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華!」「立國!」呼喚之聲絡繹不絕。
就在飯桌上,楊木衣親眼看見了蕭立國與蕭麗華兩父女前一秒還談笑嫣然,後一秒就七竅流血昏迷不醒,更讓人寒心的是偏偏流血的面孔下那張臉還是微笑著的,構成一種妖艷的恐懼。
陳醫生立馬將兩人放平,再次仔細的進行了診斷。一會,他抬起頭來衝著已經似乎嚇傻的老太太和蕭母說:「還是先前的症狀,我是無能力了。要說是病毒吧,作這麼嚴重的迅的只能說是新病毒了,但為什麼只有他們兩父女病呢?要說是遺傳疾病也不可能一起病到同一秒啊。雖然我不相信傳統的封建迷信,但是這個--您還是找幾個風水大師仔細看看吧。」又一瞥楊木衣,「雖然楊小弟也通這個,但是還是找幾個老點的吧,就算不能幫忙,起碼也應該見多識廣點啊。」說完還自嘲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孫老大夫也仔細的把了把脈,搖了搖頭:「哎,行醫者最苦痛的就是對疾病無力可施,罷了,還是聽陳醫生的請幾個風水大師來看看吧。」
老太太強打精神,衝著在旁邊抽泣的蕭母吼道:「哭什麼哭,還沒死呢?先不是一樣好過來了麼。」轉過頭來對孫老大夫言道:「先前的時候就找過風水大師來看過,有幾個還沒見到我家兒子就打道回府了,說自己無能,而另幾個過來的鬧騰了半天卻是沒半點用。最後還是小楊趕過來才喚醒的我兒子。」
孫老大夫吃驚的看了看楊木衣:「既然如此,那倒也不用再去請那些大師了。小楊兄弟,你為什麼不請你師父過來看看呢,他肯定有辦法的。」
楊木衣搖了搖頭:「老頭子不肯的,他和我說過他這輩子是不會再出湖南了。」
孫老大夫皺了皺眉:「小楊,不管怎麼樣,你對你師父還是要保持禮貌的,怎麼能隨口而言老頭子呢。那把蕭先生和蕭小姐暈倒湖南去得了。」
楊木衣搖頭:「那樣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這種鬼神方面的是不宜動身的。我先畫兩道符給他們止血,然後等晚上給老頭子打個電話,看看他有什麼辦法,他白天都不在家的,要出門擺擺攤子,替人算算命或者開幾張中藥單子,賺點酒錢。」瞧見孫老大夫再次皺眉,忙道:「其實老頭子不然我喊他師父,說那樣折緣分。」心裡偷偷想著:那肯定的,比起老爹師父還是遠了點。
楊木衣凝神畫符,然後燒灰泡水給蕭麗華蕭立國兩人喝下,果然起效,兩人的七竅沒有血再流出,但是兩人還是依舊昏迷不醒。孫老大夫常年走南遊北,估計多次見識過這種東西倒也見怪不怪,范大夫雖然沒見過,但中醫書籍裡面關於這些東西還是有不少記載的,什麼喜鵲巢裡的一根柳枝,女人的內褲什麼的都有,燒張黃紙算什麼。只有陳醫生接受的是正宗西醫理論,也沒見過畫符治病的,還悄悄的問楊木衣能不能等下給他燒張符弄點水,他好帶回去化驗研究研究。楊木衣瞪著他無言以對。
見到兩人不再流血不止,蕭母與老太太倒也放心了不少。兩人只是躺那,宛若睡著一樣。
范大夫與孫老大夫在那輕聲討論著楊木衣用符止血的事情,而陳醫生則偶爾插上一兩句觀點,對他而言,今天生的一切影響著他的世界觀,原本對他而言,中醫與封建迷信沒有什麼區別,用樹枝蟲石來治病,但是現在,他卻著實想仔細的研究中醫。畢竟楊木衣那種才能算巫醫吧--
孫老大夫其實這些年走南遊北只是為了尋找中醫沒落的原因,他分析的原因有中醫師良莠不齊,中草藥從野生到現在全是大規模種植影響藥效,而今人開藥還是照搬古方劑量,西醫治病比中醫更顯療效等原因,還有西醫讓醫療工作者更容易賺錢。他將這些觀點分析了出來,范大夫深以為然,點頭稱是,而陳醫生接觸的中醫很少,按他說的都是中醫治療效果不佳才去他們醫院治病的。卻不知道,有許多疾病都是因為西醫治療不了,才被迫看的中醫,而本身對中醫治療就不抱希望,僅僅是安慰安慰罷了,心裡想著西醫都治不了何況中醫,但最後人沒了,說起來卻是中醫沒用。這是個惡性循環。
楊木衣臉有點白:「啊,我學的是中醫,以後不得失業啊。」然後自嘲的笑笑「還好,我還有老頭子那幾分地,實在不行,可以回家種種地。再不行,幫人看看相應該餓不死。」
孫老大夫眼神複雜地看著楊木衣:「哎,祖國醫學在中國得不到展,而去了國外,倒是一片欣欣向榮,我們這一輩的恥辱啊。小楊同學,你不能有這種想法,國術的未來就靠你們了。」
老太太在一旁無精打采的看著他們幾個聊醫學,自己則在旁坐著,兩眼對著時鐘,愣愣的,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放在沙扶手上的拳頭攥得緊緊的。
自從楊木衣告訴蕭母老頭子一般七點回家後,蕭母就坐在大鐘擺前,盯著秒針走路,恨不得上去撥快點。
「當--」擺鐘開始報時起來,蕭母站起來,手指著時鐘,另一手遞過手機,兩眼期盼的看著楊木衣:「小楊,七點了。你師父應該回家了,你快打電話。」
楊木衣接過電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撥了過去。
「喂,哪位?」電話那頭傳來老頭子沒好氣的聲音,一剎那,楊木衣突然感到鼻子有點酸,原來自己是如此眷戀著家,是如此想念老頭子,想念老頭子的吼叫。
「老爹,是我,木衣。」楊木衣應到,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有些變調了。
那頭立刻吼了起來:「好你個小兔崽子,去了那邊竟然這麼久也不打個電話,要不是老頭子我過誓不出湖南,你看我會不會跑過去把你揍一頓,當初讓你填省內,這樣我還可以偶爾去看看你。」聲音慢慢變低了。
「老爹,我十一就回去。--」楊木衣突然感到有人在輕輕拉自己的衣,回頭一看,卻是蕭母。
「對了,老爹,有件事我想問下你。」
「什麼事?我說你個小兔崽子怎麼會知道打電話回來,原來是有事啊?什麼事啊,要錢免開口。」手機揚聲器的聲音可真大,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偷著樂了。
「哪有的事呢,我自己打點零碎工,還是能過日子的。是這樣的,我一個同學--」將蕭家的情況介紹了一下,那頭一下沒有聲音了。
「喂,喂--」楊木衣還以為線路出問題了,老頭子的氣急吼叫又傳了過來:「好你小子,你竟然跑廣州去了,我當初是怎麼告訴你的,讓你在外面老實點,不要給我惹是生非,你當成耳邊風是吧。這回惹出麻煩了,就知道找老子了。」
楊木衣背後一緊,忙恭維道:「沒想到老爹你水平這麼高了,竟然算到我在廣州。是這樣的,我和我同學不是同學一場,也算緣分,你不是老說結善緣麼。」
老頭嘿嘿一笑:「那是,你也不看看你老爹我是誰,想當年」
「打住,打住。您的光輝往事下回再聽您說,這可是長途電話,移動收費很貴的。」楊木衣懷疑如果不阻止老頭遙想當年的話,估計手機沒電了都完不了。
「就你那水平還結善緣呢,要出頭你本事還差得遠呢。你這些年跟我出去感情你真當成了騙吃騙喝啊。我給你點提示,你那同學和她父親有什麼共同點?」
楊木衣隨口回道:「都姓蕭。還有什麼?」
老頭幽幽一歎氣:「你小子,既然是父女,而她媽和她奶奶都沒事,你還想不出來你十一也就別回了,直接買塊豆腐撞死得了。」說完直接就掛了電話。
楊木衣看著蕭母和老太太,她們用渴望的眼神望著楊木衣。楊木衣皺皺眉毛:「我還沒有想好,既然老頭子這麼說了,他肯定知道什麼了,但是他不說我也沒法子。不過既然老頭這麼說就還是有救的,別急,讓我仔細想想。」
老太太和蕭母臉色總算好點了,蕭母焦急的望著楊木衣:「小楊,要不你再打個電話問下?」楊木衣搖搖頭:「老頭子既然這麼說了,他就不會再接這個電話了,不信你再打過去試試。」
蕭母再打過去果然沒有接聽,楊木衣一拍腦袋,蕭母緊張的問:「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楊木衣訕訕的一笑:「我是想起了老頭子怎麼知道我在廣州了,原來是電話號碼洩露了,還裝高人害我以為他是算到的。我還在想那以後出去哪他不全得知道啊。」
老太太輕輕笑道:「別太急了,琳琳,別催小楊,讓小楊慢慢想,有他在這沒問題的。」
孫老大夫輕撫鬍鬚:「老夫人,我們能在這看楊小兄弟如何救治麼,以後我等行醫如果再次遇到這種情況也能有所作為。」陳醫生也是點頭。
老太太忙道:「能有幾位在這裡,我心裡更加放心了,我讓小趙給幾位安排下客房。」
楊木衣心裡有些著急,卻怎麼也想不透老頭子的話語,對老太太說:「奶奶我出去外面草坪走走,也許能想起什麼!」
往外面走出去,路過正堂時,隨眼一瞥,只見那燒著的五根線香還是三長兩短,猛然之間彷彿一道閃電劈過,楊木衣不禁喊道:「哈哈,我想到了,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