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蝶用力搖晃著她的肩膀,「你不相信也得相信,報紙上白紙黑字都登了出來,難道還有假的?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我的同事昨天離開的時候還拍到許嘯鋒和那個女人一起進了她的總經理辦公室,沒過一會兒連燈都熄掉了,可就是沒見他們倆出來。珩兒,我本來不想說這事,可我實在害怕你被許嘯鋒繼續騙下去,你會更傷心絕望。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談戀愛嗎?因為男人都是喜歡說謊的,我不信任男人,也不相信天底下真的有天地長久的愛情。我害怕有一天會遭遇到自己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才選擇一個人活,活得輕鬆自在。珩兒,你好好想想吧,斬斷你和許嘯鋒之間的關係,把他忘記,或許這樣你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
「小蝶,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沉默了半晌,珩兒終於開了口,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但方紫蝶清楚珩兒的性格,此刻她應該想要一個人靜靜地思考,於是沒有再勸阻,自己無奈地歎著氣走了出去。
珩兒陷入了悲哀和痛苦之中,而大虎道場的許嘯鋒,此刻的心情也不比珩兒差。昨天他從程語曼的公司回來之後,便躲進寢室不肯出來見人,連鄒俊崎找他,他的門也不願打開。這一晚,他幾乎徹夜未眠,早上一起床,才現自己頭亂得像野草,又起了黑眼圈,連寢室也變成了一片狼藉。
「鈴——」
門鈴忽然響了,許嘯鋒無精打采地把眼睛湊到門上的「貓眼」跟前,正好對上敲門人的臉。珩兒,是珩兒來了!他想也沒想便打開了門。
只見珩兒站在門口,面色蒼白,臉上有淺淡的淚痕,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裡甚至連血絲都能看見。許嘯鋒嚇住了,連忙把她拉進寢室,關上門之後,為她沖了一杯開水,遞到她的面前。「珩兒,你先喝口水,我有話想跟你說……」
「還是讓我先跟你說吧。」
珩兒的聲音透著冷漠和失落,將一份報紙舉到許嘯鋒的眼前。許嘯鋒見狀,身體頓時僵住了,他不知道該怎樣和珩兒解釋,但此刻除了把一切的事實告訴她,他沒有任何辦法。
「珩兒,你聽我說,其實這件事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是語曼她……」
「怪不得程語曼會來三潭棋社找我,那天我還以為她是你的海歸棋迷,壓根兒就沒多想什麼,因為我相信你已經相信到了全心全意的地步。關於我爸爸和那幅畫的事,還有駱巖的事,我都向你傾吐了,我以為你也可以和我一樣,你不會對我隱瞞任何東西。可是,你卻從來沒有跟我提過,你的生命中還有程語曼這個人,她是你青梅竹馬的玩伴對嗎?」
「你誤會了,語曼她雖然是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可我對她的感情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珩兒,我們的感情怎麼樣,你也很清楚,難道就因為這件事,你就要把我整個人都否決掉?」
許嘯鋒吃力地辯解著,但他的解釋在珩兒聽來,好像是越來越胡鬧。此刻他除了用行動表示,可能再也沒有別的方法,他伸出雙臂,要把她摟入懷中。
「你放開我!」
珩兒一聲絕望似的驚叫,用力掙開了他的手臂,視線無意間竟落在了他的胸前。
「你還想解釋什麼?小蝶都告訴我了,你和程語曼昨天在她的辦公室裡做了什麼,你自己最清楚!早知道你們已經好到了那種地步,我就不必插入到你們倆中間來做個第三者,你身上既然都被她刻了印跡,為什麼還要向我解釋?」
許嘯鋒從未見過珩兒如此模樣,他驚愕地低下頭來,卻現胸口上有一個淡紅色的印跡。天啊,這個吻痕是什麼時候留下的?自己怎麼完全沒有覺?昨天他的意識完全陷入了昏愕狀態,竟然沒有防備到程語曼還有這一手!她一定是故意的,那個精明的女人,一定算準了珩兒要來找他,所以才……但是,珩兒會相信他的清白嗎?換了是誰,恐怕都不會相信,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在正常狀況下怎麼可能輕易被一個弱女子制服?他幾乎想一頭撞在那堅硬的牆壁上,渾身的力氣卻彷彿都在瞬間失去。
「嘯鋒,你曾經一定很愛程語曼,對不對?」
珩兒帶淚的眼睛閃動著淒美的光輝。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我終於明白了,好,我答應你,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介入你和程語曼之間。我葉珩兒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女人,卻也不是能任由男人呼之即來、麾之即去的。我會離開你,離開北京,到一個你永遠找不著、也觸不到的地方去,許嘯鋒這三個字,我就算不能馬上忘掉,也會漸漸的將它埋葬起來,埋葬到地底的最深處……」
她轉過身,連再見也沒有對他說,便走向了門外,消失在了許嘯鋒的視線裡。
「珩兒!」
許嘯鋒大步跨出了門,卻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他呼喊著,追逐著,從樓上到樓下,從道場裡到道場外,都沒有現珩兒的蹤跡。他根本不敢相信,珩兒出門和他追出去的時間只相隔了三秒鐘,她就徹徹底底地消失了,像一陣風那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嘯鋒,你怎麼了?」
范韻秋剛從棋室裡出來,迎面撞上了他,好容易才把那瘋似的小伙子給拽住。
「珩兒,珩兒……」
許嘯鋒蹲在地上,聲音已近乎沙啞,他覺得渾身的血液都灌進了心裡,讓那顆心變得像千斤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是不是語曼的事讓珩兒知道了?」
范韻秋猜到了剛才所生的事,然而看見這般無助的許嘯鋒,她只是心疼。
「韻秋姐,珩兒她走了……她永遠都不會再回北京,也永遠……不會再見我……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笨?為什麼她走出門的時候,度會比風還快,我連她的手都牽不到?姐,我的心好痛好痛,我從前都沒有體會過,原來世界上有一種痛,比踩在刀子上還要難受……」
他痛苦地*在范韻秋肩上,范韻秋猛然感覺到一片濕熱,他竟然流下了淚。那個充滿活力的許嘯鋒,那個大虎道場的「開心果」許嘯鋒,那個天塌下來也能頂的許嘯鋒,此刻竟然也會像個孩子一樣,在她的懷裡哭泣。北京,始終還是他的傷心地嗎?或許,他本來就不該屬於這個城市,而悄然落下的淚,卻不知何時才會乾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