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熱戀中的情侶來說,約會總是不會厭煩的一種遊玩方式,即便是做事一向比較被動的珩兒也不例外。夜幕已經降臨,她不但沒有覺得乏味,反而問起許嘯鋒,北京城裡還有多少好玩的地方。一說到玩,許嘯鋒的話匣子就又打開了,說以後如果有時間,一定帶她去遊遍北京所有的風景勝地。而此刻,他突然想到這個公園裡還有一個植物園,雖然不是很大,裡面卻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於是,他朝著她神秘地一笑,便牽著她的手,開始向目的地進。
走進植物園,珩兒眼前忽然一亮,琳琅滿目的花卉和盆景,自己已是許久未見,即便是眼前看到的這些,也足夠讓她心悅神怡。許嘯鋒見她再次露出了笑容,也陪著她笑了起來,其實他一點也不懂得欣賞植物,但他肯定珩兒會喜歡,自己果然找對了地方,況且和她一同遊玩本身就是一種快樂。
儘管並不懂花,然而這植物園裡唯獨有一種花卉,卻著實把許嘯鋒的視線吸引了過去。那是一種形狀很奇特的花,近似於蘭花的形態,枝幹自然而然就造出了一種奇崛怪異的形狀。長長的葉子還未茂密,花已經綻開,紅的、白的、紫的、黃的,每朵花均由三片大花瓣組成,不論遠觀還是近看,都宛如一隻隻展翅欲飛的蝴蝶。
「珩兒你看,那些花很漂亮啊!」
「是蝴蝶蘭!」
珩兒順著許嘯鋒所指的地方望去,竟露出了一種異樣的眼神。
「蝴蝶蘭?好形象、好動聽的名字,難怪我一看到它們的時候,就覺得好像美麗的花蝴蝶呢。」
許嘯鋒連忙和她一起走到那些被稱為「蝴蝶蘭」的花卉前面。
珩兒凝視著那些花朵,眼波流動,似乎突然牽動了思緒。「蝴蝶蘭的原產地是台灣,環境溫度如果低於十度,它們就無法生長。想不到在北京的植物園溫室裡也能看到它,我真覺得太意外,又太激動了。」
「難怪呢,原來這是產自你家鄉的花朵啊。」
許嘯鋒點了點頭,他能夠明白珩兒的鄉愁。就像他剛到北京來的時候,看到一派平川,沒有坡坡坎坎,覺得很不習慣。但當他第一次跟岳智興他們去香山觀賞紅葉的時候,現北京還有可以爬山的地方,自然就牽起了對故鄉的感情。這蝴蝶蘭是一種生性敏感而嬌弱的植物,不過漂亮的花卉配上俏麗的人兒,他倒覺得非常適合。
「嘯鋒,你知道嗎?不同顏色的蝴蝶蘭有著不同的花語。你看那白色的,它代表的是純潔的愛、珍貴的友誼,紅色的代表鴻運當頭、永結同心,黃色的代表事業達、生意興隆,那些小型迷你的代表快樂、風華正茂……對了,還有那些長著斑點的,它們代表萬事順心、心想事成。」
珩兒指著那些蝴蝶蘭,竟然充當起了「臨時解說員」。
許嘯鋒聽得饒有興趣,看來蝴蝶蘭的確是一種自身就帶著浪漫情調的花草,連他這種不懂得賞花的人也能被吸引。「真是很棒的寓意呢,不過每種顏色的蝴蝶蘭都代表不同的意思,這個我可記不住,太複雜了。難道它們沒有一個概括的意義嗎?」
「概括的意義?」
珩兒微微一驚,臉上竟泛起了一絲紅暈。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啊,天都已經這麼晚了?我得回棋社去,否則林叔叔會擔心的。」
不知道概括的意義?真的還是假的?許嘯鋒覺得珩兒有些古怪,不過目前還是先把她送回三潭棋社,免得他自己回道場的時間太晚,馮大虎准又得數落他一頓。他無奈地挽起珩兒的手臂,搖搖晃晃地踱出了植物園。
到達三潭棋社的時候,是晚上八點半,許嘯鋒把珩兒送到宿舍樓下,正準備回去時,卻忽然看見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那不是駱巖嗎?他望著對面站著的人,路燈的光把那張蒼白的臉照得非常清晰。只是這一次看到駱巖,卻完全沒從他身上感覺到往常那種銳氣,反而他的神情看起來很麻木。金絲眼鏡的鏡片反射著燈光,讓那眼神更顯得迷離、飄忽。許嘯鋒甚至不敢相信,此人果真就是那個在賽場上立誓一定要戰勝他的駱巖。
「很抱歉,我為了躲避那些記者,在比賽結束後就跑掉了,竟然忘記了和你復盤……」
「你跟我說這些有必要嗎?」
駱巖的聲音低沉而冷漠,看了看許嘯鋒,又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珩兒。
珩兒覺得這裡的氣氛很不尋常,連忙上前說:「駱巖,別這樣好嗎?勝敗對棋手來說一直都是很正常的事,我不想你為它耿耿於懷,影響到你的將來。」
駱巖苦笑一聲,指著許嘯鋒,露出一種頹廢的目光。「珩兒,你這算什麼?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同情我?賽場如戰場,輸了就是輸了,一次比賽勝負已定,難道還有挽回的餘地?我輸了棋,也輸了你,我已經徹底敗給了許嘯鋒,如果還要接受你對我的施捨,我還算是個男人嗎?」
「駱巖……」
珩兒無奈地看著他,她對他有愧,可愛情畢竟是不能勉強的東西。駱巖的傷痛,沒有人能替他治療,即便是她也無能為力。
駱巖微微閉上雙眸,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轉頭望向許嘯鋒。「恭喜你打入總決賽,儘管輸給你讓我很不甘心,但我們都是中國人,我同樣期待著你在總決賽和崔銀翔的對局。不過我也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三菱杯的比賽雖然是我敗了,可我們的戰鬥還沒有就此結束。許嘯鋒,只要我還在北京一天,你就最好不要做出對不起珩兒的事,否則我依舊會竭盡全力把她奪過來。還有,大虎道場的五虎將,永遠都是我駱巖的對手,請你在腦子裡記牢了,也希望你能把我這句話一字不漏地帶給你那位最尊敬的老師。」
他朝著兩人揮揮手,轉身朝著男宿舍樓走去,許嘯鋒雖然覺得駱巖好像對他的敵意少了一點,可仍然不明白那番話中究竟藏著什麼玄機。轉頭去看珩兒,她的眼神同樣迷惘著,沒有任何反應。