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曾經問過你蝴蝶蘭所代表的寓意,你笑著說不太清楚,那天我好像失落了睡眠。簾外的陽光很燦爛,我看見你的睫毛上還掛著昨夜感動的淚跡,那個夜裡,依舊有像你一樣美的蝴蝶蘭,有像水一樣明亮的月光,你面頰的一抹紅,是我心中的一片翠綠。要如何說有多愛你呢?花、月、夜,還有靈魂的緊系。◆
說好用一天的時間不見面,試探彼此之間愛的思念,是許嘯鋒想出的「花招」。但就在第二天,當珩兒駕著自行車從三潭棋社門口出來的時候,他卻早已經等在了那裡。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珩兒心中猛然感覺到冰與火的交替,那種藏著痛苦和酸澀的神情,怎麼會出現在他的臉上?她伸手觸到許嘯鋒的面龐,彷彿觸到了他內心深處一道很深的傷痕,令他不自覺地全身顫抖了一下。
「嘯鋒,你怎麼會這麼早就來找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像很差的樣子……難道是我什麼地方惹你生氣了?」
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於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卻不料被許嘯鋒生硬地打斷了話。
「你不用在那裡胡亂猜測,我才沒有生什麼氣,也不是因為想你才會先到這裡來等,我想……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面了。」
什麼?珩兒怔住了,許嘯鋒那嚴厲的語言,分明帶著滿腹的怨怒,他怎麼可以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他真是她全心愛著的那個許嘯鋒嗎?她沒有開口再問,只是拉住他的手,站到他面前,水靈的黑眼睛含滿了淚水,彷彿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事,在祈求他原諒一樣。
「嘯鋒,我知道你不會莫名其妙地想要和我分手的,你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你快告訴我好不好?如果真的是我犯了錯,我求你告訴我,我保證會努力改正的,可你不能讓我連原因都不知道,你沒有那樣的權利……」
許嘯鋒低下頭,長長地歎了口氣,也許他根本不該看珩兒的眼神,那楚楚可憐的目光,把他原本硬起來的心又立刻軟化掉了。他壓根兒就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尤其對珩兒,他怎麼能狠得下心拋棄她?他也沒有任何理由去拋棄這個被命運捉弄的天使。
「你該不會是……」
珩兒忽然想起了大天使若梵,她輕輕閉上眼睛,感應許嘯鋒的心靈,不禁大吃一驚。
「若梵真的去找過你?」
「珩兒,你果然不是這世間的人,就像那個自稱若梵的女人所說的一樣……」
許嘯鋒這才抬起頭來,對上她的目光,聲音帶著無力感。
「老天到底在跟我開什麼玩笑?我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的存在,為什麼天卻要讓我遇到這種不可思議的事?天使……天使是嗎?為什麼天使偏偏會愛上我這樣一個人?」
「因為你知道了我是天使,所以……你不願意再愛我了嗎?嘯鋒,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珩兒搖晃著他的身子,呼喚著他的名字,那聲音流露著悲切,甚至產生了一種絕望似的情緒。不,她的嘯鋒怎麼會是那麼無情的人?愛情已經銘心刻骨,他怎能如此輕易就把這份情意割捨?她不相信,難道是……難道是若梵給他放了什麼可怕的話?因為若梵猜到她絕對不會自願跟她回天國,於是就把矛頭轉向了許嘯鋒,要他親手把她送離這個世界?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好,你要和我分手對不對?那麼今天就是我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天,你跟我來!」
她用力抓住他的右手腕,朝著前方飛奔而去,天忽然下起了小雨,把兩人的身影籠罩在迷霧中,看不清晰……
「喂!珩兒,你要做什麼?」
一路上,許嘯鋒能問的話就只有這重複著的一句,可是珩兒就像根本沒聽見似的,只是拉著他在雨中奔跑。直到抵達一座莊嚴肅穆的建築物前面,她才停下了腳步,天使不會因為這種長時間的飛奔感到疲累,許嘯鋒卻幾乎累得喘不過氣。而當他抬起頭來看清這棟建築的時候,心中猛然湧起了一股洪流,這裡是教堂!
「珩兒,你這是……」
「我能明白你現在的心情,如果我不是天使,我們會怎麼樣呢?我們就可以和駱巖跟語曼一樣結婚,不是嗎?我們可以一生相伴,得享天底下所有的幸福和快樂,不管歲月流逝,不論滄海桑田,永遠依賴著彼此吧。」
珩兒流轉的雙眸,透射著無比的勇敢和堅強。
「嘯鋒,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好羨慕倩兒,儘管她和崔銀翔的將來會怎樣,連她自己都不清楚,但她在這世間來過、活過,也找到了真正的愛情。能像平凡人一樣愛著自己所愛的人,為什麼就不能是天使應有的權利呢?天上和人間雖然總是阻隔著一堵厚厚的牆壁,可我們為什麼就只會想到痛苦?我相信兩邊的人來一次愛的撞擊,這堵牆是有可能被撞倒的……」
「珩兒,珩兒……」
許嘯鋒抱住她纖弱的身軀,抱得緊緊的,到了現在,他已完全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真情實感。如此勇敢的珩兒,根本沒有在意受到懲罰是多麼殘酷的事,她只是愛著他,毫不猶豫地愛著她的所愛,她早已把他當作全世界了。所以,他無法放手,只想就這樣抱著她。
「珩兒,我覺得自己真的好沒用,明知你跟我在一起,終究會受到殘酷的懲罰,我卻沒有辦法去保護你,甚至連放開你都做不到……」
「嘯鋒,我就知道……你是因為不想讓我跟倩兒一樣,才硬著心腸來趕我走……所以,我需要你作出最後的決定,前面就是教堂,兩條路任我們選擇……」
珩兒還沒說完話,卻不料許嘯鋒一把抱起了她,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