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之爭的結果是奏事處被撤消。這事也說的過去,因為選派欽差的事,四王爺公開站在了太后的對立面,這樣一來他們之間那點虛偽的聯合就宣告結束了,因此作為他們聯合制衡我的奏事處自然也便跟著走到了盡頭。
奏事處的瓦解始料未及的迅,先是周泰被藉故趕出奏事處,接著四王黨動朝中儒學清流和諫官對奏事處大加鞭撻,這攻擊是一撥接著一撥,沒完沒了,就連太后一直拉攏著並委以重用的康大和也跳出來跟太后對著幹,說奏事處是「亙古未有之奇聞,國家衰亡之前兆」。弄的太后毫無辦法。
在這樣的大形勢下,作為清流領袖的方明德先做出了反應,他雖然因為還沒有聖旨裁撤奏事處而每天依然都要去轉一圈,可不管看到什麼折子都會提交給我御審,這樣一來,奏事處唯一做事的就剩下曾楚卿一個人,曾楚卿雖然是太后黨的人,但他也害怕引起眾怒,只得虛以委蛇,對什麼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這樣一來,奏事處便成了一個空架子,絲毫沒有了作用。
不過這次欽差之爭造成奏事處破產是深層次的原因,表面上則被另外的原因冠冕堂皇的覆蓋住了,那就是八月十五太后的六十大壽。本來這樣的萬壽大節早在幾個月前就應該準備的,但因為事逢皇帝親政大典,祝壽的事便拖了下來,直到現在才提出來。
為了彌和因為欽差之爭造成的我和太后的矛盾,在七月中旬我就主動提出親自操持大壽的事情。同時為了這件事不使四王爺形成我在他和太后中間左右搖擺的印象,我提前做了鋪墊,一方面通過四王爺安在我身邊的路亭貴這條線向他傳出我對太后的不滿,親自操辦祝壽只是為了哄太后高興的意思,另一方面讓七王爺主動接近四王爺,使他形成我真心與他結盟的印象。
對於我的主動求和,太后至少在表面上還是很高興的,當我向她請安並提出親自操辦聖壽時,她滿意的說道:「嗯,難得皇上這片孝心,那你就去辦吧。用錢的事你還得跟戶部的方明德、耿矍他們多商量,不要太奢費了,那樣會折本宮的壽的。」
「是,母后,兒臣謹尊母后聖命,一定不亂花錢,還要把聖壽辦的體體面面,風風光光。」我恭順的答應著。哼,我現在正想著怎麼能折你的壽呢,不過我還不至於拿老百姓的血汗錢去辦這樣的事。
「那就好,」太后臃懶的靠著塌上的靠枕和我說著話,話音裡滿是疲憊,「皇上果然是年歲大了,知道分寸了,那你就看著辦去吧。」
「太后,皇上確實是難得的孝行皇帝,奴才都替太后心裡高興。這是太后的福啊!」顧巡不失時機的奉承著太后,他這些日子沒少得我的好處,自然要替我說好話。看來以前聽別人說的沒錯,太監做不了男人,錢便是他們最大的愛好。
「哼哼哼,就你會說話。」太后數落了顧巡一句,接著轉頭對我道,「皇上,本宮正有個事要跟你說,本來設立奏事處本宮是怕你因為朝政耽擱了學業,這些日子本宮看著你大有長進,這奏事處再留著也沒什麼用了,你明天就道上諭把奏事處裁撤了吧,也免得有人說三道四的。」
聽見太后要撤奏事處,我心中一陣狂喜,但我並沒有表現出來,現在過於得意只會給自己招來麻煩:「母后,兒臣領命,只是這奏事處撤了,以後又得母后操心了。」
「本宮老了,也操不動那些個閒心。以後皇上自己多留心些就是了。」太后說這些話時,連眼皮都沒抬一抬。
我心裡明白的很,太后要沒有十足的把握控制朝政,她是絕不會說這些話的。唉,乾綱獨斷,說的輕巧,這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離開環翠宮,我直接去了御書房,在這裡方明德、耿矍和禮部尚書蕭雨明正等著我。今天的早朝我已經提出了給太后辦聖壽的事,這事應當應分,所以也沒人說什麼,我便讓他們幾個上御書房商議聖壽的具體事宜來了。
「太后聖壽的事你們都說說吧。」我坐下後便直奔了主題。今天高興,雖說是商量為太后辦壽的事,但這好歹是奏事處設立以後我第一次做主。
「皇上,」禮部尚書蕭雨明第一個站了出來,將一份奏折雙手遞給我,「太后六十聖壽乃是大喜事,定要大辦才能顯示我大漢朝天威和繁盛。這是臣擬訂的關於聖壽的折子。請皇上過目。」
我翻開奏折看了看,上面關於聖壽的相關禮儀,需採辦的物品,京城和各地應舉行的慶典等等寫的清清楚楚,絲毫不亂。嗯,這個蕭雨明雖說是太后的人,但平常並不顯山露水,我還真沒現他的辦事能力這麼強,我早上剛說了這事,他就弄出詳細單子來了,是個人物!
根據蕭雨明的奏折,整個聖壽的花消是二百一十萬兩。我對這個數字是沒有什麼概念的,不過印象裡清朝慈禧六十大壽時光為了修頤和園一項就從海軍軍費中挪用了六百萬兩,其他全部加起來不下二三千萬。這樣看來這個二百一十萬兩應該不是很過分的事,而且還可以說是相當節減了。
「蕭尚書做的不錯。」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順手將奏折遞給了站在一旁的方明德,方明德是戶部的主官,花錢的事歸他管。
「皇上!」方明德忽然驚叫了一聲,弄的我們都轉頭向他看去。
我不禁奇怪了起來,因為方明德滿臉都是震驚和無奈:「皇上,這……這花消是不是太大了點?」
「尚書大人,您這是什麼話。為太后祝壽,花多少錢都是應當的,什麼叫太大?」
戶部左侍郎耿矍埋怨著向奏折上看去,就這一看,他也頓時滿臉驚訝了,「二、二百一十萬!」
看著兩個「財神爺」的表情,我已經明白自己對大漢朝財力過分高估了。那麼大漢每年的歲入會是多少呢?
方明德把奏折放到了書案上,在額頭上擦了把汗才說:「皇上,今年天旱,朝廷歲入大減,再加上提前給金國送去了歲幣,只怕、只怕戶部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銀兩來。」
「是是,皇上,方大人所說是實。」耿矍與方明德統一了口徑。這兩個不屬於同一陣營的人說出相同的話來,看來這事事真的了。
「那戶部能拿出多少?」我試探著問道,沒辦法,一個皇帝連自己能動用多少錢都不清楚,這事也真夠窩囊的。
「皇上容稟。」這時方明德又恢復了平時的從容,「要說起來太后聖壽用這些銀兩是不多的,然而今年不比往年。今年天旱,稅賦收入只及往年六成,上半年不過七百四十萬兩,其他如鹽稅、鐵稅、礦稅、商稅合起來也不過三百三十萬兩,如此就是一千零七十萬兩。前些時日皇上親政大典,共用銀二百萬兩,歲幣提前送往金國,這又是一百七十萬兩,其他零零碎碎又是二百萬兩,另外黃河河務需用的二百七十萬兩已經出。如此便只剩下了二百三十萬兩,這二百三十萬兩雖是頂著朝臣俸祿和軍餉,不過不需一時完,如有急事也是可以拖欠的,因此可以動。可是如今離太后聖壽只有一個月了,在一個月裡花出二百一十萬兩,庫裡便空了,若是遇到事情可如何是好!」
聽了方明德的話,我也驚呆了,我這是當的什麼皇帝?不但沒有實權,連錢都沒有。老天爺,當初你把我劈死不就完了,為何還要讓我來受這個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