知其門所在,但卻能得其門而入。表面看是懵懵懂懂過了十幾載,實際卻是不知不覺修行了十幾年。
樓房陽台,隱隱約約能感覺到月光的陰冷,但是卻遠遠達不到令人毛倒豎的地步。不過,再加空中一個漂浮的陰影就另當別論了。還好,這是半夜,沒有人看得見。但話又說回來了,即便是有人醒著,怕也不一定能看見這陰影!
陰影的行動似乎受到了風的限制,行動統統靠風,無風不走。但風卻如同陰影的雙腿一般,由它隨心所欲地操控。從陽台到林文孝的床邊只有短短幾步的距離,儘管隔著一道玻璃門,但這玻璃門對陰影而說確實是形同虛設。透過門縫,它很輕鬆的進了屋,飄到了林文孝的床前。很快就濃縮成一團,從下面透過他的枕頭,幻化成霧氣般慢慢蒸騰,將之籠罩在一團薄霧之中……
自從黑影到來的那一剎那林文孝就已經驚醒了,但是他卻沒有翻身的能力,甚至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渾身就像被繩索捆住了一般。想吼不出聲,想掙扎卻又難以動彈,想看看背後是什麼東西,卻連頭都不能轉,只是憑眼睛的餘光感覺到背後有黑影晃動,卻又摸不清黑影的底細。就在霧氣慢慢蒸騰來的時候,他忍不住了,閉氣奮力一掙,只覺得身金光一閃,那無形的繩索似乎被掙開了一般,身體能活動自如了。
現自己的身體能活動之後,他第一時間就是坐起來、轉身。想看看身後究竟是什麼東西。可是他看到的也只是空蕩蕩的地面。如果能早一會兒掙開的話,他會看到那個黑影。但事實總是不能如人所願。
林文孝坐起來以後就再也睡不著了,霧氣也隨著他坐起來而漸漸散開了,沒有散去的都一絲一毫地鑽入了他的體內!當然,他並沒有現這一點,他只是現了周圍那一絲妖異的氣息,妖異到難以捉摸。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信妖魔鬼怪,信到害怕的地步,以至於毛倒豎,冷汗直流。
又是一陣陰風從門縫裡透過,感覺到門口陰森的氣息後,林文孝馬背對牆壁,緊盯著玻璃門。他看到了一個黑影從門外陽台走了進來,這黑影是那麼的熟悉。正要開口問黑影是誰,卻現那黑影已經轉過了頭,那面貌,赫然是同宿舍的王胖子。正要問王胖子是不是去了廁所,眼珠一轉的功夫卻又現他不是王胖子,因為王胖子正在他自己的床正躺著睡覺。
「你是誰!」林文孝大聲詢問黑影,想嚇到黑影或者驚動睡覺的室。但是沒有收到效果,室依然沉睡,黑影也沒有回答,他的面容漸漸模糊,又成了一團漆黑。然後,一步一步地向林文孝接近。然後,猛撲了去……
黑影撲向林文孝的身體,想要進入他的身體。沒想到還沒有接觸就被他體內的一道金光給彈開了,落地姿勢可是狼狽不堪。這時,又有一個聲音從林文孝的口中傳出:「大膽妖孽,竟敢滋事傷人!」儘管這是林文孝的口中說出來的話,但明顯不是林文孝所說。因為這不是他想要說的,這句話好像不受他的控制就說出口的。
黑影嗷嗷直叫,出了怪異之聲,顯然很疼痛,面目也漸漸地開始猙獰起來。儘管感到林文孝的強大,但他依然無懼。看來是有絕學在身,還未曾使出。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吒!」隨著黑影口中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他的手形也在變幻著不同的花樣。這顯然是在施法。隨著最後一個「吒」字的吼出,黑影的雙手也同時釋放,一道肉眼可見的紫光從他的手中激射而出,正中林文孝的前胸。隨著與林文孝胸膛的接觸,紫光如波紋般散開,如同一個水柱打到了磐石之一般。
「九字真言、乾天正氣!呵呵……」林文孝的口中出了一串爽朗的笑聲,「好有趣的傢伙,你不是妖魔,說出你的真名實姓來,放心,既然你對他沒有惡意,我也不會傷害你的!」
得知林文孝體內的宿主的強大之後,那黑影顯然老實了很多。但語氣依然帶著正義的指責:「你到底是什麼妖怪!佔據他的身體有何居心!?」
「妖怪?」『林文孝』樂了,「這是我幾千年來頭一次聽到這麼有趣的問題!巫道門的!?一看就知道你道行不深,小朋,回去練你的道法去,是高手就不會問我這種低能的問題了……」
「我可是巫道門目前最厲害的晚輩了……」說話間,陰影抹了一把臉,陳鴻逸嚴肅的臉龐出現了,但瞬間又淡化、模糊、消失不見。然後,他接著道,「今天或許我不能奈你何,但是不代表明天我不能收拾你。要知道自古邪不能勝正!」
「這個我早就知道!」林文孝搖了搖頭,道,「從聲音看來,你年紀似乎不大,能有這麼高的修為的確是不簡單。但是相對而言還是低了點!你樂於助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想降妖除魔也要你先能認出妖魔才行!這一點你尚缺鍛煉。」
「我不能識妖魔?」那陰影有些難以接受,「今天我非要透過這層十世善人的玄光,看看你的本相!」說著,他雙手合十,凝動劍指,開始唸咒:「天地玄黃,陰陽妙法:道眼開通!」隨著咒語念完,他的指端也凝起了一點紫光。將紫光抹在眼之後,那張陰暗的面孔頓時露出了一雙紫色的眼睛。
「陰陽家天眼神通!?」『林文孝』驚訝了,「你到底是哪個道派的?」
陰影聽到這個問題後笑了,露出了一排白牙,顯得極為詭異:「我?集百家於一身,兼三教之所長!巫、毒、道、佛、儒,樣樣精通……」說著說著,他的得意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不可思議的表情,「你……你怎麼……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陰陽家的法眼,效果果然非凡阿!」『林文孝』撫摸著下巴,笑了,「怎麼樣,看到老道的頂三光了?是不是覺得驚奇呢?」
「神仙?」黑影蒙了,「神仙怎麼可能寄宿在凡人身體裡?這絕不可能!你肯定用了什麼手段!」
「手段?」『林文孝』樂了,「有本事你也用『手段』在自己身體裡製造個神仙出來!好了,不和你說了,耽誤本大仙睡覺。你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我給你送出去,別再打擾我了……」說著,他單手畫了個虛空太極,在胸前凝起了劍指,同時開始唸咒,「道玄一氣,奇峰同心。起!」隨著他聲音的落下,枕頭底下一個黃符包裹著的小球漂浮了來,同時,黑影也不由自主地漂浮了起來……
黑影掙扎了幾下,現不能掙脫,於是放棄了掙扎,道:「法力這麼強!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玄宗密法?」
「這個問題我不會回答的!後會無期!」說著,『林文孝』單手一揮,同時高聲念道,「玄宗秘式,轉定乾坤,疾!」聲音落定,手掌揮過處,一道黃光打著捲飛過,包裹著小球圍繞著黑影繞了三圈,然後自而下,漸漸消失掉了。與之同時消失的,還有那鬱悶的黑影!
與此同時,遠方一棟樓房的樓頂,一個身影劇烈地晃動了幾下,眼看著就要倒地的時候,他身後另外一個身形接住了他!
『送』走了黑影之後,『林文孝』又躺了下來,繼續睡起了回籠覺。『他』睡得穩,真正的林文孝可就難說了。他自從黑影一出現就渾身冒冷汗,儘管他已經掙脫了束縛醒來,但是,身軀馬就被陳摶佔據了。所以,對他來說,剛才的一幕只是一個夢而已,而且是一個不由自己控制的噩夢,夢中有自己,但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會做什麼、該做什麼,自己說的話也是自己所不能預料的,也不在自己的思想範圍之內。這就是說,方纔的一切都不受他控制了,他林文孝彷彿成了一個看客,在看著自己應對妖魔。陳摶一旦入睡,他便從夢中驚醒。醒來時現一切依舊,只是那身冷汗以及心中依然清醒的驚悸警示著他,讓他無法再度睡著!
在他看來,是自己胡謅把黑影蒙住的!他擔心著那個黑影,擔心它失去了金光的壓制之後會再度從地下鑽出來,擔心到時候自己再也不出那道金光。於是乎,這整個後半夜,他都看著黑影消失處的地面警惕著,再也沒有合眼!居然就這樣睜著眼睡著了!當然,有所思,往往會有所夢。林文孝睡著的代價是慘痛的,因為他將受到心魔的阻礙,繼續做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